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黑白

“比六叔您的輩分還高?”

何金龍聞言愣了一下,他知道爺爺的那位結拜兄弟在江湖上地位極高,苗六指能活到現在,按理說就算是有比他輩分高的,也不應該是秦風這種年齡的人。

苗六指點了點頭,說道:“沒錯,秦爺身份尊崇,以後老頭子還要依仗秦爺賞口飯出呢。”

苗六指這話倒不是在恭維秦風,而是說的真心實意,他以後能不能安享晚年,還真是要看那些徒子徒孫們爭不爭氣了。

“我聽六叔您的。”

何金龍站起身來,向著秦風拱了拱手,說道:“不知道能不能請秦爺等一下,我想問問江一手前輩的情況……”

何金龍從爺爺口中聽聞過,在離開關東之後,江一手就莫名其妙的失去了消息,原本準備前往江南的何天霸,也隻能無奈的留在關東。

過了幾年之後,日本人占領的東三省,像何天霸這種人,哪裏甘心被日本人奴役?於是帶著一幫兄弟在黑龍山和日本人打起了遊擊。

隻是如此一來,何天霸也沒有精力去尋找江一手了,當抗戰勝利之後再派人前往江南,那時已經成為國黨少將的何天霸,動用了諸多關係,也沒能找到江一手

後來何天霸不願意打內戰,辭去了少將官職,帶著一幫子老兄弟回到黑龍山,雖然解放後曆經多次風波,但抗日英雄的光環,讓何天霸得以終老。

幾十年過去了,江一手的行蹤,也成了重義氣的何天霸一個心結,一直到三年前去世的前夕,何天霸都在牽掛著那位不知下落的結拜大哥,

“師父從未說過這些事,否則我早就去找你爺爺了!”

聽到何金龍講訴的這番往事,苗六指搖頭說道:“你也不算是外人。我師門這家醜,也不算外揚了吧,當年……”

雖然是同門不同脈,但老一輩的交情擺在那裏的,苗六指也沒做什麽隱瞞,將自己說給秦風聽的那些事,盡數都告知了何金龍。

“原……原來六叔您。和燕子李三竟然都是江爺爺的弟子?”

江湖中人,哪有沒聽聞過燕子李三這樁往事的?但何金龍怎麽都沒想到,讓爺爺牽掛了一輩子的結拜大哥,居然就是死在自己弟子手上的。

“師門不幸啊!”

苗六指連連搖頭,再講訴一遍往事,等於是將傷疤再揭開了一次。年過八十的苗六指,也禁不住神色黯然,麵容憔悴。

“六叔,早知道燕子李三是這等人,我爺爺早就帶兵去北平了。”對於江一手的遭遇,何金龍也是憤慨難平。

“行了,不說那些事了。”苗六指擺了擺手。看向秦風說道:“秦爺,您那身份,是不是要給金龍說道說道?”

“老苗你說吧……”秦風點了點頭,說道:“這主門早已是名存實亡,信不信也由他。”

見到秦風同意了,苗六指將外八門以及秦風的傳承身份說了一遍。

當然,苗六指將秦風師父就是鬼見愁的事情給隱瞞了下來,誰知道當年鬼見愁有沒有去關東大開殺戒?說不定就和麵前這小子的祖上有什麽梁子呢。

不過即使如此。苗六指的這番話也聽得何金龍目瞪口呆,他混跡江湖也有二十年了,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對江湖並不了解。

“秦爺,不知道您有什麽吩咐?”

雖然知道了秦風的身份,但何金龍並沒有像對待苗六指那樣進行跪拜,而是對秦風拱了拱手。說道:“今兒的事是金龍做的不對,六叔這就不說了,隻要秦爺您一句話,金龍就滾出京城這地界!”

對於秦風主門門主的身份。說實話,何金龍並不怎麽在乎,這年頭,沒有誰願意在自己頭上戴個緊箍咒,更何況何金龍從來沒聽聞過外八門還曾經有個主門?

但是對秦風這個人,何金龍卻是非常的忌憚,從剛才秦風的出手能看出來,這絕對是位心狠手辣的主兒。

秦風能看出何金龍的心思,當下也沒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的說道:“也沒什麽吩咐,我隻是想問問你,願不願意為我做事?”

“幫秦爺您做事?”

何金龍聞言愣了一下,緩緩的搖了搖頭,說道:“秦爺,金龍雖然不成器,但手下還有一幫子出生入死的兄弟,我舍不下他們

!”

