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染指尖一下一下的點著膝蓋。

“爸,有件事也許霍廷州沒有跟你說清楚,昨天霍廷州剛說有人跟蹤我,今天老宅就出現死老鼠——這好像不是一個巧合。如果是惡作劇,何必選在霍家地界?”

說著看了一眼周圍,“還有,就是首長中毒的這件事太過蹊蹺了,您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霍建元背著手在房間裏踱步,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是說如果不是故意想把髒水潑到我們頭上?那是什麽?”

沈青染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不知道,或許是一種警告。”

那些人也許是想要自己手裏的東西,老首長的病情就那麽恰巧的與爺爺手劄裏記載的東西有關係。

這有些太過巧合了。

霍建元看著她疲憊的神色,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

“沒事的,這件事就交給我,你好好的休息,我派人回老宅,首長病情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沈青染輕輕點了點頭,“好。”

如果沒有事當然是最好的,但是眼下所有的事情就好像被蒙上了一層紗布,根本看不清楚,後麵的人到底想做什麽。

沈朝夕這個人到底上輩子拿著這些東西幹了什麽?

目前看起來,是不是隻有霍廷州知道?

沈青染想著這件事,沒有什麽頭緒。

“沈醫生,你過來看看。”

沈青染聽著門口的鍾醫生喊自己,趕緊起身去看什麽情況。

三組標號為 A、B、C的血液樣本在培養皿中靜靜懸浮。

沈青染俯身觀察,血清泛著詭異的淡青色。

按照正常情況下來看病毒應該會被侵蝕帶哦,但是此時卻浮現出細密的黑色絮狀物,如同墨滴入水般緩慢擴散。

“怎麽會這樣?”鍾老扶著老花鏡,“這種情況像是毒素在變多!”

沈青染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視線突然看了一眼兩遍的培養皿。

“不對,鼠涎的劑量是按體重比例計算的,不可能出錯。那就可能是別的東西出錯了,還請把剛才所有的東西都給我看一下。”

剛才的操作過程並不是她全程操作的。

沈青染看著所有的東西拿上來。

一個個的拿起來仔細的去看。

不是,這個也沒有問題。

當看到那個裝著老鼠口水的青銅器皿時,頓了半秒。

“這個之前是裝什麽的?”

沈青染問。

鍾老回頭看著旁邊的人。

“不知道。”

“不知道?”

沈青染直接皺起了眉頭。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個東西之前被浸泡過,或者長期接觸過眸中特殊的藥水。”

“盡管這個氣味已經很淡了,但是我還是要說一下,有些東西是不會消失的。”

王副參謀臉色十分的難看,“剛才是誰去取的東西?”

“沈醫生,不好意思,我們的工作失誤,等會會有人重新送東西過來。”

“還要麻煩你親自重新挑選一下。”

沈青染點了點頭。

源頭的東西都被破壞了,當然是不會有想要的結果。

但是這是不是就是意味著,這個東西是有用的。

等了一會,有人送來了新一批的器具。

沈青染親自挑了出來,重新把整個流程走了一遍。

“沈醫生,我來盯著,你好好休息。”

鍾老也不是個刻薄的人,看著沈青染大著肚子還要帶著口罩這樣的看著東西,於心不忍。

沈青染看著他,“那就麻煩鍾老和王參謀長了。”

她的確是這樣不舒服。

坐在另一個房間,但是還是能夠看到實驗室裏的情況。

沈青染放鬆了一下,感受著孩子踢了她一腳,笑著摸著肚皮。

“好了,知道你醒了”

沈青染的臉色溫柔。

——

這邊。

霍廷州在醫院的**躺著,也不知道霍家現在什麽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敲門。

霍廷州看著門口的人愣了一下,頓時有些不舒服,“你來幹什麽?”

這個女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孫念珍,你來做什麽?”

孫念珍看著**的霍廷州嗬嗬的笑了一下。

“沒有想到吧,我還能回來。”

霍廷州翻了一個白眼,“我跟你不熟,請你趕緊離開。”

“離開?我離開的可太久了。”

“霍廷州,你們霍家的人還真是夠狠的,警告我家裏的人誰也不準幫我,你們不就是想看我死?”

“我回來你是不是特別生氣?”

霍廷州感覺眼前的這個孫念珍怪怪的,“我沒有那個時間生氣,你回來就想告訴我這個?”

孫念珍看著霍廷州,“那倒是沒有,太久沒有回來了,有點想你這個人。”

說著坐在了霍廷州的身邊,眼裏帶著笑“我聽說,你嫂子懷孕了?”

