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情泡沫(14)
愛情泡沫(14)
這時寒假,農曆新年所在的假期。絕大多同學都不想留校。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都走了,宿舍裏隻有他一個人,整個宿舍區也沒多少人了。
許原過磨蹭了一個上午也沒將東西收拾好。午睡後,全身有種懶洋洋的舒服,心情也暢快些。他起床飛起一腳把一個爛紙箱“嘭”地踢了出去,再一腳,紙箱飛下樓,掉在河邊,痛快!痛快!幹脆,他來個主意,把那些廢物全扔了,說幹就幹,那些破鞋、牙膏皮、墨水瓶什麽的一件件地飛出門外掉在樓下河邊的草地上。幾分鍾工夫,宿舍全收拾好了。他很滿意地看了幾次自己的“傑作”。
出門時,他被馬紮凳絆了一下。這些都是初入學時為軍訓購買的,每生一張。他踢了一腳,有什麽用?常成為宿舍之間爭吵的原因!因為馬紮凳都擺放在走廊上,天熱坐在走廊上納涼時,常為一張馬紮凳爭來爭去,吵來吵去!有一次,許原過還因此被另一班的學生推翻在地!想起那件事,他竟湧起一股無名火。
扔了!他放下大提包,抓起一張擲鐵餅似的用力甩,馬紮凳打轉圈從五樓的高空掉在河中,順水慢慢地飄。所有的馬紮凳全這樣被他拋在河中,一個接一個地排隊飄走了。他有種惡作劇的快意。
回到家,已是吃晚飯的時間。父親問他:“放假了?”他說“是”。父親又問“考試考得怎樣?”他答“還可以”。也問不出什麽,一家人吃飯,飯後有個高中同學打電話來約他出去,他答應了。
晚上八點鍾,許原過來到僑聯賓館,向從各地回來的校友們拱拱手。大家彼此問候了近況,鄭國宏問大家哪有出租車開?他已考了車牌,準備畢業後闖一闖。鄭國宏是讀大專的,暑假出來就要工作了。另外幾個專科的,也準備著,現在已聯係單位,大家都很熱情,出謀劃策,說哪裏好哪裏不好,哪裏福利待遇好,哪裏上班輕鬆,就像他們親身經曆過似的。
許原過坐在一邊靜靜地聽,一句話也插不上。對這一類事情他一向不怎麽關心,知之甚少。潛意識中將來父親替他安排這些,他不用分心,學習好就成了。
“過仔?”鄭國宏拍了下他的肩膀問:“你爸在市委,有什麽關照關照我啊?”
“你找他?別費神了。他有什麽能耐我也不知道。出來還得靠自己。”
“怎能這麽說?在市委當官,門路部有吧?”
他喝了口啤酒,沒再說。
談笑間,幾位女同學姍姍來遲,他們歡呼著,連連讓座。何夢鈴斟滿了一杯啤酒要敬路融一杯,一班人起哄,拍掌,鼓勵她。路融知他們開她玩笑但又下不了台,呼聲不停,她隻好站起來硬著頭皮喝了,可受不了,咳嗽起來。這班男同學拍起手叫好,大喊“再來”。小敏擺手搖頭說不行啦,但他們仍不罷休。
“算啦算啦,叫她喝一杯不可能。”原過說著也站起來,把田青那一杯啤酒倒進自己的杯,隻剩下杯底的一些還給她。“來,我敬你。”
“咦――呀――”地響起了一陣噓噓聲。“想當英雄!罰他。”
眾人叫著往原過的空杯中倒,按住他叫他喝。原過無奈,一個嗝上來,胃輕鬆了一些,他硬撐著喝了。博得了一片掌聲。原過緩緩地坐了下來。小敏看著原過,那目光像是感激又像是歉意。
一桌人又是東南西北地談各地見聞地亂扯了一輪。直到十點多鍾,林姍說要告辭,大家這才要走。
原過和林姍同路,送她回家。
“你幫小敏喝幹什麽?”林姍責怪他。
“我不幫她,她喝得了嗎?”
“她喝不了就不喝了,你這樣敬她她不喝不行,你以為她會感激你?”
“是嗎?”他笑了笑。
“你總是對別人的說笑那麽認真,他們喜歡開玩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叫你喝兩杯你就真的喝兩杯……不喝行不行?”
他又笑笑,問:“聽說小敏有男朋友了,是嗎?”
