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阮丫頭的朋友?”黑爺問了句。

顧沉舟點頭,嗯了一聲,臉上仍是那種嚴肅的表情。

黑爺又看了顧沉舟兩眼,也沒發現什麽,再加上阮思嬌先前拿出的那兩樣東西,黑爺已經相信阮思嬌。

先入為主的原因,黑爺的疑心漸漸消除幹淨。

“那你們就回去吧。”黑爺說著,跟手底下的人使了個眼色,他手下的人立刻跑去開門。

“今天多謝黑爺了。”阮思嬌跟黑爺道了謝。

兩人之間眼神的交匯,自然隻有他們能看得懂。

顧沉舟看著阮思嬌跟黑爺眼裏都有東西,把這件事情壓在心裏。

阮思嬌,你最好別做什麽不該做的事!

幾人離開,自然還是坐顧沉舟的車。

隻不過駕駛樓隻能坐三個人,阮廣輝一個人坐到車廂裏。

回去的路上,阮寶蓮心裏有許多疑惑。

“嬌嬌,你都跟黑爺說了什麽啊,怎麽就說動他把你小叔放了?”阮寶蓮問。

阮思嬌聳肩,“沒說什麽啊。”

“沒說什麽他們怎麽可能放人。”阮寶蓮才不信。

“真的沒說什麽。”阮思嬌又說。

阮寶蓮衝她哼了一聲,“那黑爺幹的那些買賣見不得光,不光是你小叔,其他人隻要有不想幹的念頭,他都會把人扣了,以此來保障自己的安全。你什麽都沒說,他怎麽可能輕易放人?”

阮思嬌再說沒什麽,阮寶蓮是怎麽也不可能相信的,所以阮思嬌隻能現編說詞。

“我威脅他了。”阮思嬌說。

阮寶蓮一驚,瞪大眼睛,“你敢在人家院兒裏威脅人?”

“那有什麽,”阮思嬌聳肩,“我騙他們說可以高價收他們的東西,這不是見到黑爺了?然後我就跟他說,你跟我小叔都是良種場的人,這也是有工作在身,端的是國家的鐵飯碗!他要是再敢扣著我小叔不放,良種場是要查的。”

“人家也是良種場附近村子的人,咋能不知道良種場裏除了專家之外,全都是臨時工。”阮寶蓮說。

阮思嬌搖頭,“那是一般人的認知,他們又不知道你跟我小叔在良種場裏到底是個什麽地位吧。”

阮寶蓮一想,好像也對。

阮思嬌繼續編下去,“我告訴他,良種場的專家特別看中我小叔,還專門讓他做了助手。專家那麽看中的助手無故消失,能不會不查?這一查之下,他們還不得全體玩完?”

阮寶蓮再想了想,還是覺得阮思嬌說的對。

“我跟他保證了,隻要他放我小叔回去,我小叔保證不會把他們做的事說出去。但如果不放,這件事情百分之百包不住。”阮思嬌說。

“所以他就拿了主意,同意放了你小叔?”阮寶蓮立刻問。

阮思嬌點頭,“是啊,還是黑爺他自己說的,他料定我們不敢舉報他。這兩害相權取其輕嘛。”

阮寶蓮越聽越是這個道理,對阮思嬌直豎大拇指,“嬌嬌,你真是太聰明了!要是我有你一半的聰明,也不至於急得跑回家。”

阮思嬌被誇了,嘿嘿的笑著,臉上的笑容幹淨又無辜。

顧沉舟開著車,他瞟了一眼阮思嬌那無辜的笑容,心中腹誹,明明就是隻大尾巴狼,卻還笑的跟隻小白兔似的!

車子開到村口,阮思嬌他們下車。

阮寶蓮拉住阮廣輝,小聲跟他交待,回家之後說話注意著點。

顧沉舟給阮思嬌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阮思嬌衝他一眨眼睛,急忙跟上阮寶蓮他們。

顧沉舟直接把車開去村裏的知青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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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老頭家院裏。

老兩口正坐在堂屋門口,眼睛盯著院門。

阮思嬌說天黑之前把阮廣輝帶回來,可是老兩口著急,自從阮思嬌跟阮寶蓮離開,他們就坐在堂屋門口等。

見院門被推開,阮老太太太立刻就從矮凳上站起來。

阮寶蓮、阮廣輝跟阮思嬌一起進院,阮老太太太立刻就跑過來,拉著阮廣輝一個勁的看。

“廣輝,你可回來了。”阮老太太太激動的說著。

然後,阮老太太太突然變了臉色,一拳頭捶在阮廣輝胸口,“你個兔崽子,良種場的工作那麽好,你不好好呆著,你就會惹事!”

阮廣輝想替自己辯解,可才開口,就被阮寶蓮狠狠瞪了一眼,又悻悻的閉上嘴巴。

阮老太太太打了他好幾拳,罵了一會兒,心裏的氣才順過來。

阮老頭在門檻上敲了敲旱煙杆裏麵的煙灰,站起身來,一家人都看過來。

“回來了就好,明天就回良種場去。”阮老頭聲音沉沉的說。

阮廣輝忙不跌的答應,阮寶蓮也說,“我們回來路過場裏的時候順便請了兩天假,說是家裏大哥大嫂都受了重傷。”

“那就在家裏呆兩天,正好廣輝也去看看你大哥大嫂。”阮老頭說。

阮廣輝忙點頭答應著。

天已經晌午,阮思嬌問,“爺爺奶奶,你們吃午飯沒?”

