那是一口做工極其粗糙的鍘刀,但是刀刃非常鋒利,刀麵閃著凜凜的寒光。鍘刀一端雕刻著一個醜陋的狗頭,一看就是一隻哈巴狗。鍘刀就放在樓下。他被殺手耍了!殺手竟然知道他的一舉一動。難道殺手也在換位思考?鍘刀送給我,到底是什麽用意,隻是向我挑戰,還是另有其他目的?左佑腦海裏盤旋不停,殺手到底會在哪裏執行酷刑?
首先,肯定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因為被腰斬的人肯定痛苦萬分,即使塞住了嘴巴,也難保不發出聲響。第二,殺手也許不用鍘刀,而是用其他的手段把色魔斬了。可是如果不用鍘刀,那用什麽呢?左佑想了半天,依然不得要領,正煩悶至極,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是一個嘶啞的女人的聲音:“左警官,這個禮物還滿意嗎?”
連環殺手又主動出擊了。
“很好,就是做工糙了點兒。”
“鍘人的,幹嗎那麽好呢。”
“謝謝你的禮物啊。隻是,你沒了鍘刀,怎麽腰斬色魔啊?”
“哈哈哈,腰斬,不一定非要鍘刀啊。”
“這麽說你有更好的方法了?”
“我腰斬了他後會通知你的。”
“你已經把色魔抓到了?”
“還沒有,他現在還沒下班呢。傍晚,我會去約他的。哈哈哈。左警官,你輸了!”說完,殺手掛掉了電話。
王八蛋!左佑恨恨地罵道。腰斬,不一定非要鍘刀。那用什麽呢?這時候,謝儷又打來了電話。電話那頭,謝儷在悲傷地哭泣。
“小儷,你怎麽了?”
左佑驚慌失措,在這個女人麵前,他經常會迷失了自我。哪怕天塌下來了,他首先要關心的還是這個女人。以前是因為這個女人長得像程然,而現在程然的影子漸漸淡去了,他已經全心全意地愛上了謝儷。他匆匆地趕到謝儷家,謝儷的眼睛紅紅的,臉頰上還掛著淚水。一見到左佑,她哇的一聲撲在左佑肩膀上痛哭流涕,邊哭邊說道:“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白眼狼,我不是人啊!”
謝儷剛才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她說父親回到家後一直悶悶不樂,整天以淚洗麵,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那種事。謝老頭想不通,為什麽含辛茹苦地把謝儷養大,到頭來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偷窺狂,一個禽獸,一個色狼。今天下午,他毅然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希望以此換來自己的清白。用的是一瓶敵敵畏,他把一整瓶農藥都喝進去了,臨死前還在喃喃地重複著:“我沒有做那種事。”謝儷的母親把謝儷臭罵一頓,罵她是小婊子、喪門星、白眼狼。
左佑聽著謝儷的講述,一時不知道怎麽勸說:“可是,他到底,他到底……”
“沒有,沒有,”謝儷幾乎是歇斯底裏地叫起來,“都是我編的,都是我憑空想象出來的,那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爸爸對我很好,他從來沒有對我發過一次脾氣,那都是我想象的,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想,難道我真的瘋了嗎?我為什麽會想起那些事情呢?那些事情根本就沒發生過啊!左佑,我不是人啊……”
難道是記憶重建?左佑以前聽人說過,一個人會在別人或者自我的暗示下,想起一些根本沒發生過的事。他聽說某市有一個叫塗海濤的警察,在一次追捕行動中,失手槍殺了自己的老婆,他悔恨至極,於是重新整合了自己的記憶,他不記得老婆已經死了,他隻記得老婆回娘家了,而且還編造了很多的細節,想象出了送老婆回娘家時的情景,想象出老婆回娘家幫哥哥賣服裝去了……直到他開始辦一件案子時,才在最後關頭翻然醒悟。(塗海濤故事參考《皮下注射》http://blog.sina.com.cn/s/serial_4b6f635305000hqr.html)難道謝儷也是記憶重建了?繼父猥褻她的事根本就不存在?可是謝儷為什麽會重建這些記憶?
有時候,一些痛苦的事情,會被我們故意忘記的……
“我曾經有個顧客,有一天,她洗澡的時候,發現繼父在門縫裏偷看她。在一種心理防禦機製的作用下,她把這事給忘了,但是那雙賊溜溜的眼睛躲在潛意識裏,一直蠢蠢欲動……”
——這些話是丁飛說的。
丁飛說完這些話之後,謝儷便“想”起了一切。丁飛是有意還是無意?謝儷的記憶重建是自己的一相情願,還是被丁飛偷偷洗腦了?牆上的掛鍾響了起來,六點了,正是下班時間,殺手該出動了。可是,色魔是誰呢?
見左佑在看鍾,謝儷擦擦眼淚,依然哽咽著說道:“你是不是餓了?我給你做飯,買了肉,給你做紅燒肉吧。”
“不用了,不用了,我戒肉了。”
“肉也能戒?”謝儷苦笑著問道。
是的,戒了。自從鄒金宇被燉成了一鍋肉湯之後,左佑就再也沒吃過肉。看到肉就惡心,甚至現在聽說要吃紅燒肉,他都覺得胃裏不舒服。那鍋濃濃的人肉湯又在腦海裏翻滾。請君入甕,左佑腦海裏靈光一現。
僻靜的地方,荒廢的工廠。那裏有幾間破敗的廠房,有幾口碩大的鍋爐。之前,那是個什麽廠子啊?當時進入工廠時,似乎注意過,叫鵬輝鋁材廠。鋁材廠!把一整塊鋁板按照客戶需求切割成一塊一塊的。切割!是的,鍋爐房隔壁的機器還沒有搬走,那是一條廢棄的生產線,如果執行腰斬,那裏真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