“你聽誰說的?我不太清楚……你這麽關心她,幹嗎不自己問問?”
“大學裏,這麽多精英,有男朋友並不奇怪,是麽?你呢?也名花有主了吧?”
“也說不清。”
“怎麽說不清呢?”
“你呢?有女朋友了吧?”
原過搖了搖頭。
林珊:“你放不下路融還是路融?”
原過笑了笑:“看你把我說的。我憑什麽放不下她們啊?她倆和你都是大眾情人。雖說有競爭,但也不想強求,看緣份吧。是吧?”
把林珊送回家,話別後,許原過也直接回到家,父母還沒睡,坐在廳中爭論著什麽。他沒理,進了房間掩上門脫了外套,爸媽也跟著進來了。
“阿過,你這些襪子是幹淨的還是髒的?”媽打開衣櫃,指著櫃中的襪子笑著問他。
原過抽出兩對襪子,一陣臭氣。他把襪子扔在地上,把那些臭襪子全都抽了也來,足有五六雙。“把這些臭襪子放進衣櫃裏幹什麽?”他生氣了。
“這些臭襪子是髒的?”父親驚疑地問。
他猶豫了一下,“嗯。”
“我都說是了嘛,這些襪子這麽臭,有什麽理由是已洗過的呢?”媽像是勝利了。兩人出去後,原過把這些襪子洗了。
臨睡著,父親進來了,把門掩上,臉上陰沉沉的,在床對麵的沙發上坐下來。
“剛才出去喝酒了?”父親問。
“嗯。”原過小心應著,坐著也不敢幹別的,“是喝啤酒。”他小聲補充說,又想笑,因為在他看來,喝啤酒不算是喝酒;或者說不能用“喝酒”來理解。
“你平時在學校都幹些什麽?”父親發火了。“那幾雙襪子你剛才洗一洗,搓一搓,不就幾分鍾就完事了。卻積了一大堆,臭烘烘的……我本來還以為是你洗不幹淨,臭點也沒什麽奇怪。你說你像不像話吧?都成什麽樣子了?你上一天大學我就愁一天!以前還是回來吃完飯碗也不洗,現在還要把這些臭襪子帶回來給你媽洗……我以為那些是報紙雜誌誇張才有的事,怎麽也沒想到這樣的事真有可能,而且發生在我兒子身上……”
“我拿回來自己洗的。”
“在學校洗不行嗎?”父親喝住他,他不敢出聲了。
“回來也不把它洗了,還出去喝酒,這麽晚才回來。你說你都幹些什麽?啊?你要是不想讀大學早點說。不想讀早點出去找份工作我以後也少管你少操點心。你就是想讀我也不想你讀了,都讀成什麽樣了?你說你有哪樣好?”
剛才本來想撒謊了,卻沒有,要不,現在什麽事也沒有。不就幾雙臭襪子嗎?怎麽惹得這麽多事出來?
父親罵完了還不走,坐著,原過也那樣耷拉著頭陪坐。父親抽完一支煙才出去,原過卻似受了一場煎熬。
對於父親的不理解,原過雖有點憤恨,但也覺得這樣也實在是懶。其實,考完試收拾回家時,先把襪子洗了,晾在陽台上,讓北風一吹,一兩小時就幹透了!把所有東西收拾好,就可以把襪子收下來打包走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洗幾雙襪子雖說是幾分鍾,但考試的期間,誰還去理會這些呢?關鍵是沒心思。一早起來,捧著書到中午吃午飯,稍事午睡又起來啃書,又要上圖書館翻資料,晚上從教室自修回來,看書到停電,甚至還要點蠟燭夜戰,最高紀錄試過到深夜兩三點鍾。他這樣,整個宿舍樓、宿舍區都這樣!這樣說也不完全準確,應該說所有的理工科的學生宿舍都這樣。
至於文科班的嘛――那些學生考隻是考試之前隻複習了兩三晚,考完後卻大叫浪費了時間――根本不複習也可輕鬆過關!高中時,沒什麽文理科的區別,可是大學文理科怎麽會相差這麽遠呢?真不公平!
那架勢,比起高考有過之而無不及!父親怎麽會明白其中的艱難呢?考試不合格可不是開玩笑的。可他卻偏偏給自己開了不少玩笑。至於說考完之後洗洗襪子吧,可考得不好,那就得準備一開學回來就補考,心情就不好,更沒心思,癱在床上,動都不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