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佑醒來的時候困頓不堪,他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醒來之後,依然緊張地看看雙手,幹幹淨淨的,沒有血跡,他這才放心了。回味著晚上的夢,他兀自心有餘悸,他從來沒有做過這麽恐怖的夢。手機鈴聲兀自響著,由於噩夢纏身整整一個晚上,他頭痛欲裂,接聽電話時有氣無力的。聽完電話,他一個激靈,徹底清醒過來。
電話是彭大宇打來的,彭大宇說:“又有人被殺了。”
這已經是第六宗命案了,在去案發現場的路上,左佑一直想著那個夢,想著褒姒,想著謝儷。
褒姒複活了,她來懲奸除惡了,一個遠古的幽靈,帶著幾千年的仇恨。世界上真的沒有鬼嗎?還是因為我們看不到鬼?如果真的沒有鬼,為什麽那麽多人信鬼?也許人類的理智隻是一種自欺欺人。從盲從到理性,從教條主義到經驗主義,看上去,人類的思想在不斷進步。但,也許那隻是表麵現象。也許,在至高無上的天的眼裏,人類的一切掙紮都是徒勞的,都是可笑的。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褒姒開始殺戮了,神開始發威了。懲奸除惡?也許,天上的神靈隻是通過褒姒的手,來教訓驕傲自大的人類。人類啊,多麽卑微!偉大的神,隻要伸出一個小指頭,就能把你們化為齏粉。
案發現場在陳凱家!
陳凱昨天被殺,現場已經被封鎖了!而現在,又有一具屍體出現在陳凱家裏。彭大宇說,死者是陳凱的老婆:薑楠。
左佑狐疑地看了看彭大宇,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前幾宗命案死的都是男性,這次怎麽死了一個女人?薑楠之死,與他接手的幾宗案子,能不能並案處理呢?
等左佑看到了案發現場,他心中的疑慮完全打消了,這是同一個人所為!因為作案手法同樣是極盡殘酷之能事。
客廳裏躺著一具**的屍體,屍體匍匐在地上。那本來應該是一具漂亮的女人的胴體,那本來應該是白白嫩嫩膚如凝脂的,而現在卻毫無美感,像一條死狗一樣趴在那裏。牆壁上血跡淋淋歪歪扭扭地寫著四個大字:“紅顏禍水”。一截木棍子從下陰處直插進去,大腿根部流了一地的血,喉嚨上也插了一根棍子,棍尖沾滿了血肉。
彭大宇陰沉地說道:“這根棍子,從**一直穿到了喉嚨。”
左佑口幹舌燥地看著眼前的慘景,仿佛進入了人間地獄,他渾身冰冷,嘴裏低低地吐出三個字:“騎木驢。”
騎木驢,是古代專門懲治那些勾結奸夫謀害親夫的女人所用的酷刑。據《二十四史演義》說,明末的騎木驢是這樣的:先在一根木頭上豎起一根木柱,把受刑的女子吊起來,放在木柱頂端,使木柱戳入**內,然後放開,讓女子身體下墜,直到木柱“自口鼻穿出,常數日方氣絕”。而發明這種慘無人道的刑罰的,據說是那位在中國曆史上口碑極好的神判——施公施世綸。
又一種古代的酷刑複活了!不同的是,這次針對的是女人。勾結奸夫,謀害親夫?薑楠的親夫陳凱死了,難道就是她和奸夫幹的?然後她就被殺了。她又是被誰殺的呢?左佑百思不得其解,問道:“陳凱為什麽打老婆?”
彭大宇說道:“昨天的晚報你沒看嗎?薑楠有外遇了,陳凱一直被蒙在鼓裏。直到薑楠生下了孩子,陳凱才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了。因為那個孩子不像妻子,也不像他,倒像他一個同事,於是他偷偷做了親子鑒定,那天在醫院,他先把親子鑒定摔在薑楠臉上,然後抱起孩子想摔死他,後來忍住了,開始打薑楠。”
彭大宇又說道:“打電話報警的,還是個女人。”
“女人,又是女人?”
“是,一個女人早晨打電話來,說這裏有人被殺了。”
“留下電話了嗎?”
“沒有,也是匿名電話打的。”
“也許是個男人,現在的變聲器技術太發達了。還有……”左佑俯身檢查了一下薑楠的屍體,“嘴裏沒塞底褲。”
為什麽這次沒有塞底褲呢?之前的五具屍體不都是塞了底褲了嗎?難道底褲本身並沒有什麽象征意義?牆壁上“紅顏禍水”四個大字觸目驚心。為什麽要寫下這四個字呢?這是多麽無知的一個成語啊!它讓所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容貌在曆史興衰、王朝更迭麵前承擔了過重的罪名,抹殺了那些紅顏所有的豔麗色彩,而隻剩下禍害的名聲,警示著曆代帝王將相及其他的男人們。而這個愚蠢的成語,竟然伴隨著極其殘忍的酷刑,一齊出現在案發現場。一個變態!一個瘋狂的、窮凶極惡的變態!而且是一個無知的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