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姐笑眯眯地點頭，跟她一起的兩個婦女連忙問，“這個妹子就是趙師傅的弟子嗎？我帶了這種紗質的麵料，你能幫我做一件像張姐身上的這種短衫嗎？”
“咦，這件短衫也是你剛縫出來的嗎？衣領這朵繡花真好看，多少錢啊？幫我帶來的這布料上也繡朵花唄！”
“嘖！這短衫配健美褲，既顯身材又不耽誤幹活，可比以前穿的的確良好看太多啦！”
三個婦女拿短衫在鏡子前比來比去，眼睛發亮，都愛得不得了。
池音拿筆記本來，分別把她們的要求都在本子上一一記下來。
確定好要求，再拿皮尺量腰圍，肩圍，確保加工出來的短衫穿著合體。
不過一上午池音就接待了五個客人。
每一筆生意都穩賺不賠。
……
賺到錢了，池音爽快的拿三塊錢給李嬸上市場割豬肉。
中午李嬸蒸了白米飯，炒了紅燒肉，韭菜炒雞蛋，還有白菜湯。
吳芳給池音打下手，做裁剪，熨鬥推燙的活兒。
池音專注縫，縫紉機‘噠噠噠’的在她腳下就沒停過，趕出三件短衫時，李嬸的飯菜好了。
吃完後吳芳的孩子瞌睡來了，鬧情緒，吳芳把孩子領回家睡覺。
李嬸領著昔昔和莞莞也回房間補覺去了。
池音昨晚熬夜，理應需要補個午覺的。
可一想到手中隻有三件成品短衫，擔心下午來客人了不夠客人挑選的，就忍住了。
在完成第六件短衫時，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下午兩點一過，客人像約好了似的，一波接著一波來。
有被門口的‘小池裁縫’吸引來的，有同班級的學員，還有上午買走短衫的那兩個民生紡織廠的領導家屬介紹的客源。
隻要踏入院門的就是客人，李嬸都熱情地拿上好的普洱茶來招待。
光這就讓大家受寵若驚了。
仔細打探，縫補衣服才五毛錢一次，拿布料來加工的價格也實惠。
大家都按捺不住。
不愁吃喝的家庭，更是直接返回家中取來布料讓池音加工。
傍晚的時候門口聚集的人更多，大家吃過晚飯順著巷子散步，散著散著就往池音家這邊靠攏。
池音讓吳芳把短衫都掛在院子裏。
假領子無袖襯衫，POLO領寬鬆型花襯衫，落肩袖開衫，鹽係花邊黑白格紋襯衫......
各種不同風格，不同顏色的短衫掛在院子裏好看極了。
一開始大家都隻是路過停下來張望，吳芳掛好後，就陸續有人走進院子詢問。
不管有沒有心買，李嬸都按照自己的那套，拿出普洱茶招待。
吳家父母做好了晚飯，遲遲未等到吳芳回來，就喊吳仁去叫人。
吳仁去了池音家，看到三個女人當真忙個不停，連昔昔和莞莞都沒時間管了，由著坐地上拿樹葉逗螞蟻玩兒。
吳仁被李嬸喊了幫忙照看小孩子。
吳仁是樂意的，隻是這麽下去終歸不是辦法，所以向池音提議道，“你媽在家不是沒事嘛，你把她喊來給你顧著點孩子吧，賺錢重要，孩子也得看好了，三歲這年紀正是挑起搗蛋的，可得盯緊點。”
李嬸聽到後，臉上還有些不好意思，“怪我，我老想著把客人顧上，就忘了孩子。”
池音溫柔安撫道，“嬸子，你是個招攬生意的好手，讓你看孩子實在是埋沒了你的才能。”
吳芳聽到眼睛也是一亮，連連點頭說，“對對對，今天好多生意都是李嬸促成的，她更適合做銷售。”
李嬸畢竟是上了年紀的，懂得人情世故，很會說話，做接待銷售更能展現她的技能。
池音自然是讚同的。
也在這時候，她才想起，昨晚周蘭花說今天要來跟她住，這一天了連個影兒都沒見著，周蘭花向來是個守信用的人，說一不二，這今天是怎麽了？
接待完最後一波客人，天徹底暗下來，吳芳把沒賣出去的短衫都收回客廳放入背簍裏，用塑料布蓋住擋灰塵。
吳芳和吳仁走了。
池音吃過晚飯後，本想點煤油燈像昨夜那樣將第二天的衣服樣式畫出來。
可這心裏一直很不安。
在完成第一個畫稿後池音就坐不住了，麻煩李嬸再幫忙看會兒孩子，她連忙往池家趕。
……
池音步子邁的飛快，六點時到達沿河縣五區。
爸媽的晚飯時間比較晚，往常這個時候，炊煙早該從煙囪裏冒出來了。
今天池家廚房的煙囪裏，是一點熱氣都沒有。
連客廳都關門了。
池音心裏忐忑，她加快腳步跑過去。
到了院門，她摸鑰匙的手都在發抖，不容易擰開鎖，推院門進去。
才走兩步就僵住了。
地上全是碎瓷片。
鍋碗瓢盆砸得稀巴爛，菜葉子，雞蛋，大米，撒得院子裏到處都是。
“爸，媽？！”池音聲音發顫，邊喊邊急急往客廳跑。
推開客廳門，她眯著眼睛往裏走。
黑暗中，她辨認沙發，桌子，凳子全被暴力砸碎，就連牆上的正方形相框都被砸爛了，照片裏的全家福被撕得稀巴爛。
池音在一片狼藉裏轉了兩圈都沒見著人，又跑去後院找。
隔壁王大娘聽到動靜，端著碗從廚房出來，瞪大眼睛說，“池音，你咋在這啊？不跟你爸媽上衛生院嗎？”
衛生院？
池音那股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急急追問，“王大娘，我家到底怎麽了？是不是我爸心髒病犯了？”
王大娘解釋道，“你哥今早在家裏鬧架呢，也不知道吵吵啥，隻隱約聽了幾句，什麽偏心，縱容你，又是什麽豔兒這輩子毀了的話，後來不知道咋回事，就聽你媽來喊你王伯伯幫忙用牛車把你爸拉去衛生院。”
池音心裏一緊，馬上關上客廳門，院子門，向衛生院的方向跑去。
池音跑得喘不上氣，到達衛生院的急診科室，遠遠就看見池豔和池強坐在長椅上。
池豔低垂著腦袋，哭得抽抽搭搭。
池強滿臉喪氣的手搭在膝蓋上抽煙。
池豔聽到腳步聲，抬起頭就看到池音正往這邊走來，她緩緩站起身來。
等池音走到跟前，池豔立馬揚起巴掌甩過去，“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