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幾人的住宿,江綰才和傅青隱回到了房裏。

傅青隱不介意江綰的親人過來暫住,但這幾位都不太省心,尤其是陸老爺子的到來,無疑是個麻煩。

就現在的情況來說,傅青隱把陸老爺子的事報上去,上麵也會把盯著陸老爺子的任務交給他。

誰讓這位現在就住在他家呢?

他來‘監視’更方便。

夫妻兩人入睡時,都有意識到今天晚上還隻是一個開始。

次日早上

江綰起床的時間比平時晚了一個多小時。

她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樓下熱鬧得仿佛過年一樣。

……好像現在也算是過年?畢竟正月十五還沒過去。

“媽媽!”糯糯小跑著過來,把兜裏的大紅包拿出來。

已經一年級的小崽子,對於誰給紅包記得清楚。

“這個是舅舅給的紅包。”糯糯從左邊口袋拿出一個紅包,“哥哥也有。”

又從右邊口袋拿了一個大的厚的紅包,“這個是陸太姥爺給的紅包。”

接著又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個厚紅包,“這個是江太姥爺給的紅包。”

“兩個太姥爺也都給哥哥了!”

江綰:“那你們有謝謝他們嗎?”

糯糯害羞地點了點腦袋。

琦琦湊過去小聲地說:“江太姥爺說太姥爺隻有一個,陸老姥爺是假太姥爺。

那陸太姥爺會不會是妖怪變出來的?不然怎麽會是假太姥爺呢?”

江綰知道琦琦每年暑假必看西遊記,小腦袋瓜裏都是天馬行空,

但能回答出來的,江綰每次都回答得很認真,“江太姥爺的意思並不是說陸太姥爺是假的,

他的意思是陸太姥爺不是親的,你們沒有血緣關係。”

糯糯:“可是陸太姥爺說他和江太姥爺都是一樣的。”

陸老爺子不是親的,但江老爺子和糯糯琦琦也沒有血緣關係呢。

江綰無語了,他們是連孩子們也沒放過!

“綰綰!”

“綰綰!”

兩個老爺子同時注意到了江綰,又同時喊了出來。

傅老爺子其實也看到了,也準備開口的,但晚了一步。

不但傅老爺子因為江綰懷孕的事從軍休所回來了,連柳嵐都因為家裏來客,特意延遲上班在家裏招待客人。

傅青隱在看到她下樓的時候就去廚房給她準備早飯了。

昨天晚上他都問好了,早上江綰想吃小餛飩,紅姨大早上都是現包的,隻等江綰起來,餛飩下鍋就能吃。

“爺爺,奶奶,傅爺爺,陸爺爺……”江綰喊人就喊了一圈。

江老爺子頗為得意,從稱呼順序就能看出來,他老人家是孫女眼中第一人!

陸老爺子看懂了江老爺子臉上無恥的炫耀的笑容,眼中劃過幾分冷笑,“我許多年都沒有回來了,待會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江老爺子心裏冷笑,陸九思當初是魔都人,老家都在魔都,這兒是京都,他走個什麽勁?

“我也多少年沒來過京都了,這兒的變化確實不小,我陪你們一起走走。”

江綰還想吃完陪他們一起去,直接被三人拒絕了。

但她是真不放心他們一起出門,總感覺放他們一塊出去,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得少一個?

沈怡被孫女擔憂的小表情逗笑了,“放心吧。”

有些話也確實該說清楚,一把年紀了別鬧得像笑話一樣。

三個老人帶著兩個管家走了,傅青隱安排了兩個人暗中跟著他們。

江乘風走到了餐廳江綰的身邊。

江綰已經吃上了傅青隱給她下的小餛飩,湯裏麵還特意給她加了一點紫菜和蝦米,配上了豬油,獨特的香味濃鬱撲鼻,開胃極了!

江乘風:“還沒跟你說一聲恭喜,你要當媽媽了。”江綰淡淡的說了句,“謝謝。”

早就清楚江綰對他的態度,江乘風也不覺得她冷淡,神色上露出幾分關心,“港城那邊說你出事了,你在港城是不是很危險?”

江乘風在江綰去港城之後,一直利用工作便利像一些演藝圈的人打聽江綰在港城的情況,但兩岸之間消息實在是太閉塞了,港城圈子和內地圈子也是兩碼事,他能打聽的更是有限。

江綰沒打算和他說多少,敷衍道:“還行。”

江乘風擔心道:“我聽說港城報道上說你被綁架了,是不是真的?”

何止是說被綁架了,還說江綰被分屍了,屍塊都丟到下水道去了。

當時他被嚇得夠嗆,也幸虧當時傅青隱回來說了江綰沒事,不然江乘風已經準備想辦法去一趟港城。

如果真出事,無論如何他也希望能找到‘她’,帶她回家。

江綰神色平靜道:“港城狗仔喜歡胡說八道,報紙上說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尤其是那些娛樂花邊的新聞。”

傅青隱想起來這麽一件事,提了一句:“他當時以為你出事,已經聯係好人,準備去港城給你收屍。”

江乘風神色尷尬,臉色漲紅道:“是我小題大做了,你沒事就好。”

江綰神色有些自嘲,上輩子都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大著肚子被大火堵在房裏而不去管,這輩子他卻能冒險去港城給她收屍。

江乘風有些欲言又止。

江綰抬眼看他,“你還有什麽事?”

江乘風目露懇求,眼底含著幾分淚光,“你能不能去見見媽說說話?我怕……她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江綰垂下了眼簾,“江乘風,我不是大夫。”

“還是你覺得她要死了,什麽事都可以當做沒發生了?讓我到她麵前當個孝女,送她最後一程,讓她無牽無掛含笑九泉?”

江乘風臉上露出幾分苦澀,他確實有幾分這樣的想法。

如果母親的身體見了江綰也不能好,起碼也能讓母親在臨終前和江綰和解,讓母親不留遺憾地走。

江綰吃完就去樓上盯著兩個崽崽補寒假作業。

傅青隱和江乘風還在餐廳。

“你覺得你母親要的隻是江綰的諒解嗎?”傅青隱問道。

江乘風雙手捂住了臉,說話的聲音從手指縫隙裏傳了出來:

“她做了錯事,讓江綰承擔了後果,讓江綰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

她知道錯了,也知道自己對不起她,但她真的……真的快熬不下去了。”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他一點不想勉強江綰,可也不想母親就這麽在絕望中離世。

傅青隱說道:“也許你母親要的不是江綰的原諒,一句原諒就能抵消不了江綰長達二十年的悲劇?一句原諒就能讓她對自己造的孽釋懷?”

“如果她隻是為了自己良心好過一些,你應該知道怎麽做能管用,也用不著來找江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