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年滿是不悅之色,嫌她說話開口粗俗又難聽,“你怎麽這麽沒有禮數?這麽沒有家教!

不說來者是客,她還是你的侄女,你怎麽能把氣撒在她的身上?”

江天晴萬萬沒想到平時寵她捧她在手心裏麵的‘舅舅’,她的生父居然為了江蘭茵這個賤人打她!

還是在她渾身是傷的時候,他不但不擔心她,不關心她,還給了她一耳光!

“我可沒有她這樣的侄女!”江天晴咆哮一聲猛地推開了沈年轉頭就衝了出去。

門外因為碰到熟人多說了幾句話而耽誤過來的沈娥眉也被推得撞到了牆上。

痛呼後才反應過來,朝著江天晴的背影,“天晴!你去哪?”

江天晴頭也沒回地跑了。

沈娥眉追了幾步,眼見對方跑遠了,隻能先回去看看到底怎麽了。

在沈年家裏看到江蘭茵,沈娥眉並不奇怪,江蘭茵巴結江天晴,討好她,接近沈年,她都心知肚明。

但眼下江蘭茵淚水漣漣被沈年抱在懷裏安慰這一幕……

“你們在幹什麽?”

江蘭茵驚慌地從沈年懷裏退出來,“沈叔,我沒事了,我先回去了。”

江蘭茵抹著眼淚滿臉委屈地離開了。

沈娥眉給自己兄長麵子,沒有攔下她。

沈年將江蘭茵送到了門口,“天晴這孩子被慣壞了,以後我會多管管她。”

江蘭茵擠出些許還帶著淚光的笑容,破碎的柔弱感看著楚楚可憐極了。

“沈叔,我真的沒事了,她應該是遇到什麽事了,有事您好好跟她說,您千萬不要再責怪她。”

送走江蘭茵,沈年坐到了沈娥眉的對麵沙發。

沈娥眉:“你和江蘭茵是怎麽回事?她喊你沈叔?”

她和沈年是兄妹,江蘭茵喊她四奶奶,按輩分江蘭茵應該稱呼沈年為爺爺。

沈年神色不滿的說道:“還能怎麽回事?天晴一回來就衝著江蘭茵大喊大叫!還打人!我拉住她,她連我都打!”

“我好好一個女兒,被江北笙養成這樣!一點體統都沒有!”

沈娥眉心裏不悅,江天晴是她在養,江北笙可沒怎麽管,“你這是怪我沒把天晴教好?”

沈年皺眉道:“她這個性子能叫好?”

沈娥眉還真不能說天晴的性子好,但以前沈年可從沒有提過天晴性子不好,“你不是一直說她性格純粹,天真直率嗎?”

沈年心中的不滿在擴大,質問道:“……你是來跟我抬杠的?”

沈娥眉惱火道:“我跟你抬杠?你趁著嫂子出去拍戲到底在家裏搞什麽?

你別忘了,江蘭茵哪怕是私生女,她也是江北笙的孫女!按輩分她也該稱呼你一聲沈爺爺!”

沈年的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你在胡說什麽?不是你和天晴把她托付給我,讓我好好教導她拍好電影嗎?”

“至於稱呼,我又不是你們江家的人,身份各論各的。”

“不提江蘭茵的事,天晴身上怎麽回事?”

沈娥眉冷笑,“你現在才想起來問,人都被你氣跑了!”

沈年不覺得自己有問題,他不是想起來問,也不是不擔心,而是他根本就沒機會問出來,天晴人就跑了。

沈娥眉蹙眉道:“天晴想把戶口轉回來。”

沈年臉色難看,“江北笙怎麽說?”

沈娥眉:“什麽怎麽說?”

沈年滿臉不痛快:“我女兒他想過繼就過繼,想不要就不要,他把我女兒當什麽阿貓阿狗嗎?”

沈娥眉也不知道事情怎麽就到了這一步。

沈年又問:“他讓天晴回家補償了哪些東西?”

沈娥眉心情更鬱悶惱火了,“他沒有提,但按照他的說辭是不會再給天晴什麽補償了。”

沈年一腔怒火猛地竄到了眉心,“我女兒喊了他二十多年的爸!孝順了他二十多年!他轉頭就打算把我女兒淨身出戶?”

沈娥眉捏著眉心,“天晴和傅青陽的事惹怒他,再有二房江綰他們夫妻的火上澆油,江北笙現在都沒對天晴消氣。”

沈年心中暗罵江北笙一家子都不是個東西!摳門吝嗇的老渾蛋!

“不管怎麽說天晴當了他二十多年的女兒,他不能沒有一點補償!”

“你當年那麽年輕就跟了他,又因為他兒子壞了身體不能生,他欠你的!”

“天晴不是他親生的,他可以自食其言,說趕出去就趕出去!

如果是他親生的,他能趕走?就算是趕走也不會吝嗇到這個地步!”

沈娥眉眼底神色陰婺,如果天晴是江北笙的親生女兒,就沒有這些事了。

“江北笙不會是因為江大衛去坐牢了,就覺得江大衛當初做的事一筆勾銷了!”

“說不定他還覺得二房現在的情況都是因為你,當初要不是你,他也不會把江大衛趕去了京都……”

沈年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氣憤地在客廳裏來回走動,罵罵咧咧了半天。

“你之前就不該算計江大衛去貪汙!這麽多年了,你也該解恨了!根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二房不出事,江北笙就不會心軟後悔把怒氣發泄在天晴身上!”

沈娥眉氣得麵色鐵青,“你這是在怪我?怪我不該給我失去的孩子報仇?怪我算計江大衛牽連了天晴?”

沈年想也不想地吼道:“你確定你那孩子是他的?你確定你那孩子你敢生出來?”

沈娥眉臉色巨變,渾身發抖,“沈年!你在放什麽狗屁!”

沈年也知道說錯了話,但都這一步了,他也不裝傻了,“你和江文山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沈娥眉眼底深處陰婺猙獰,神色冰冷地看著他,“我和江文山能有什麽事!”

沈年見她不見棺材不落淚,直接說道:“你當年下鄉回來之前在鄉下交往的知青就是江文山!”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沈娥眉心中猶如升起了摧枯拉朽的海嘯,頃刻間席卷了她所有的情緒,臉色煞白。

沈年沉聲道:“你當年不知道他是江北笙的兒子,你為了回城的機會,放棄了你們的感情,拋棄了他。”

當年初期的下鄉熱潮,很多青年都主動要求下鄉。

沈娥眉下鄉是因為她知道了一些消息,雖不確定,但她很果斷地報名下鄉。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正確的,她下鄉不過半個月,她家裏就出事了,她如果不是主動下鄉了,也會去西北方的農場。

誰知不過半年,沈娥眉就被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折磨得快瘋了。

一下鄉她就撞上了雙搶,天不亮就得起來幹活,手上腳上肩膀上被磨得都是血泡,炎熱的天氣下更是要把人都給烤成巧克力色的人幹。

這段時間她認識了同為知青的江文山……

哪怕江文山也盡力幫她,但他自己幹活都夠嗆,又能幫她多少?

她想回城!

她發瘋得想回城!

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初期下鄉的這些人戶口都還在城裏,但即便如此下鄉容易回城難。

沈娥眉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在下鄉半年之後回城了。

一年後她在街上遇到了已經回城的江文山。

一番打聽,沈娥眉才知道江文山家裏條件好,但因為是紅色的,所以並未波及。

但同時她也知道了江文山從鄉下回城已半年了,且已經結婚。

沈娥眉當時就後悔了,但也更埋怨江文山,他家裏既然有這個能耐能回城,為什麽不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