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滕家家大業大,鬼曉得會惹到什麽人,”熊田朱五哼道:“就算是被裁員的員工,也有可能心懷不滿,過來搞事。”

桐島四郎點頭道:“直滕家有幾百家公司,金融危機一到,就關閉了近一成的公司,失業的少說也有上千人,這還真是難說得很。”

熊田朱五轉頭問調控台上的操作員:“連接上了警視廳的數據庫了嗎?”

“還沒有,原來的密碼有問題,登陸不上。”操作員無奈的道。

“又換密碼了嗎?”熊田朱五皺眉道,“別的公開數據庫呢?”

“都查了,查不到那小子的資料。”操作員歎了口氣。日本公開的數據庫中資料實在有限,相比之下還是警視廳的數據庫最齊全。

“飯桶!”熊田朱五低罵了一聲,拿起手機走到門外,撥通了電話。

半晌後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低沉的男中音:“喂!”

“是大河嗎?我是熊田!”熊田朱五說道。

“熊田朱五?”叫大河的男人感覺有點意外。

“是我,大河尾二。”熊田朱五說道。

電話那頭的就是警視廳特勤科的科長大河尾二,他在確認是熊田朱五後,爬下床,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妻子,走到了窗邊,低聲問道:“有事嗎?”

“是這樣的,”熊田朱五清了清嗓子,把事情說了出來,“我在直滕家外發現了一名可疑的男子,可以的話,希望你能將你的警視廳授權賬號和密碼借給我。”

“我的賬號和密碼?”大河尾二沉吟了片刻,說道:“不太合適吧?”

熊田朱五哼道:“別忘了你欠我的人情。”

大河尾二心下罵了一句,哈哈笑道:“如果你保證不讓第三人知道的話,我可以借給你。”

“我保證。”熊田朱五說道。

掛了電話後,大河尾二的妻子揉了揉眼,扭頭問道:“是誰一大早的打電話找你呀?”

“一個雜碎!”大河尾二恨恨的把手機扔在了沙發上。

眼看著熊田朱五把賬號密碼輸入後,屏幕上顯示的是第三級的授權,操作員愣了一下。

“還不開始?”熊田朱五瞪了他一眼。

操作員這才反應過來,移動著光標把在監視上截下來的長澤空的照片放到警視廳的數據庫中進行比對。

“他站起來了!”桐島四郎說道。

熊田朱五忙走到窗前,隻見長澤空站在馬路旁一副急躁不安的表情,就皺眉道:“第一組的武器配備怎麽樣?”

桐島四郎苦笑道:“全都是製式的左輪手槍。”

“要是有一把阻擊槍就好了。”熊田朱五歎了口氣,習慣了警視廳裝備的他,實在有點瞧不上直滕家的裝備。

這也難怪,雖說日本對槍械的管理沒有中國的嚴厲,可就算是直滕家這等級的富豪,最多也僅能配備三把雙管來福槍,像阻擊槍這種重型輕武器是嚴格管理的,無論是任何人都不得裝備。

“你讓人送一把來福槍過去,”熊田朱五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要是那小子敢走過馬路,先朝天鳴槍,一有異常,格殺勿論。”

“要不要通知直滕先生?”桐島四郎比較謹慎。

“這點小事也要打擾他?”熊田朱五說道“你要不怕被他譏笑的話,盡管去好了。”

清晨六點多,直滕昭夫還在夢鄉,打擾他的清夢,怕連直滕近二都要打個突吧?

桐島四郎猶豫著到底該不該冒這個險,熊田朱五催促道:“快把槍送過去,那小子要真的闖過來了,事小不了。”

桐島四郎歎了口氣,一咬牙指揮著一名安保人員把來福槍送過去,叮囑他一定要小心,能不開槍千萬不要開槍。

“那小子又坐下來了。”熊田朱五見桐島四郎回到房間內,說道。

“這是情緒不安的表現,”桐島四郎出去時順便找了塊毛巾洗了把臉,神智清爽了些,“估計真的要出事。”

熊田朱五壓抑著心內的得意,矜持的笑道:“都好好學習一下怎麽處理這種危機事故吧。”

桐島四郎點點頭,走到操作員身旁問道:“有符合的人了嗎?”

