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嶼崢順著那人的目光,看到了那份明晃晃的文件。
病危通知?
嗬,他自己的病危通知都沒放在心上,為何現在要被迫去簽訂林菀的?
她必須要活著,必須要好好的活著!!
傅嶼崢驀然抬眼,狹長的眼睛充斥著慍怒之意,那目光一如數九的寒風,讓人瞧著心裏犯怵。
醫生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但裏麵情況要緊,還等著他拿回單子。
所以他隻要硬著頭皮,又重複了一遍。
“傅總,這單子你……”
“她不能有事,去轉告周院長,她如果出事,你們整個醫院就別想好過了。”
傅嶼崢的字字句句,像利針一樣狠狠紮在人的身上。
醫生臉色微僵,但心裏深知自己沒辦法抵抗。
對方是誰,對方可是那個一手遮天的傅家總裁!
他隻能勉強地扯動嘴角,拿著單子折回了手術室。
傅嶼崢雙手有些顫抖,突然感覺腦袋一陣暈眩。
還是宋岩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他的胳膊:“傅總,你先坐下。”
有傅嶼崢的這句話施壓,整個醫院都不敢有半點鬆懈。
本以為這樣就會很快結束完搶救手術,但下一次手術室開門的時候,出來的卻不是好消息。
還是之前的那個醫生,他的手裏拿著第二張病危通知書。
盡管心裏犯怵,但這次情況緊急,也由不得他想不想說了。
“傅總!林小姐情況非常緊急,現在大人孩子都很有危險,目前的情況就是可能隻能要一個,傅總。”
傅嶼崢聞言,臉色驟變,一把揪住醫生的衣領,將他拽到自己跟前,目光一如閃著寒光的刀鋒。
“你是說,讓我選擇保大還是保小?你們醫院是不想幹了嗎?”
傅嶼崢忽然失控,情緒難得激動。
嚇得那醫生連忙閃躲目光,連忙解釋道:“傅總!傅總,您冷靜一下,這已經是事實,林小姐現在經不起時間的消耗,必須要按照你的意願來做選擇。她已經……”
“這還需要選擇嗎?!孩子可以再有,人呢?她如果活不了,你們都別活了!”
傅嶼崢目光淩厲,強大的氣場一如黑雲壓城,令人感到心裏無比壓抑。
“但我要的是,都要活著,明白嗎?”
他緊咬牙關,一字一句地開口,將醫生重新推回手術室裏。
他雙腳趔趄,宋岩立刻上前,但還沒扶到,就被傅嶼崢一個眼神釘在原地。
他沉默地坐下來,將渾身散發的寒意慢慢收斂。
傅嶼崢讓自己盡可能地保持冷靜,他知道,林菀是因為自己才這樣的,他必須要保持清醒,等到她可以醒來。
而林菀出事的消息不知怎麽傳到了傅家長輩耳朵裏。
傅老爺子和傅家二老紛紛來到了醫院。
當他們看到失魂落魄的傅嶼崢後,皆為一怔。
畢竟即便他們作為長輩,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傅嶼崢這般模樣。
震驚的同時,每個人的心思也越發不同。
方舒雖然是他的繼母,但對傅嶼崢還是存有一點感情的,見他這樣子,慍怒四起。
忍不住埋怨起來:“這事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人還沒出來嗎?”
“她一個孕婦,挺著那麽大的肚子為什麽還要到處亂跑?!現在好了,出事了,人和孩子都吃虧,家裏也要跟著操心,那麽大的人了,還……”
“方舒你夠了!”
此話還沒說完,就被老爺子一聲嗬斥。
“都這樣了就少說兩句風涼話!要不是真心來看望的,現在就可以滾回去。”
老爺子動起怒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頂住的。
就連方舒也不得不立刻閉嘴,憋屈著那張臉不動聲色地挪到傅震霆的身後。
傅震霆看著此刻的傅嶼崢,心有震撼。
那個女人,竟然能令他如此。
震驚之餘,老爺子緩和了神情,走到傅嶼崢身邊,言語緩和地說道。
“嶼崢,現在情況如何了?菀菀沒事吧?”
傅嶼崢慢慢抬頭,什麽也不說,而是紅著眼眶緊盯著手術室門口。
宋岩在背後衝老爺子搖頭示意,眾人這才知道林菀的情況並不好。
長廊的氣壓降到了冰點,老爺子也跟著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路過的醫護人員連大氣都不敢出。
此刻方舒憋著一肚子的話,沒機會說出來。
隻能靠著不斷呼吸來調整自己鬱悶的心情。
此時此刻,傅嶼崢完全就是度秒如年。他從來沒感覺過,時間會過的這麽慢。
坐如針氈,怎麽都難受。
心情焦急地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晦暗的眼神,就像墮入黑暗中的黑色珠子,徹徹底底地找不到任何亮光。
沒過多久,長廊安靜的氛圍隨著電梯“叮咚”一聲打破。
隻見林婭萍蹬著高跟鞋從電梯裏麵風風火火地衝過來,她緊繃著臉色,目光森冷。
她直接衝傅嶼崢走來,全然不顧傅家二老還有老爺子的目光,一把拽起傅嶼崢的衣領,目光狠厲地質問他。
“你就是這麽跟我保證的?你當初對我承諾過什麽?!傅嶼崢!你說過不會讓菀菀受傷的,現在她這樣算什麽!”
林婭萍剛聽說林菀被救的時候,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但很快又收到林菀胎兒麵臨不保,人也很危險,進入手術室幾個小時都沒有出來。
她目光閃爍地看著手術室的大門,恨的牙癢癢。
“菀菀她現在是個麵臨生產的孕婦,你作為孩子的父親,你怎麽能不看著她一點?竟然讓歹徒有機可趁,你怎麽做這個未婚夫的!”
“我們家菀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林婭萍一定和你們傅家勢不兩立!”
林婭萍是真的生氣了,林菀這麽好的姑娘,不能因為這點事情而斷送自己的性命。
如果她真有個萬一,林婭萍怎麽對得起死去的大哥和嫂子。
一想到這,林婭萍的心情再也平靜不下來。
長廊裏響徹著她憤怒的聲音,方舒忍不住上前。
“林總,話也不是你這麽說的。你如果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我們嶼崢身上也大可不必!誰也不願意發生事故,可事故明明就是發生了,怎麽去挽回呢?
你覺得嶼崢有責任,那作為孩子母親的人就沒有半點責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