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娥眉沒想到老爺子竟然是這個態度。
“老爺子，雖說江綰是私生女的身份，但好歹也是大衛的親生女兒。
我覺得還是家裏小輩怎麽稱呼，她就怎麽稱呼吧！”
沈娥眉一來點明江綰私生女的身份讓老爺子不喜，二來提醒老爺子給她在小輩麵前留顏麵。
換成其他孫女，江老爺子肯定給沈娥眉這個麵子。
他自己命硬，前後娶了四個妻子，最後一個沈娥眉沒被他克到，他還是很高興的。
但江綰不一樣。
別說他隻是不喜歡私生子女，就算江綰不是他孫女，他也會認她當孫女！
“娥眉，她還是個孩子，她想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吧！”
沈娥眉：“……”
好一個沈怡！
好一個江綰！
在江老爺子的堅持下，沈娥眉從病房裏出去了。
病房外其他人都走了，隻剩下江文山父子和傅青隱。
沈娥眉出來時，語氣不明的說道：“老二倒是養了一個好女兒！”
江文山神色默然。
老爺子口中的沈怡是江文山和江大衛的生母。
江大衛出生的時候，沈怡死於難產，當時江文山才六歲。
沈怡去世的太早，江文山六歲之前的記憶心裏很模糊。
不知是他自己幻想的，還是因為聽多了老爺子的敘說。
他對生母的印象非常完美：她一個非常聰明，非常美麗，非常溫柔，非常有才華的女人。
否則怎麽會讓江老爺子這麽驕傲的人，心甘情願在沈怡麵前自稱癩蛤蟆，死皮賴臉死纏爛打才抱得了美人歸。
沈怡少有的幾張照片幾乎都藏在老爺子手裏。
江文山眼裏一閃，小時候他倒是偷了一張出來寶貝似的藏著。
小時候，他也給江大衛看過。
但江大衛忘了。
否則僅憑江綰這個女兒，江大衛就能輕易的離開京都回帝都回到老爺子身邊來。
沈娥眉見江文山沉默，有意道：“可惜了，若是老爺子早知道就好了。”
江文山神色平靜道：“江綰隻是江綰，她能長得有幾分像母親是她的福氣。”
沈娥眉露出擔憂之色，“這丫頭伶牙俐齒，說話也直，我擔心她會把老爺子給氣著了。”
江文山眼底微光閃爍，視線落在病房的門上。
病房內，江老爺子已經被江綰扶著坐了起來，後腰上靠著枕頭，
江綰給他倒了杯開水，又給他剝了一個桔子，試著掰開一瓣吃著挺甜，才遞給了老爺子。
江老爺子看著有些失神，沈怡仿佛在她的身上活了過來。
江綰給他水，他就喝，給他桔子，他就吃。
江綰：“爺爺，我也是江家人，我也想一顆我爸他們都有的玉珠。”
江老爺子陷入自己的回憶，沒聽到江綰的話。
江綰開口又說了一遍。
江老爺子才聽到了零星，大致猜到了她說了什麽。
“你可知道我為什麽把你爸打發到京都？”
江綰並不想知道江大衛的事，但她不能這麽說，隻能搖搖頭。
江老爺子神色陷入了過往的記憶。
“當時你爸喝多了，燒了我的書房。”
“書房裏有你奶奶所有的遺物，我保留了幾十年，卻毀在他的手裏。”
“平時他怎麽犯錯，我也不會怪他，他自出生就失去了母愛，但那一次我真的生氣了……”
“我連一張她的照片都沒有了。”
江綰心裏無動於衷，麵上深表同情。
老爺子真的這麽愛沈怡，後麵幾個妻子算怎麽回事？
不說終身不娶，也不能娶的這麽勤吧？
“我聽說陳老師說他是得罪了四奶奶。”
江老爺子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江綰口中的陳老師是哪位。
江大衛的妻子陳娟，原本學醫的，去了京都之後當了高中老師。
“當時你四奶奶為了阻止他放火，被他推倒……小產了，不過這件事我沒讓你四奶奶說出去。”
江綰：(⊙o⊙)…
同一件事從不同的人嘴裏說出來差別還真有些大。
從老爺子的立場來說，江大衛燒掉了沈怡的遺物，還讓他失去了一個孩子。
對外不但沒人知道江大衛燒掉了生母的遺物，燒掉了父親所有的念想，還害的後媽失去了一個孩子。
對外其他人知道的是江大衛醉酒燒了書房，還將後媽都樓梯上推下去摔骨折了。
整個江家除了江老爺子和當事人沈娥眉，怕是都不知道當年江大衛到底犯了什麽嚴重的錯。
事情的真相恐怕連江大衛自己都不知道。
江綰這時才有些相信當年在帝都時江大衛是老爺子跟前最受寵的兒子。
江老爺子問她，“你是不是想問這些年為什麽不讓他回來？”
江綰最想問的是涅槃珠的事，但她不敢直接問，隻能默默的點了點頭。
江老爺子：“中間十年他待在京都比待在帝都好。”
“還有就是你四奶奶後麵沒有再生育。”
江綰：“……可是四奶奶名下應該有孩子吧？”
江老爺子：“抱養的，她弟弟的孩子。”
江綰：“……”
艸是一種植物！
這些事為什麽江大衛他們什麽都不知道！
她前世也沒聽說過！
江老爺子說道：“我隻告訴了你大伯，家裏其他人不知道。”
兩人說了很久，直到護士過來提醒病人需要休息。
江綰才從病房裏出來了。
沈娥眉不在病房外，病房外現在隻有傅青隱和江權。
江權過來問：“爺爺怎麽樣？”
江綰：“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江權好奇的問：“爺爺和你說什麽了？怎麽說了這麽久？”
江綰沾了自己這張臉的好處，吃了不少老江家的老瓜大瓜小瓜。
但她想知道的事都還沒機會問出來，隻能改天再找機會打聽了。
“說的都是過去奶奶的往事。”
江權也沒懷疑，隻是盯著江綰的臉，“我從來沒有見過奶奶的照片，原來奶奶這麽好看！”
江權當初也有過懷疑，為什麽在家裏能看到其他兩個奶奶的遺照，看不到他親奶奶的照片？
而他爸也從來不提這事，他以為是親奶奶不受爺爺的看重和喜歡。
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一回事，爺爺還是很看重親奶奶的。
那家裏為什麽連一張照片都沒有？
江綰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想到了什麽沒及時抓住。
在沈怡的遺物和照片全部被毀在了江大衛手裏之前，也沒人看過沈怡的照片嗎？
江家老宅
江文山坐在書房裏，打開抽屜取出了生母留下的唯一一張照片。
黑白照片中，女孩麵容姣好，笑盈盈的眼睛望著江文山。
江文山看了良久，才小心地珍惜的放了回去。
不久後，江綰在自家門口看著大伯送來的見麵禮——汽車。
“給我的？”江綰吃驚道。
江權羨慕的說道：“我爸說這是他當大伯的給你的見麵禮。”
江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