“犯罪數據庫內沒有,正在搜索全民數據庫,這可能要花一些時間。”操作員答道。

犯罪數據庫是全日本所有任何違法者都會登記在內的數據庫,特征包括了頭像、指紋、血型、DNA等一係列的內容。

全民數據庫則是日本曆年人口普查時建立的數據庫,包括了出生日期、住址、頭像等一係列的特征,相對而言,全民數據庫就比犯罪數據庫大了幾百倍,並不是一時能搜索完的。

而全民數據庫的權限等級要求更高一些,如非不是大河尾二的賬號和密碼,萬萬無法獲得搜索的權限。

“不著急,你慢慢來。”桐島四郎拍了拍操作員的肩膀,就聽到熊田朱五說道:“他又站起來了,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麽?”

桐島四郎抬頭看去,長澤空正焦躁的在馬路上來回的走動著,雙手還按在小腹上,像是那裏藏著些什麽東西。

“他隻要不過馬路應該就沒事。”桐島四郎說道。

熊田朱五點頭道:“桐島君,怕的就是他過馬路啊。”

這時,已快接近早上七點,雖說直滕家的豪宅有點離群索居,可過路的車輛還是不少,畢竟東京是寸土寸金的地方,真想要找到人煙不至的所在,那隻有住到山中去了。

路過的人都奇怪的瞧著在直滕家對麵打晃的長澤空,顯然在這段路上突然出現這樣一個人很讓人意外吧,直滕家可不喜歡有人在外頭亂晃的。

“最好還是報案吧。”操作員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受到了熊田朱五的白眼。

“報案,報案的話?那要我們幹什麽?”桐島四郎也反對,這顯然是對他和所有安保人員工作能力的不信任。

“算我沒說過。”操作員縮了縮頭。

“你注意過嗎?他的年齡其實不大。”桐島四郎突然說道。

由於二層的窗戶離馬路對麵有一段距離,長澤空又坐在高清監視器的斜角,這一點之前倒是沒人注意到。

“像是未成年,”熊田朱五皺眉道,“會不會是哪一位被辭退員工家的孩子?”

“應該是。”桐島四郎歎氣道。

由於經濟危機的影響,他的妻子也失去了工作,以前習慣了高消費的他,不得不改變許多不良的消費習慣,包括每天一瓶的雪莉紅酒。

“未成年就有點棘手了,”熊田朱五想了想,說道:“還是按你說的,先派個人上去……”

“不好,他走過來了!八嘎!”桐島四郎跳了起來,撲到對講機上,“先不要開槍,先等一等……”

“砰!”

對講機中穿來的槍聲讓他眉頭一跳,接著就瞧著窗外的長澤空緩緩的倒在了地上,而胸前像開了一朵花似的,血濺滿了整條馬路。

“八嘎!”熊田朱五推開門,快步跑下樓。

桐島四郎緊跟在他的後頭,手中還提著常年備在房間內的醫務箱。

快到門口時隻見直滕近二穿戴整齊一臉的錯愕,“怎麽會有槍聲?”

“少爺,請先呆在屋內。”熊田朱五說了一句,就推開了屋門,往外走去。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直滕近二驚呼道:“那是長澤君,他怎麽了?”

