曖昧的暗示

見何方順露出這種表情,薑艾連聲說:“不過我可以勝任工作的,你別叫我走!求求你了!”也不知她怎麽想的,竟將胸脯往他麵前挺了挺。

這讓何方順猛地想起片刻前,她在桌子上搖晃它們的情景,忙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心裏卻在想著什麽時候通知她走人。薑艾若表現得稍為自信一些,他也不會有這想法,但薑艾的話露底了,她不是個幹事的人。廠子要想複新,肯定不會留下沒用的人。

在辦公室裏坐了一天,反反複複地把那些雜亂的資料看了扔,扔了又撿回來繼續看。這樣不知不覺的天就黑了。這期間他接到胡誌國的電話,胡誌國向他問了好,但表示自己年老多病,實在不合適走動,明天就不來開會了,至於廠裏的一切,就全權委托他了。

“這個老狐狸!”何方順恨恨地想,胡誌國一定明白廠子已經沒有可能再起死回生了,他這個掛職幹部遲早會灰溜溜地滾蛋,竟連見他一麵都覺得多餘。

他給萬雅靜打了電話,她正在忙著編程,漫不經心地說了幾句後就掛了。何方順肚子也餓於,於是準備出去隨便吃點。薑艾提著一個方便袋推門進來,說:“何書記,餓了吧?”她打開方便袋,裏麵是兩份快餐。

“哎,我還真餓了,謝謝啊。”

兩人一人一份,麵對麵地對著吃。頭頂上那架漆都差不多掉光的老吊扇咕吱咕吱地叫著,單調得令人崩潰。

何方順吃得有些尷尬,因為薑艾的一雙妙目一直在盯著他看,見他回望過來,便展顏一笑,也不避開他的目光。

“你在看什麽?”

“沒想到你這麽年輕。聽說掛職幹部要下來,我以為是四五十歲的老頭呢。”

年輕嗎?何方順經過幾年冷宮,都已經覺得自己老了,雖然明顯聽出薑艾這是在恭維自己,不過心裏還是很高興,說:“你了解這個廠,你覺得這個廠子還有沒有可能活過來?”

“這……我覺得不容易吧。”薑艾猶豫地說,“別的不說,都已經拖了這麽多年,人心也早散了,大家都等著改製買斷,拿上最後一筆錢走人呢。”

改製是個好辦法,但許心月從頭到尾沒提出改製的要求,她心裏肯定還是希望最後發一把力,讓這些老國企繼續姓國的。

見他不說話,薑艾忐忑不安地擺手說:“對不起,我隻是隨便說說的。”

何方順沒答話,陷入沉思中。不知不覺,快餐盒裏已經空了,薑艾過來收拾快餐盒,像是有意在他身邊停留下來。

何方順感覺到她似乎重新梳洗打扮過,身上飄著一股廉價的香水味,而且她的身子也在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胳膊。胳膊上傳來的肉肉的感覺讓他感覺很舒服,或許是頂在了她的腹部吧,他沒敢去看,心裏卻又不由得想起了她圓潤光潔的身子。

他沒有拒絕,薑艾也就沒有後退,繼續用腹部蹭著他的胳膊。他能夠感覺到薑艾這是在討好他,向他暗示著什麽,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經曆。

這時,薑艾的手已經搭上了他的肩頭,柔聲說:“何書記,忙了一天累了吧,我給你按摩一下吧。”

何方順含糊地嗯了一聲。薑艾就轉到他的後麵,輕輕捏著肩胛這一塊,她的手指輕巧靈敏,所到之處,一陣麻酥酥的感覺透過衣服傳到了心裏麵。“何書記,你能不能別讓我走?我很需要這份工作?”

何方順頓住了,心裏有些失落,因為薑艾之所以對自己這樣,目的隻是為了不離開。但是對一個長得漂亮的女人來說,賺錢的機會多得是,她何必在這空曠冰冷的破廠裏待著呢?不可能隻是她說過的沒有文憑這個理由。“這個廠有那麽好嗎?你就這麽不舍得離開它?”

“這廠哪有一點叫好呢?我舍不得,隻是因為我十八歲開始就在這裏工作了,十年過去了,雖然有時也會想到離開,但已經沒有勇氣去接受別的工作了。說到底,隻是因為自己好吃懶做,不思進取罷了。”

何方順先是覺得好笑,但很快就笑不起來了,自己不就像薑艾一樣嗎?如果不是被逼,他肯定也不會選擇離開機關。這樣一想,竟對薑艾頗有些同情了。“這個問題先不談吧,說實話我現在腦子裏一團亂麻,根本找不著頭緒。”

“之前市裏也派過幹部下來掛過職,但都沒有成效。其實依我說,該倒就讓它倒吧,這麽拖著,浪費國家的錢,而且工人們又得不到一點好處。”

何方順苦笑,連薑艾這種普通工人都能想到的問題,領導能想不到嗎?許心月之所以還在為這廠子做努力,除了她所說的想讓企業永遠姓國之外,最重要的是,她想通過這次的掛職事件,達到自己的政績目的。至於到底是否能成功,或是有幾個會成功,又或者花了多少錢,都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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