霍廷州頓時仿佛被點燃的炮仗,“孫念珍,你要是敢動我嫂子,我弄死你。”

“喲喲喲,急了啊?”

“我聽說霍廷梟不在北平呢,你說說,他要是死了多好啊?”

“是不是?”

“他隻要死了,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成為霍家唯一的繼承人,你說沈青染這個嫂嫂。”

“你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的成為照顧她的人?”

話音未落,霍廷州反手一個瓷缸杯砸了過去。

“孫念珍,你給我滾,趁著老子現在沒辦法動手捶你,你給我麻溜的滾。”

“你給我等著,回頭我就弄死你。”

孫念珍捂著頭上的大包,疼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霍廷州,是你自己自找的,別怪我。”

轉身出了醫院。

可是霍廷州卻沒有錯過剛才她的眼眸。

這個孫念珍到底想幹什麽事情。

霍廷州記得撐著身子坐起來。

不行,他要趕緊通知沈青染。

半天,他才讓護士給他弄來了一個輪椅,搖著輪椅去了打電話的地方。

“嘟嘟嘟——”

許久電話那頭才傳來了一陣聲音,是沈母的聲音。

沈母的聲音有點有氣無力的樣子。

“喂,誰啊?”

霍廷州建設了半天的心裏。

“是我,阿姨,我是霍廷州。”

沈母本來想掛的,但是處於禮貌還是沒有。

“有什麽事情嗎?你奶奶不在家。”

霍廷州聽著沈母的聲音是有點不耐煩的樣子,趕緊開口。

“阿姨,我嫂子在嗎?”

“我有點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沈母的語氣有些蔫,“我還想找她呢。”

“啊?”

沈母開口,“染染不在家,你要是有事情等後麵再打吧,真是忙不完。”

沈母嘟囔著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聲音。

“老婆子後院的那些死老鼠你們扔哪裏了?霍首長帶來人來看。”

沈母一聽,“我還有事做,掛了啊。”

霍廷州卻拿著電話。

老鼠?什麽老鼠?

家裏還有老鼠?

霍首長,那不就說他爸也在。

什麽樣的事情要他爸也去。

霍家難道出事了?

一時間,霍廷州慌了神,放下電話,想起有人跟著沈青染。

他是一分鍾也等不了。

推著輪椅的手指泛白,沈母電話裏“死老鼠”三個字讓他的腦神經突突突的直跳。

他推開電話室的門。

輪椅在醫院走廊的水泥地上劃出刺耳聲響。

北平冬季很冷。

今天還很不湊巧,竟然下起了大雨。

霍廷州看著路上的行人都撐著傘,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操控著輪椅在路上行進。

他也顧不上行人奇怪的眼神。

渾身被雨淋的透透的。

霍廷州想要要趕緊去霍家的老宅。

開始的時候,他也沒發現有什麽異常。

但是到了半途,一輛黑色的汽車從麵前駛過。

他的視線突然看到了那車上的反光的倒影。

瞥見後麵的牆根下閃過道黑影。

他愣了一下,心裏砰砰的直跳。

輪椅碾過積水,霍廷州猛地打轉轉邊進了狹窄的巷子。

等到後麵的人追了過來的時候,隻發現,一個空的輪椅倒在地上。

哪裏還有半分霍廷州的影子。

輪椅的輪子還在轉。

男人左看右看。

一個受傷的男的,還能跑到哪裏去。

黑衣人踢開輪椅,膠鞋踩碎水裏吧嗒吧嗒的聲音。

身後又有一個人跑了過來。

“人呢?”男人啐了口唾沫。

“跑不遠,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們兩個分開找找。”

霍廷州躲在廢棄煤棚的陰影裏,單手撐著牆,雨水滴進眼睛。

他剛才滾進煤堆時,順手扯下棚頂的麻繩,此刻正用牙齒咬著繩結,不能鬆。

男人嘖這聲音。“別躲了沒用的,我會找到你的。”

霍廷州沒應聲,目光死死盯著煤棚縫隙外的動靜。

八十年代的北平巷子就好像一個迷宮,兩側的自行車棚和雜物堆是天然的掩體。

這些人真的想要找到他也需要花一點時間。

他靜靜的看著外麵的情況。

一道影子過去,沒有一會又有一道。

鞋子不一樣。

霍廷州的心裏咯噔了一下。

有兩個人,那對自己來說,更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