阮老頭跟阮老太太太都沒回答,擰眉看了阮廣輝一眼。

阮寶蓮立刻說,“我這就去做飯。”

阮老太太太拉著阮思嬌的手,“嬌嬌,跟奶奶說說,你這回是怎麽把你小叔救出來的?”

這個……

阮思嬌扯了扯唇角,隻能把自己騙阮寶蓮的話又跟阮老太太太說了一遍。

阮老太太太寵愛的拍著阮思嬌的手,“還是我家嬌嬌聰明。”

被誇了,阮思嬌隻是嗬嗬的笑。

阮廣輝在一邊把下巴一抬,“媽,我在場裏厲害著呢,那什麽黑爺不敢把我怎麽樣。”

阮老太太太一巴掌拍過去,“還吹牛!自己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要不是嬌嬌想出這麽個辦法,你不知道要被那個黑爺扣到什麽時候去!”

被阮老太太太罵了,阮廣輝撓著頭,嘿嘿笑著跑灶房去了。

跟阮老太太太他們一起吃了午飯,阮思嬌就又去找了葉歲歲。

她請了一天假,但因為坐了顧沉舟的車,事情又挺順利,所以阮思嬌多出一下午的時間。

她找了葉歲歲之後,又去知青點叫了陸北川跟顧沉舟,一起往村外去。

紅星村外有一條河,此時河邊楊柳依依,野花盛開,景色很美。

幾人一邊走,阮思嬌一邊跟顧沉舟講著這幾天她跟葉歲歲、陸北川一起跑黑市的事情,還把她跟葉歲歲、陸北川一起做雞蛋糕的事情說給顧沉舟聽。

葉歲歲也說,“顧沉舟,你也加入我們吧,往後咱們四個一起幹事兒。”

顧沉舟隻聽他們說,被葉歲歲邀請,他眼睛盯著前方,搖了搖頭。

他知道到這年月,人們都已經窮的不能再窮,黑市就是人們被饑餓逼迫的沒了辦法,才起的點子。

葉歲歲跑黑市,也是因為家裏都快揭不開鍋,她兩房的叔叔嬸子、甚至旁院的親戚卻因為她爸媽的軟弱常來哭窮,她這是無奈之舉。

陸北川心裏是揣著正義的,可葉歲歲家的光景確實是快過不下去了。

向來冷淡的陸北川最終心軟,沒法看著葉歲歲一個女孩子經常半夜跑黑市,答應跟她一起。

還有阮思嬌,她也是因為爸媽出事。

在顧沉舟心裏,阮思嬌跟葉歲歲一樣,跑黑市都是無奈之舉。

他能夠理解阮思嬌跟葉歲歲,可是要他加入,顧沉舟不願意。

至少,現在還不是該加入的時機。

葉歲歲勸說顧沉舟不成,也隻能抿起唇無奈。

阮思嬌也知道顧沉舟對跑黑市沒興趣,可她也希望顧沉舟能夠加入。

不光是因為錢,還因為將要改變的時局。

顧沉舟隻是運輸隊的一個司機,現在端的是鐵飯碗,可阮思嬌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這些不能說,阮思嬌隻能眼巴巴的看著顧沉舟。

她本就長得十分嬌俏,尤其一雙眼睛特別勾人,顧沉舟被阮思嬌這樣看著,心裏頓時咯噔一下,立刻移開眼睛。

“我……”顧沉舟喉結動了動,“我不需要做什麽生意。”

阮思嬌嘴巴撅了撅,那眼神更加可憐巴巴了。

“往後隻要我有時間,就開車送你們。”顧沉舟被她看得都快頂不住了,隻能開口說。

阮思嬌歎了一聲,“既然你不願意,那也不能勉強。不過什麽時候你願意加入我們,我們隨時歡迎。”

話說到這兒,葉歲歲跟陸北川也不再糾結於讓顧沉舟加入。

“嬌嬌,”葉歲歲說,“你上次不是說想找個能加工雞蛋糕的地方嗎?”

阮思嬌點頭,“是啊,可是這地方也不好找。”

出去租房子也不是不行,但如果租了房子不住,隻是在裏麵加工雞蛋糕,反而會更加惹人懷疑。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也沒商量出特別好的辦法,隻能放棄,說定暫時還在阮思嬌家做雞舊糕。

阮廣輝的事情阮華成並不知道,阮思嬌請假跟阮寶蓮去找黑爺的事情他們更不知情。

到下班的點阮思嬌還得去醫院,所以她跟葉歲歲說定了當晚再在她家做雞蛋糕,葉歲歲跟陸北川便一起離開。

顧沉舟閑著也沒什麽事,開車送阮思嬌回醫院。

車子出了村,駛上大路。

顧沉舟突然轉頭看了眼阮思嬌,“黑爺那裏到底是怎麽回事?”

阮思嬌:“……”

她瞞過了小姑姑、小叔叔還有爺爺奶奶,卻瞞不過顧沉舟那雙賊精的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