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交學費”三個字，沈常誌就有點被剜心的感覺。
他們家什麽家庭條件啊？
掏錢掏糧供李翠萍這個外人去學東西？
他媽這是和蘇霖霖走太近了，被傳染了“缺心眼子”的毛病吧！
沈常誌當即表態，“媽，翠萍平常在地裏幹活就很鍛煉力氣，不用學什麽擒拿術。”
“你以為我讓她學擒拿術，是想鍛煉她的力氣？”宋九福邪笑，“我是要她學會揍人的本事！將來要像霖霖這樣，分分鍾能把別人的手臂折斷！”
沈家眾人聽得虎軀一震。
沈常誌更是不解，說：“媽，我在外做生意，要學也是我學啊！我學了擒拿術，那要是哪天碰上二流子，我一個人就能打三個，把他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沈常存在旁邊笑得前俯後仰，“大哥！你可真會說笑！就你那腿腳……你就是再學個三年五載，也做不到一打三！還是別做夢了！”
“你！——”
沈常誌剛想罵他二弟兩句，卻聽見蘇霖霖發話了。
蘇霖霖說：“嗯，雖然拜師容易，但能不能學成出師，那就要看個人天賦了。常誌大哥這身量、骨架，確實不像是練家子。要想一打三，恐怕要多下苦功，笨鳥先飛，以勤補拙……”
沈常誌的臉掛不住了。
行了行了！
知道了！
別在這兒秀你肚子裏那點文墨了！
詞是挺多，但沒一個是誇他的……
不愛聽！
別說了！
沈常誌笑得比哭還難看，“謝謝你的提醒啊。”
看到沈常誌吃癟，宋九福的心氣頓時順了一大半。
她重新看向李翠萍，話裏有話的說道：“翠萍，我讓你去學擒拿，不是為了打誰，而是不被打。”
宋九福的目光在沈常誌和李翠萍身上來來回回。
“翠萍，還記得你爹托的那個夢嗎？在我這個當媽的看來，你萬事都做得很好，隻有一樣差強人意。”
李翠萍慚愧無比，虛心受教，“媽，你盡管說，我聽著的！”
宋九福：“雖然祖訓教導我們，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可要是父不仁，夫不善，那就沒必要聽！”
她擲地有聲的擺出新規矩，“如果老大動手打你，你就得打回去！因為，你們爹說了，誰打媳婦，那打的不是人，而是咱家的財運和氣脈！”
宋九福說完之後，沈家人的眼光刷的一下就變了味。
大家都默然盯上了沈常誌，一副要全力監督他的模樣。
沈常誌：“……”
蘇霖霖也附和點頭，同時還講起了自己聽過的真人真事。
“嬸，你說的這個事情，還真是有道理的呢！”
“以前鎮上有一戶姓黃的人家，祖輩世代從商，賣高粱酒的，祖宅蓋得可大了，三進的大院子！”
沈家眾人雙眼發亮，紛紛想象起三進的大院子到底有多寬敞。
蘇霖霖大概比劃了下，“也就是五六個你們家這麽大吧！反正很氣派！”
“前些年，城裏的改造隊來查他們家，都沒有查出什麽問題，說他們家就是本本分分的經營者。”
“可偏就是這樣好的家底，卻因為傳到現在這個大叔手裏，賠得隻剩下兩間破柴房！”
蘇霖霖隻恨手邊沒有驚堂木。
要不然，她絕對能和說書先生一樣，把這故事說得愈發精彩動聽！
蘇霖霖將手捏成小拳頭，在飯桌上重重一錘。
“你們猜，他們家因為什麽而沒落的？”
“嘿！不為別的，就是這個黃大仁他不仁義啊！他打死了發妻，還把人扔井裏，想要毀屍滅跡！”
“但是，人在做，天在看！”
“黃大仁殘暴不仁，打殺自己的媳婦，最終，斷了黃家的財運！”
“老話說得好：虧妻者，百財不入！”
蘇霖霖勾回了主題，老神在在的盯著沈常誌說道：“所以，常誌大哥肯定是不會效仿黃大仁這個敗家玩意兒的！我相信常誌大哥！”
沈常誌訕笑，“那是當然……我這幾天每天起早貪黑的，全是為了賺錢養家。我就想著能讓咱們這個家紅旺起來呢！怎麽會去斷自家的財運……”
“你能這麽想就很好。”宋九福欣慰一笑。
她當然不能因為沈常誌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真的全信了他這話。
人到底是不是真心悔改，還要看行動。
不過，今天的思想教育課上到這兒也就差不多了。
宋九福張羅沈常存他們收拾桌椅碗筷，自己則拉著蘇霖霖到後院乘涼。
“霖霖啊，你爸媽能有你這麽聰慧的女兒，真是有福氣啊。”宋九福唏噓道。
蘇霖霖的笑容有些黯然，“可惜他們走得早。”
宋九福立馬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道歉，“不好意思啊霖霖，嬸子不知道這情況！給你賠個不是。”
“沒事的九福嬸，我知道，你是誇我呢！”蘇霖霖重新揚起明媚笑臉，“隻不過我這些小聰明，多半是我爺爺奶奶教的……他們總怕我被人騙，被人欺負，所以恨不得把這世上的故事都講給我聽，讓我早點學會明辨是非忠奸，少走彎路。”
宋九福更感慨了，“長輩愛子，為之計深遠……你爺爺奶奶真的費了心思。”
“九福嬸，我看你為你家孩子，甚至你家兒媳婦，都沒少操心啊。”蘇霖霖看破不說破，點到為止的笑了笑。
宋九福撫撫這丫頭的肩膀，苦笑。
“我這是生多了，沒辦法。我要是不教他們，他們將來就得去霍霍別人，甚至危害社會治安……所以，趁著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再努努力，好好教教他們。要是實在教不會，我這個當媽的第一個先跳起來廢了他們！”
說這話時，宋九福回身朝屋裏瞟了一眼。
她看見看似在認真幹活的幾人，都抖了抖耳朵。
哼。
嚇不死你們這群小兔崽子！
宋九福緩緩收回目光，換上了更加真誠的語氣，拜托蘇霖霖。
“霖霖啊，學擒拿術這事，我是真心的。”
“不過我真要送去的不是老大媳婦，而是我家大孫子，沈小白。”
“他……”
小白是好孩子。
前世如果不是遭受飛來橫禍，他一定是人中龍鳳。
他講道理，明是非，耐心好，溫文儒雅，和他四叔那個寒門貴子大學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隻是，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不確定性。
光會文的，太被動了。
她得給沈小白加課，讓大孫文武雙全！
宋九福和蘇霖霖遞了句悄悄話。
“你幫我和你擒拿術的師父說說，行嗎？隻要他願意帶我們家小白出師，我可以給雙倍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