聽到這話,熊田朱五和桐島四郎就像被雷劈中一樣,全傻了。

血泊中的長澤空睜著一雙莫名空洞的眼睛,蒼白的瞧著天空中剛掛上的太陽,瞳孔中的光芒卻已完全的渙散。擁有豐富刑偵經驗的熊田朱五當即斷定:他死了。

桐島四郎矮下身探了探呼吸,木然的搖了搖頭:“救不活了。”

直滕近二臉成死灰,站在門口,瘦削的身子直發抖。而得知消息匆匆趕到門外的直滕昭夫,臉色陰沉得像暴雨來臨前的天空。

“怎麽回事?”直滕昭夫直視著熊田朱五的眼睛。

把他請回家原就是為了加強住宅的安保工作,未想他才上任不到三周就發生了這種烏龍事件,這讓直滕昭夫不得不再重新考慮熊田朱五還是不是能夠勝任這個職位。

熊田朱五吸了口氣,穩住心神,把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匯報給了眼前這位在日本政商兩界都有不凡影響力的中年人。

“八嘎!胡鬧!”直滕昭夫狠狠的罵了句。

連刺客和學生都分辨不出來,堂堂的警視廳偵察科長是吃幹飯的嗎?

“我勸過熊田先生,但他沒有聽進去。”桐島四郎歎了口氣,無比惋惜的道。

熊田朱五一愣,回頭瞪了他一眼。

“人是你殺的,擅後的事你負責吧,”直滕昭夫哼了聲,“處理完就請離開這裏。”

長澤空的家族並不算特別的顯赫,但在沒了直滕家的庇護,熊田朱五是完全無法承擔事後暴風驟雨般的反擊,他腦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直滕昭夫再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走到屋內,他還必須要和直滕會社的宣傳課統一口徑,把事情盡量的推到熊田朱五的身上,而熊田朱五到這時,無可避免的成了一顆棄子。

“熊田先生。”桐島四郎說道:“現在怎麽辦?”

“八嘎!還辦個屁!”熊田朱五回過神來,破口罵了句,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桐島你剛才和直滕先生說那話是什麽意思?”熊田朱五深吸了口氣,瞪著桐島四郎。

“對不起,熊田君,我還想在直滕家幹下去。”桐島四郎深深的一鞠躬就走開了。

剩下熊田朱五一人呆在原地,四周還有不知該如何辦的安保人員。

刀疤靜靜的站在頂層,冷冷的從嘴裏吐出兩個字:“蠢貨!”

等直滕近二收拾好心情趕到學校時,運動館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原應該第一場就是唐立和長澤空的十六強比賽被安排在了第二場,先上場的已經決出了勝負,可長澤空遲遲不到。青空小夏都快要宣布他棄權了,直接判定唐立勝利。

“你說他是不是太怕你,躲起來了?”織田武口中嚼著爆米花問道。

唐立聳肩道:“本人實力太強,有人害怕也是應當的。”

“那也是,”織田武笑笑,“隻是又少了一場比賽看,觀眾可不答應啊。”

今天是校園祭的第一天,櫻井高中在校門口就架起了充氣拱門,掛著紅色的彩幅。到了校內,更是處處彩球彩帶,早已開過花的櫻花樹的樹枝上,每一株都掛上了海報。被破例允許到校內經營的小吃攤老板卯足了勁想給這些公子小姐留下完美的印象。

據傳說,如今東京都有名的飲食行業集團泰魯一清,當年也是在櫻井高中校園祭大出風頭,才引起了某一家公子名下的風險基金的注意,從而對它投了一批風險投資,它才變成今日的超大規模。

財富的傳說總是對人有無可言喻的影響力,每一個小吃攤的老板都幻想能成為下一個泰魯一清,可機會並不是人人都能碰到的。

除了各式各樣的小吃攤外,學院部的大學生也被指定了一部分來自由櫻井高中的學長,參與到校園祭,是以指導的名義,不過,這些學長學姐瞧著從未見過麵的學弟學妹,一時間也有些眼花繚亂。

而對新辦的搏擊比賽有興趣的人將容量隻有兩千的運動館擠得水泄不通,過道上都站滿了人,甚至連安全通道都擠著不少想要等人出來後,再擠進去的大學生。

“煎餅的味道不錯。”唐立笑著舉過手中的煎餅遞給了歐陽彩鳳,對著她的那一麵是唐立咬過的,上麵還留著他的牙印。

“草莓味的?”小澤芳探出小腦袋,瞧了眼,確定的道。

“還不錯。”歐陽彩鳳輕啟朱唇,咬了一口,自然不會是唐立咬的那一麵。

“你說長澤空還來不來呀?”織田武皺眉道,“這小子不會真把膽給嚇破了吧?”

