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裏麵的汽水兒肯定沒有這個好喝,因為阮家的汽水是從冰箱裏麵剛剛拿出來的。
尤其趙之棟一家三口被辣的不行,現在喝著冰涼的汽水,頓時感覺特別舒服。
那麻辣的火鍋他們實在吃不下,一家三口就喝了幾瓶汽水,混了個水飽。
當天,此時天已經黑透了,趙之棟他們一家三口也沒辦法再開車回去。
這時候開車離開,路上太危險。
所以何翠跟阮華成商量了一下,最後決定讓他們一家三口住到顧沉舟先前住的那個院子裏去。
顧沉舟的房間當然不能給他們住,而是另外收拾了房間。
阮思嬌年前多買了一些被子,這時候也剛好用上。
第二天,就是顧沉舟跟阮思嬌說好,他從北京回來的日子。
所以這天一大早,阮思嬌就跟關雲飛一起,開車去了臨川火車站。
顧沉舟是早上九點的火車,兩從六點半從家裏出發,到達火車站也就提前十幾分鍾到半個小時之間而已。
還要提前去站台接顧沉舟呢,肯定不能再晚了。
阮思嬌跟關雲飛兩個人出發比較早,趙之棟自然是不知道的,等他們醒來,也隻是見到何翠和阮華成。
阮青山和阮文靜都不願意見到趙之棟他們一家,所以早早就去鎮上玩了。
阮廣輝的雞蛋糕店也就年三十那天關門一天,年初一便又開始營業。
今年跟往年不同,大年初一,到鎮上玩的人特別多,生意比平常好了好幾倍呢。
初二的生意雖然不如初一,但也不算差,畢竟阮家雞蛋糕的名聲是打出去了,走親訪友的,大家都很樂意去買一份雞蛋糕帶上。
阮文靜和阮青山一早離開家的借口就是,去鎮上給他們小叔幫忙。
甘棠本來也是想去幫忙的,但被阮廣輝強行留在家裏。
過年之前,阮家人就不讓甘棠幹一點點的活。
甘棠想著過完年自己一定要去幹點什麽。
但這年不是還沒過完的嗎?
最終甘棠還是被留了下來。
所以趙之棟他們也就隻能見到何翠和阮華成而已。
何翠甚至還問何美華,家裏還有沒有親戚要走,別回頭她總是呆在娘家這邊,婆婆心裏不痛快。
何美華臉色一黑,“二姐,你這是不歡迎我,要趕我走嗎?”
何翠,“……”就當她沒說好了。
何翠扭頭,又鑽廚房去了。
趙之棟遠遠看到何翠臉色不好,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
何美華又惹她二姐生氣了?
所以趙之棟快步走過來,眯眼看著何美華,“你又說了什麽?”
何美華也有點生氣,“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什麽了?我根本就什麽也沒說,是二姐嫌棄我們,想趕我們走!”
“那她是怎麽說的?”趙之棟問。
何美華就把何翠的話學了一遍。
趙之棟覺得何翠說的沒毛病,何美華初二回娘家,初三來娘家姐姐家,今天都初四了,他們還沒有回去。
家裏那邊的親戚沒走,趙之棟的姐姐妹妹上門,何美華也不在家招待,趙之棟他媽肯定不高興。
但趙之棟能哄住他媽。
他這把何美華帶出來,何美華隻要嘴甜一點,討好一下她姐,多輕鬆的事啊。
在家還要伺候一家老小,趙之棟的姐姐和妹妹兩家人來了,那麽一大家子,吃飯什麽的不都得何美華做嗎?
她怎麽就這麽不開竅!
趙之棟覺得再呆下去,也隻會讓何美華把何翠他們得罪得更多而已,幹脆叫何美華去叫趙娜。
然後,一家三口就跟何翠、阮華成道別。
臨走前,趙之棟一家三口又去了阮老太太那院兒,給老太太拜了個年,順道告別。
阮老太太肯定要發壓歲錢的,從兜裏摸出一張十塊的遞了上去。
甘棠在家,她雖然是新媳婦,但阮廣輝不在家,她也得替他把門麵撐起來不是?
於是甘棠也立刻從兜裏摸出一張十塊的錢,笑盈盈的遞到趙娜手裏。
光聽阮思嬌、阮文靜、阮青山他們形容,其實甘棠也沒想象出來趙娜究竟是什麽樣。
這會兒親自見了……
自己這當長輩的都笑盈盈的把壓歲錢遞上去了,趙娜竟然隻是冷著一張臉接過去。
那一臉的高傲,好像這錢原本就是他們欠她的一樣。
誰欠她呀!
要不是趙之棟一口一個表大娘的喊著阮老太,他們怎麽可能會給趙娜壓歲錢!
