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一念

寒風凜冽的夜晚,一抹黑影,靜靜立身在總統套房的外間,聽門內女人嬌嬌的吟聲和男人野獸般的低吼聲,持續不斷的從房內傳出來,而她紋絲不動,仿佛已與空氣融為一體。

直到房內兩聲暢快高昂的叫聲喊出,她才揚起慵懶的笑容,慢步到門邊,從包中抽出一根稍粗的銀針,對著反鎖之門的鑰匙孔插進,扭動,兩秒鍾不到,輕鬆打開。

開門麵對床上一對赤luo相擁的男女,她冷笑打趣道,“嗨,寶貝們,肉肉大戰爽嗎!”

突來的聲響,猶如晴天霹靂,炸的原本趴伏在女子“山峰”上的男人突然躍起,抓向床頭桌上的武器,那敏捷的身手,完全沒有五十多歲之人的生硬,一眼就可看出是練家子,隻是他再快,也快不過帶著寒光的利刃,他眼睜睜的看著兩把手術刀迎麵呼嘯而來,穿透掌心,將他雙掌牢牢釘在桌上。

溫熱的鮮血濺到身下女子的臉上,她何時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麵,驚嚇過度,年輕的麵孔瞬間極度扭曲,驚恐的大喊,“啊……”

來人眼中寒芒閃過,右手輕甩,女子將要張口的嘶聲尖叫,被一根破空而來的銀針封在了嗓眼,終是沒有吐出。

鮮血從男人的掌心不斷滴落,他麵色發白,驚秫的望著眼前的不速之客,顫聲問道,“你是誰?我跟你有什麽仇,為什麽要殺我?”

她抬頭,一張鬼臉麵具映入了男人的視線,他看不到她的廬山真麵目,隻能聽到冰冷如雪的聲音,“拿人錢財,替人消災!”

死亡的威脅,使他渾身發顫,求生的本能讓他低下了頭顱,“誰……誰雇了你來殺我?你別殺我好嗎,別人給你多少錢,你說出來,我給你雙倍,不十倍……不不,你要多少,盡管開口,我絕不還價,隻求你放過我!”

她抿唇,露出魅惑笑容,撩起一縷長發在指尖把玩,慵懶的說道,“不還價?隻一句話,就能知道你絕不是清廉之人!要說我的名字嗎,你還真沒資格知道,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鬼手罌粟是道上人給我取得名號。”

“鬼手罌粟”!

這幾個字,令男子倏然變色,瞳孔登時閃過絕望,雙目一片死寂,仿佛已經看到了死神站在麵前,他神態瞬間恍惚,“專殺躲過法律製裁的罪大惡極之人的鬼手罌粟居然是你!想不到,令黑白兩道聞風喪膽的殺手界第一刀,會是個絕色的柔弱女子!”

像想到了什麽,他自嘲的問道,“非罪大惡極者你不會親自動手,我自問雖有罪過,卻還有自知之明,我根本達不到需要你親自動手的標準,看在我將死之人的份上,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親手殺我?或者說誰能請你破例來殺我?”

似乎“鬼手罌粟”這個名字,已經讓他明白逃脫不了死亡的結局,反而不再害怕,言語之間坦然了許多。

她臉上慵懶的笑顏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莊重之色。

不見她有動作,變戲法一般,男人手上突然多出了一張照片,她淡淡的問道,“還記得照片上的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三口之家,男的一身綠色軍裝,俊朗挺拔,女的一身雪紗裙裝,嬌小秀美,中間,是一個有著靈動眸子的女孩,五六歲的樣子,牽著兩人的手,滿臉歡快的笑容,洋溢著濃濃的幸福之色。

她緩緩開口:“我,已經長大了!”

當男人的視線落在照片之上,如同見鬼了一般,不顧手掌被扯裂的劇痛,拚命向床腳縮去,渾身抖若篩糠,再也沒有了一絲僥幸逃脫的心理,雙手抱頭,嘶厲的低吼,“我不想的,不想的,是他不肯合作,是他們逼我的……”

她眸中射出冰寒的冷芒,“沒有人逼你什麽,是你自己,貪念蒙蔽了你的良知,為掩蓋罪行,殺人滅口,可惜的是,你遺漏了我,這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看到這個,你可以死心上路了吧!”

“不”!男人掙紮著想要逃脫,鋒利的刀刃,在他手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好孩子,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也曾把你捧在手心裏疼過啊,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發誓從今往後,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鬼手罌粟要殺的人,從來沒有失手,你也不配讓我破例。你不僅害的我從小孤獨,還害的那麽多人因你受到嚴重牽連,若不殺你,我對不起九泉之下那些冤死的亡魂!”

纖手輕揚,一道銀光,劃破空氣的阻攔,割開罪惡的皮肉,放出肮髒的鮮血,結束罪孽的生命!

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受冤的靈魂,我已送那些害死你們的人下去陪你們了,你們可以安息了!

