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嘉轉身就走,心裏更是慌亂,馮豐究竟到哪裏去了?怎麽這屋子裏一個人都沒有了?哪怕李歡在也好啊,至少可以探聽到一點消息。他記起馮豐的身世,一時亂了方寸,不知究竟該去哪裏找人。
他給葉曉波打電話:“喂,曉波,李歡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對麵,葉曉波的聲音大為驚訝:“你幹什麽?想仗勢欺人霸占別個的老婆?”
“少廢話,快說,李歡的電話多少?小豐不見了……”
馮豐不見了?這個呆子追上門去找別個的妻子?做第三者做得如此囂張,什麽世道?葉曉波怒從心起,像抱打不平的豪傑:“葉嘉,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說什麽鬼話?現在是小豐失蹤了,我要去報案了……”
“好事啊。人家不願意見你,夫妻倆搬走了,躲著你呢。幼稚大王,天下女人那麽多,你為什麽非要去撬別人的牆角?別個李歡比你的魅力大多了,你就一呆子,我要是女的,也不會理睬你……”
“喂,李歡會不會一怒之下殺了小豐?葉曉波,你若不說,你就是幫凶。小豐若要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都是你的錯……”他邊說邊想起社會新聞版的各種惡性凶殺案件,不禁打了個冷顫。
電話那端,葉曉波差點要噴出血來,自己在北京拍廣告,跟馮豐八竿子打不著,咋就成了殺人幫凶了?他恨得咬牙切齒,卻立刻就說出了李歡的電話。
李歡這幾天一直在外麵瞎轉悠,心裏抱了一點期望:也許,能在哪裏和馮豐不期而遇吧。可是,這樣的希望,一天一天被湮沒。就像一頭野狼,一回頭,發現自己的同伴已經不見了,整個世界,隻剩下自己一個。千年的秘密,孤獨的世界,他需要的不止是朋友,更是了解自己的人和伴侶,這甚至是超越男女界限的情意。沒想到,竟然是自己生生葬送了這一切。
除了離群的孤寂和恐慌,還有深深的懊悔和擔憂,馮豐一個人,脾氣那麽倔強,又受著傷,無人照料,豈不會生活得很辛苦?無論男人女人,除了迫不得已,誰願意一直是“打不死的小強?”
即便小強,打多了也會死的!
電話響起,很陌生的號碼。
他接起:“喂……”
“你是李歡?馮豐在哪裏?”
葉嘉!是葉嘉!!是這個罪魁禍首!!!
他笑起來,像個得意的孩子。馮豐,她危急的時候第一個求助的人是自己!她躲開了,也沒有再去見葉嘉。
葉嘉,原以為穩操勝券的葉嘉,他居然什麽都不知道。他甚至需要來自己這裏打聽馮豐的去向。他連自己都不如。至少自己每天打的兩次電話她會接聽,至少,自己知道她還是好好的!
心裏絕望得如黑夜,口氣卻輕鬆得如勝利者:“迦葉,你怎麽還敢問馮豐?你一直都是第三者,你這個該死的可恥的第三者,你這個禿驢……”
葉嘉氣得“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李歡回家,已經快傍晚了。冬日的天氣有種陰森森的涼意,他垂頭喪氣,心裏帶著一種難言的孤寂,仿佛這個世界上是空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在家門口,他停下,眼光變得銳利。
對麵看著自己的那雙目光也是銳利的,而且驚惶。他忽然想起伽葉,伽葉的目光一直平和,而這雙目光,卻尖銳得像一頭猛獸,而且,帶著恨意和恐懼。
“李歡,你把小豐怎麽樣了?”
李歡不理睬他,自顧拿鑰匙開門。
葉嘉幾乎是在大吼:“李歡,小豐呢?小豐到哪裏去了?你把她怎麽樣了?”
小豐,小豐,這個男人在自己麵前,將這個名字叫得如此親熱。心裏的憤怒積蓄著,李歡開門,進去,隨手關門。葉嘉一把抓住他的手,李歡一拳就揮了過去,積壓千年的屈辱憤怒和怨恨,如山洪一般爆發:“你這個該死的禿驢……”
葉嘉重重的還擊,眼裏冒出火星來,幾乎聲嘶力竭:“你殺我,千年前,你射殺了我,現在,你說,你是不是又殺了小豐?你又殺她?你想害死她……”
李歡怔住,他記得千年前的事情,葉嘉記得。不,不是葉嘉,他是伽葉。除了伽葉,誰會如此怨恨地看著自己?就像一個人,原本以為世界上隻有自己一個人知道某個秘密,可是,秘密的一方,居然醒了,也記得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葉嘉,忘了還擊:“你記得?你記得自己是誰?”
葉嘉憤怒的眼神變得有些茫然,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麽,那幾句話完全是衝口而出,完全沒有經過大腦。隻覺得左肋隱隱作疼,心裏沒來由的憤怒和怨恨——幾乎從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起,他就沒來由地討厭他,對他懷著深深的戒心,同樣,對方對他也是如此。他收起了拳頭,狠狠地瞪著他:“小豐究竟在哪裏?是不是你殺了她?”
李歡狂笑:“對,就是我殺了她。我還要殺你,殺死你這個無恥的禿驢……”他話音未落,已經搶先動手,再次揮出一拳。他的拳頭還沒挨到葉嘉身上,葉嘉側身架住了他的拳頭,聲音驚惶:“到底你把小豐怎麽樣了?”
“殺了,我把她殺了……我還要殺你,該死的是你這個不守清規的禿驢……該死的禿驢……”
拳頭雨點般落下,也不知是誰的落在了誰的身上,鄰居推開門看一眼,嚇得趕緊關上。好一會兒,兩個互相憎惡了一千年的男人氣喘籲籲地分開,各自喘著粗氣,狠命地盯著對方。
葉嘉沒有繼續追問,轉身就走。李歡“砰”的一聲關了門,擦擦嘴角的血跡,看著一屋子被打得亂七八糟的情形,心裏鬱悶得幾乎要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