兩家本來就沒什麽來往。
阮寶蓮今天也在家,所以她也不可能藏在屋子裏不出來,幹不出那樣的事兒。
見阮老太太和甘棠都給了,阮寶蓮便也掏出一張壓歲錢,遞了過去。
至於趙娜那高傲的神色,她也隻當看不見。
等到趙之棟一家走了之後,阮寶蓮眉頭緊緊擰著,“媽,剛才那趙娜怎麽那樣子呢?好像咱們欠了她一樣,什麽孩子呀這是。”
阮老太太哼了聲,她根本不想多做評論。
倒是甘棠,她一個新媳婦,覺得自己評論大嫂的娘家妹妹也不好,所以什麽也沒說。
而此時的趙之棟一家,已經開車出了十裏鋪,正走在通往縣城的大路上。
趙娜把兜裏的三張壓歲錢拿出來,嘴巴撅著,“他們這一家子怎麽都這麽小氣啊!昨天我二姨給的壓歲錢就是十塊的,今天他們家其他人給的又是十塊的!”
“行了!”開車的趙之棟沉沉的說。
趙娜心裏的話還沒說完呢,怎麽可能憋得住?
她從小就是個被慣壞的。
“媽,你昨天被他們逼著給的都是五十塊的壓歲錢嗎?他們總共五個孩子,你給出去二百五十塊錢。可是我隻收到了六十塊,咱們賠了一百九!這一百九十塊錢能給我買好幾雙鞋,買好幾身衣服了!”趙娜氣憤的說。
趙之棟原本就帶著怒意,這會兒聽趙娜喋喋不休,他更怒了,突然猛的踩了一下刹車,車子“嘶”的一聲,猛的停住。
何美華和趙娜沒有注意,身子一下子前傾,趙娜的頭直接就撞在前座上。
何美華沒有係安全帶,她坐在副駕駛,所以頭碰的一聲直接就撞到前擋風玻璃上麵,腦袋上立刻就腫起一個大包。
額角還擦破了一小塊皮,正慢慢有血滲出來。
但是血滲出的速度很慢,跟沒有差不多,一時間誰也沒有注意。
愣了幾秒鍾之後,趙娜捂著撞疼的額頭,瞪大著眼睛大叫道,“爸,你幹什麽!”
“你們兩個都給我好好反醒反醒!想想我叫你們過來是來幹什麽的!如果想不好,那以後我也就不會再指望你們!”趙之棟生氣的說。
趙娜也是真的生氣了,她不顧一切的大吼,“誰稀罕巴結他們!你本來就不該指望我們,你不就是想通過巴結阮思嬌,然後升官嗎?我不升官,我也不要巴結他們!一群鄉巴佬,身上臭哄哄的,說不定半年都不洗一回澡,我看到他們這種鄉下人我就覺得惡心!”
趙娜越說聲音越大,最後眼睛都變得通紅。
趙之棟眯緊了眼角,“對我有利的事情,你們一個都不伸手幫忙是吧?那我掙來的,你們也都沒有資格享受!”
話畢,趙之棟一句都不再多說,發動車子,猛的一踩油門,就往前衝去。
何美華見趙之棟氣性這麽大,她抿著唇沒敢再說話。
趙娜也坐回後座,她頭撞得頭,剛才又喊了那麽多,嗓子也疼。
而且她要表達的已經表達出來了,以後她也再不會來這個鬼地方!
趙娜不願意承認,她其實很嫉妒阮思嬌和阮文靜,尤其是阮思嬌。
趙之棟這回是真的寒心了,他升官、發財,跟家裏人都沒關係是吧?
從這以後,趙之棟給何美華母女兩個的生活費,少得可憐,隻夠他們吃三合麵勉強吃飽的。
要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八三年了,吃三合麵的年代是六幾年、七幾年的時候,到了七零年代後期,人前都能吃上玉米麵和好麵兩滲的麵粉。
稍微有條件的家庭,可以做到好麵、玉米麵對半。
像趙之棟這種幹部家庭,更是好麵多半、玉米麵小半對著吃,而且還經常能吃到肉。
還有一些別人往他們家送的禮,趙之棟也不是完全拒絕,偶爾收家,家裏總能改善一下。
可是從這天起,趙之棟給何美華的生活費,明顯減少。
就連跟何美華說話,趙之棟也是能不說就不說。
有時候幾天也不跟她說一句話。
當然,這是後話了。
當天回去,何美華下車,她婆婆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罵何美華回個娘家,都要花三天的時間。
家裏來客,何美華都不留在家裏招待。
要知道,往年何美華可是從來也沒回過娘家。
原本這些該由趙之棟替何美華解釋的,這是為了他的前途嘛,他們家很有用得上何美華的地方。
可是,經過路上吵了一架,趙之棟也不替何美華解釋了。
趙老太見兒子不吭聲,罵何美華的聲音就更加大了一些,還說什麽她就知道往娘家拿東西,根本不顧自己家的日子,她跟她娘家人都太不要臉雲雲。
罵了半天,趙老太才看到何美華額角有一溜血印,從額角一直流到顴骨處。
不過現在血印已經幹涸了,倒是額頭上的那個包還在。
趙老太一見,這下可氣壞了,拍著大腿就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