一張麵具,蓋住死者驚恐大張的嘴巴,麵具上麵的鬼臉,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仿佛在嘲弄生命的輕賤,又仿佛在憐憫命運的悲哀。

手術室中,眾醫生緊張忙碌,正準備對一起車禍患者進行搶救。

護士長上歐培前,向主刀醫生丁楚楚匯報傷勢情況,“患者右骨腿斷裂,大動脈被車玻璃割斷,心肺受損,腦部重傷。”

主刀醫生丁楚楚視線停留在醫療儀器的顯示屏上,一邊觀看患者各項生理指標,一邊戴上手套,熟練的雙指搭上患者手腕,赫然是中醫的把脈動作,而後她手輕輕貼在患者胸腔位置來回移動,感受指腹下幾不可查的微弱搏動。

少頃,她眉頭輕皺,麵色凝重,抬頭對其他人說道,“根據脈象搏動情況,我懷疑患者是先天性心髒後置,但現在患者傷勢太重,必須馬上動手術,沒有時間去做檢測來證實我的猜測,時間緊迫,所以,隻有請各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患者真如我判斷,是先天性心髒後置,加之他受了如此重的傷,這場手術將比正常人的危險十倍,所以,絕對是一場硬仗,我們要一如既往的密切配合,戰勝死神!”

“戰勝死神!”所有人異口同聲,低聲呐喊,如同每一場手術前的必有宣言!

丁楚楚清脆的聲音中帶著柔柔的糯意,開口吩咐,“黃主任負責心肺方麵,打開患者胸腔,找到心髒主動脈,陳主任負責骨科的治療,而腦科,李院長,就要麻煩你了!”

一張肥胖的包子臉,從患者頭位上方抬起,展開慈祥笑意,“又不是第一次在一起手術,丁丫頭總是這麽客氣!”

說話的空當,大家已經動起手來,心髒後置,其實是一種先天性的心髒畸形,它的搏動方向與常人相反,本應在出生後不久就做心髒反轉手術,而不做手術能活下來的,可以說是一個奇跡!

雖然沒有用儀器檢測,但丁楚楚相信自己雙手的觸覺和豐富的臨床經驗,果然,隨後打開的胸腔證實了她的猜測,也迎來了與死神對抗的挑戰。

丁楚楚腦子在飛快的轉動,模擬出整個手術的最佳方案,幾個呼吸間,她抬起頭,清亮的眸子中,是自信的光芒在閃爍。

“鑷子……”

“針……”

接過一件件護士遞來的工具,丁楚楚手上動作即輕、又快、還穩,來回翻飛的熟稔動作,仿佛曾經演練了上千遍一樣,那種專注,不像是在做手術,仿佛是在繡一副精美絕倫的繡畫。

三個小時後,當丁楚楚直起腰身,露出放鬆笑容時,卻聽到一聲驚喊,“不好,這有條東西在移動。”

隻見李院長臉色倏變,語氣恐慌,急急吼叫,“丫頭,快,它在往骨頭裏鑽!”

一條細長血紅的不明物,幾乎溶身於血液中,此刻正奮力蠕動,逃向頭骨而去。

丁楚楚眸光似箭,手隨心動,五指翻轉,眼前寒光閃過,三根銀光閃閃的細針,牢牢釘住妄想鑽入骨頭中的不明物。

此不明物大約有七八公分長,若非被三根銀針從不同部位釘著,極有可能被它掙斷身體鑽進骨中!

丁楚楚麵色慎重,“給我一把鑷子,護士長,你也拿把鑷子,與我同時,分別從兩端夾起,記住,下手要輕,要穩,決不能弄斷它的身體,否則我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好的,明白!”

丁楚楚小心翼翼,將不明物夾起,隨同銀針封存,交由護士長,“讓化驗科做個詳細的檢驗給我。”

護士長俏皮行禮:“是領導,保證完成任務!”

事情發生在眨眼之間,眾人剛把心提起,一切又結束了。

而個中緊張,當事人之一的李院長最為清楚,他肥胖的臉上冷汗長流,幾乎模糊了雙眼,被護士擦去,後怕依然。

“這小子究竟是怎麽長的,心髒畸形也就罷了,腦袋中怎會有這樣的玩意,若真被它鑽進去,咬壞了腦幹,估計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他!不過丁丫頭的銀針用的是越來越好了,有青出於藍勝於藍之勢,比之你母親當年水平,隻強不弱!半點也沒埋沒你祖上禦醫的名頭!”

丁楚楚淡笑不語,配合幾人完成了各自負責的手術,又仔細檢查了患者全身的傷口,當確認手術徹底成功後,才吩咐護士長,“時刻觀察血壓,體溫,心跳的變化,預防並發症的發生,二十四小時護士輪流看護,不得離人。”

始一出現在手術室外,丁楚楚就被焦急等待的病患家屬給圍了上來,“醫生,我老公怎麽樣了?”

丁楚楚微笑著回答,“手術很成功,好好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沒事,隻是你老公心髒異於常人,以後要記得每年做一次體檢,特別是心髒,不要怕麻煩,一定要定期檢查,若發現異常,請及早到醫院來治療。”

護士長歐培上前接話,“別不把醫生的話放在心上,你不知道吧,你老公是先天性心髒畸形,而這種病一旦受傷,非常辣手,若非我們丁醫生經驗豐富,判斷準確,救治及時,才挽救了患者的生命,若是換了別的醫生,估計就沒這麽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