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芙蓉看到了馬路對麵的江綰。

半空中飛揚的黑色長發,咖色呢子大衣,白襯衫,黑褲子,哈墨鏡,大紅唇,看起來像是家裏條件好的人家養出來的女孩……

閆芙蓉又收回了眼神。

江綰繃緊的神經漸漸放鬆,她沒有認出來。

轉身,她離開了這個地方。

江家父子還在埋頭幹活,不清楚他們心心念念惦記的有錢養女方才離他們隻有一街之隔。

江綰前腳離開,辛理後腳去了那家飯店。

轉眼,辛理和江富貴熟悉起來。

沒兩天就從喝醉的江富貴嘴裏套出了江綰進城之前的事。

當聽到江富貴嘴裏因為江綰的容貌而說出來的汙言穢語時,辛理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江富貴沒注意他的臉色,還在誇誇其談,“可惜啊可惜!我當時不知道她不是我親妹妹!不然哪便宜得了旁人!”

“這個賤人!明明說好了去火車站接我們……”

“敢耍我!看老子找到她怎麽收拾她!”

“我看她就是欠打!就是被我爹打少了!”

“這次我爹真的生氣了,她肯定要被我爹再次打斷腿!”

辛理忍的牙齒咯吱作響,“你爸經常打她?”

江富貴嗬嗬笑起來,“打啊!怎麽不打!我爹心情不好就喜歡喝酒,一喝酒就喜歡打人!”

辛理臉色發白,“你爸經常喝酒嗎?”

江富貴話中還是埋怨的,“他啊有錢就買酒喝!”

辛理沒發現聲音有些顫抖,“他有錢嗎?”

江富貴嘟囔:“我後媽會做衣服,每天買酒的錢還是有的。”

辛理心裏生出寒意來,不敢想那麽美好的一個女孩在這種環境下是怎麽艱難長大的。

“你會幫她嗎?她媽媽會……會保護她嗎?”

江富貴覺得對方的問題特好笑,“我為什麽要幫她?

我要是幫了她,我就得挨打!她親媽都不敢管,我管什麽?”

辛理沒忍住拎起他的衣服,“她是你妹妹!”

江富貴難受地推開他,“誰稀罕當她哥!小時候天天哥哥長哥哥短的跟母雞下蛋一樣!

我幫她的時候,她媽在挑唆我爸和我的關係!我為什麽還要幫她?”

“……我可救過她的命!她被我爹打破頭的時候,是我把她送的衛生所!我是她救命恩人!

她現在嫁了有錢人!她得報恩!得給我在城裏買房子!得給我娶個大學生老婆……”

……

次日一早,江綰就接到了辛理的電話。

“之前你說的話還算數嗎?”辛理開口就問。

江綰納悶的問:“什麽話?”

辛理深吸一口氣,“結拜兄妹的事。”

江綰驚訝,“你不是不願意嗎?”

辛理反問她:“我有說不願意?”

江綰詫異:“那怎麽……”

辛理:“你就說還算不算數吧?”

良久後。

江綰:“算數。”

閆芙蓉一家子的事,江綰能交到辛理的手裏,也是一種信任。

辛理心裏如同堵了一塊大石頭,卻故作輕鬆的調侃:“要不你先喊一聲大哥聽聽?”

江綰無語地掛了電話。

辛理拿著話筒,很久後才掛了電話。

另一邊,江母眼見閆芙蓉一家子還沒去找江綰,急了!

是傅家滅口了?

還是那一家子丟了?

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太可能。

她隻能和江蘭茵商量。

江蘭茵現在快被秦文芳逼瘋了!

不管江蘭茵怎麽刺激秦文芳,秦文芳沒有失控,也沒有崩潰,更沒有再想著去自殺,去死!

反而她和傅青隱堂弟傅青陽勾搭在一起的事被秦文芳不管不顧地捅了出去。

目前知道的人越來越多了。

傅家的人顧忌傅家的麵子,但秦文芳又不是傅家人,也想不到那麽遠。

以前秦文芳不說,是當江蘭茵是她嫂子,江蘭茵丟臉,也是她大哥丟臉。

現在秦文芳什麽都不在乎了!她大哥臉丟了就丟了吧!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別晚晴和秦文芳交上了朋友。

別晚晴告訴了秦文芳她妹妹的事。

秦文芳在這才知道江綰當初口中說的另一位受害者家屬是別晚晴。

這更讓秦文芳認定了江綰沒有騙她。

秦文芳冷笑道:“江蘭茵現在總該沒臉再在外麵說綰綰姐遲早會被趕出傅家了吧?”

江蘭茵敢說綰綰姐的壞話,她就讓她身敗名裂!

“傅家要是沒瞎眼,就該看得出來和水性楊花的前未婚妻江蘭茵相比,江綰不比江蘭茵好多了?”別晚晴心裏也痛快。

本因為江蘭茵寫了兩首軍旅的歌,團裏因為她的才華,又看重她幾分了。

這件事一傳出來,江蘭茵又被打回了原形。

秦文芳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剛進城的單純小丫頭了。

她擔心的問:“傅家不會把綰綰姐趕走的吧?”

別晚晴想到江綰當時話中有話的態度,“我不看好……可能她遲早會離開傅家。”

秦文芳焦慮起來,開始啃咬著手指,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綰綰姐被傅家趕走。

江綰不知道秦文芳正在替她擔心,她現在正和傅青隱一起在家裏麵對上門的公安。

因為閆芙蓉一家子的失蹤,江蘭茵選擇了報案。

根據江母和閆芙蓉村裏人給的消息,閆芙蓉一家子來京都肯定會來找江綰。

麵對公安的詢問,江綰道:“我沒有看到養父母一家。”

傅青隱也接受了詢問,“並沒有人來找我的妻子。”

久居上位的傅青隱很輕鬆地掌握了主動權,“我妻子隻是他們的養女,他們如果真的進城,是不是最可能去找的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據我所知,他們似乎還沒有見過他們的親生女兒。”

陳公安是部隊退伍轉業的同誌,傅青隱曾是他參戰時期的最高指揮官。

“傅團,報案的就是閆芙蓉同誌的親生女兒江蘭茵。”

傅青隱眉峰緩緩聚起,眼底如濃墨般漆黑,“她知道他們一家進城找我妻子,但我妻子本人不知情?”

陳公安忙解釋,“江同誌說是想給您愛人一個驚喜,所以並未提前通知您愛人。”

傅青隱目光中帶著極致的冷冽,“驚喜?據我所知我妻子從小在鄉下長期處於有人生沒人養的狀態,並且時常受到她養父的拳打腳踢……何來的驚喜?”

陳公安緊張了,仿佛回到了部隊被訓練的時候,緊張到心跳聲都仿佛就在耳邊。

他也不敢說鄉下其實都是這麽養孩子的,他隻能頂著壓力,硬著頭皮說道:

“傅團!不管怎麽樣,現在還是找到人要緊。”

傅青隱微微頷首,輕描淡寫地說道:“那就拜托你們了。”

兩名公安就這麽被送客了。

江綰有些沉默。

她自己都有些記不清在傅青隱沒有醒過來的時候,她到底在傅青隱床前說了多少事,其中有沒有關於未來那些人的事?

傅青隱給江綰時間適應他,不是讓她用來躲他的。

自從傅青隱醒過來之後,一個屋簷下的相處,他看她的眼神……

江綰也意識到傅青隱對她……應該是不一樣的。

她想抽回手,但她發現除了把手給切了,不然是沒辦法抽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