“昨天下午金發男不也是不戰而勝嗎?”小澤芳說道。

她倒是有幾分喜歡刀疤,畢竟刀疤也算得上美男子,比織田武高出不少檔次,要不是人太陰鬱的話,怕是小澤芳都要更換門庭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她發現唐立和歐陽彩鳳跟金發男都不對盤,這要投敵的話,那就不太好了。

“那都是他和鈴木澤那一戰太嚇人了。”織田武說道。

不同於唐立和井上閣一戰,刀疤和鈴木澤一戰可是人人都瞧在眼中的,對於刀疤的爆發力,不少人都是記憶猶新,原本昨天下午要和他對戰的選手,出於擔心自己被打成和鈴木澤一個模樣,無奈的棄權了。

“咦,是直滕近二。”小澤芳指著運動館的出口,說道。

唐立抬眼瞧去,看到直滕近二和刀疤並肩而行,走到主席台的位置和裁判委員會說了幾句什麽,隻瞧那位金牌裁判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過了半晌,就聽到青空小夏宣布:“由於長澤空同學私人緣故,無法前來參賽,根據比賽規劃,十六強的第五場比賽,判定勝者是唐立同學。”

說著,聚光燈到了觀眾席上的唐立和歐陽彩鳳身上。燈光師早就摸清了這些勝率高的參賽者的座位,可這一打過來,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唐立可正由於坐得太久了,下半身有點麻,用手抓著要害揉了一下,這一來全場的人都在大屏幕上看見了他的不雅姿勢,鏡頭連歐陽彩鳳都帶進去了。

“靠!”唐立朝攝像機豎起了中指,“連個招呼都不打。”

“走吧。”連臉皮極厚的織田武都覺得有夠丟人的,大哥你整理褲衩能不能不要掐得太準了,這時間點也……

出了運動館,四人沿著櫻井高中的大道隨意的走著。這兩邊都是小吃攤,飄香四溢,差點讓唐立的口水都掉下來了。

唐立的人生宗旨,就兩個字:食和色。後者容易理解,男人總不會放過後者的理想。食倒是出於在非洲執行任務,苦過的一段日子。那時候真是吃草根啃樹皮,比紅軍長征的時候還苦。有時候連一滴清水都找不到,全靠動物的血液生存。

而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條蜥蜴,卻連鹽都沒有,吃下去淡不拉嘰的,這讓他養成了有好吃的一處吃個飽的習慣。

“那是魚刺文身?”唐立指著一個小吃攤說道。

“是的,小魚刺文身啊。”織田武解釋道。

正宗的魚刺文身得多貴啊,就算是在櫻井高中,這些小吃攤平時可都是在路上流竄的,並不是人人都能消費得起。這種小魚刺文身模仿的是正宗的魚刺文身,價錢卻連正宗的百分之一都不到,自然的,味道也要差上一些,不過,勝在便宜,人人都能吃得起。

“關東煮?”唐立又指著另一個小吃攤。

“你眼睛就看到吃的了?”小澤芳翻了翻白眼。

他還真就隻看見吃的了,拉著歐陽彩鳳到了關東煮的攤位上,二話不說,先來了一大竄,各種風味的都要了,就坐在旁邊的小桌上。

“等他吃的時候,你們別嚇著。”歐陽彩鳳說道。

“嚇著?”織田武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