有那麽個胡子爺爺,何金龍打小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輟學不上了,帶著一幫小子整日跟爺爺打熬身體。

在八十年代初期,十八九歲的何金龍在邊貿做起了生意,和老毛子打起了交道,不過那會國家控製的緊,他並沒有賺到什麽錢。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初期前蘇聯解體的時候,何金龍卻是大發其財,靠著爺爺在江湖黑白兩道上的人脈,他控製了一條進出俄羅斯的線路,每日可謂是財源滾滾。

而且何金龍還組織了一幫人殺入到了俄羅斯,控製了兩家最大的國內貨場,殺的俄羅斯黑-幫聞風喪膽,在俄羅斯華人圈裏打下偌大的名聲。

隨著俄羅斯社會的日趨穩定,何金龍逐漸也退出了那些生意,不過通往俄羅斯的那條走私線路,始終被他掌握在手中。

不過在三年前何天霸去世之後,何金龍的處境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俗話說人走茶涼,而且何金龍當年大把賺錢的時候,有點吃獨食,得罪不少人,何天霸活著,那些人或許看在他的麵子上,沒有難為何金龍。

但是何天霸這一去世,很多人就開始蠢蠢欲動起來,要知道,何金龍這些年從俄羅斯賺到的錢,要以億來計算的,不知道有多少眼紅的人。

隨著那些人心裏的變化,何金龍的處境也逐漸變得艱難了起來,先是他開的一些茶樓酒樓出了問題,被查封掉了。

然後就是何金龍的那些手下,一個個都被抓了進去,為了將手下人撈出來,何金龍的家產直接就花光了三分之一。

但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一位手握實權的關東大佬,直接讓人查封了何金龍的那條走私線路,並且讓人帶言,不想進監獄的話,那拿錢買命吧。

直到此刻,何金龍才發現自己往日不去經營這些關係,錯的有多厲害。

雖然恨不得拿槍將這些趁火打劫的家夥全幹掉,但何金龍已經四十出頭了,有家有口,實在是下不了這個狠心。

無奈之下,何金龍除了留下幾百萬將妻兒送出國,其餘上億的家財全都散盡,那位大佬也算是信守承諾,並未趕盡殺絕。

逃過一劫的何金龍心裏清楚,在這塊他熟悉的土地上,自己就像是被養肥了的豬羊一般,隻能任人宰割。

骨子裏有股子胡子那種闖勁的何金龍,將牙一咬,帶著二十多個兄弟,幹脆直接離開了關東,拿著所剩不多的一些錢,來到京城

雖然以前也做過生意,但是何金龍的生意都是打殺出來的,手下的那些人,也沒一個有頭腦的。

在京城一商量,頓時定下了基調,何金龍還是決定先闖下名號,然後收攏京城的那些地下生意。

深諳江湖門道的何金龍明白,那些見不得光的生意,其利潤也是常人所無法想象的,就像他如果能控製京城盜門的小偷,僅是這項進賬,每年怕是都不低於千萬。

所以在打下了火車站的地盤後,何金龍馬上就盯上了於鴻鵠這個盜竊團夥,隻是他怎麽都沒想到,藏在於鴻鵠背後的苗六指,居然和自己還有那麽深的淵源。

俗話說寧為雞頭不為鳳尾,當了那麽多年大哥的何金龍,此時雖然是虎落平陽,但也不願去自降一等,去聽從秦風的命令。

“金龍,不是我嚇唬你們,你以為京城像關東那邊?可以隨便打打殺殺嗎?”

看著眼中露出桀驁神色的何金龍,秦風搖了搖頭,說道:“聽說你在搶占火車站的時候用了噴子?我可以告訴你,再不收手將那些噴子全部銷毀的話,恐怕不出一個月,我和老苗就要去看守所看你了!”

“秦爺,您也不用嚇唬我。”

聽到秦風的話後,何金龍搖了搖頭,說道:“金龍混了那麽多年,也是知道分寸的人,那件事上沒有留下什麽不幹淨的首尾……”

“這就是你為什麽還沒進看守所的原因。”

秦風臉上露出了冷笑,說道:“你真以為警察都是白癡?單純的混黑-道,下場不是橫死街頭就是進監獄挨槍子,像你這種混法,肯定是不會死在床上的……”

掌握了那麽多的江湖技藝,秦風還去上大學,就是因為他看出來了,單純的去涉黑,那等於是找死,現在的國家可不容許杜月笙黃金榮那樣的人存在。

這年頭,隻有像津天常四爺那樣,遊離在黑白之間,並且知進退,明得失,那才能真正的縱橫江湖屹立不倒。

不過秦風在進入大學之後發現,建立白道的關係似乎並不難,有齊功這種名滿天下的大師做後盾,秦風並不需要擔心來自官家的威脅。

但是想要遊走於黑白邊緣,僅僅靠著李天遠,秦風卻是感到力有不逮,他的力量還是太過薄弱了一點,所以這才將主意打到了何金龍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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