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的那個,是我的飯盒。”顧沉舟說。
陸文宴一聽,耳朵頓時更紅了,那紅暈還有往臉上蔓延的趨勢。
然後,顧沉舟就又盯著陸文宴麵前的飯盒說了句,“好像我又得買一個新的飯盒了。”
陸文宴不樂意了,“顧沉舟你什麽意思啊!你嫌棄我是不是?不就用一下你的飯盒嗎?你至於把飯盒丟了嗎?”
顧沉舟抬頭看了他一眼,把嘴裏的飯咽下,然後神色如常的說了一句,“我不是嫌棄你,我就是怕負智商會傳染,畢竟明年我還要參加高考。”
陸文宴,“……”
他就說,今天他來找阮思嬌,顧沉舟沒找他麻煩呢,原來在這兒等著他呢?
小氣鬼!陸文宴在心裏暗暗罵了句。
陸文宴有點糾結了,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沒來找阮思嬌了。
這次是阮思嬌提前給他打了電話,讓他過來一趟,然後就讓陸文宴幫著把捐給二中的幾台錄音機送過去。
那往後呢?是不是阮思嬌沒有事情找他幫忙,他就還像前一段時間那樣,不來找阮思嬌?
可他心思坦****,憑什麽要委屈自己啊!
不就是想交個朋友嘛!
但似乎自己這樣總纏著阮思嬌,大家就會往歪了想。
不光是別人,就連陸文宴他爸媽都這樣想呢。
就是因為陸安年和郭美蓉都這樣想,陸文宴才感覺到害怕,他好像真的給阮思嬌的名聲帶來麻煩了。
陸文宴往嘴裏塞著饃饃,突然就歎了一口氣。
這會兒,陸文宴整個人,就像一隻癟掉的氣球。
阮思嬌偏頭看了陸文宴一眼,書.記家的寶貝兒子,吃不慣他們學種學校裏的粗茶淡飯嗎?
其實阮思嬌買的飯已經是好的了,白麵饃饃,還有帶肉的菜,這可是他們食堂飯菜裏的最高配置。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這是書.記家的公子,吃不得苦也屬正常。
郭美蓉可是把陸文宴當眼珠子疼的。
所以阮思嬌又從自己口袋裏摸出一包切好的羊肉來。
這是之前她跟顧沉舟、葉歲歲去臨川帶回那包羊肉之後,阮老太太就學著人家的方法,把大塊的羊肉煮熟、用鹽醃透再壓結害,最後切成特別薄特別薄的薄片,等周未阮思嬌來上學的時候幫她帶一包。
現在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已經涼快下來,熟肉大概能放兩天。
阮老太太給阮思嬌帶來的羊肉,能吃到周二。
現在看陸文宴那唉聲歎氣的樣子,阮思嬌還把包羊肉片的紙包往陸文宴麵前推了推。
陸文宴看到出現在眼前的肉片,又抬起眼看著阮思嬌,“學校還賣這個?”
“我奶奶在家煮的。”阮思嬌說。
陸文宴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他剛才的歎氣,阮思嬌是以為他吃不慣學校裏的菜。
而對這包肉片,陸文宴也不拒絕,夾起一片就放進嘴裏。
“嗯,味道特別好。”陸文宴還誇讚。
阮思嬌嗬嗬笑了兩聲,她突然感覺自己猜測這個心思單純的大男孩在想什麽幹什麽?
陸文宴這個人,也不是能以常理推測的啊。
阮思嬌也不再去管陸文宴了,讓葉歲歲和張明香也一起吃。
至於顧沉舟,阮思嬌直掃就夾了肉片,放在他飯盒裏。
葉歲歲跟張明香都隻吃了一點,就不再吃了。
阮思嬌再讓,她們也隻是笑笑。
這是阮老太太特意給阮思嬌帶的,而且肉食在這個年代很是金貴。
他們關係好,所以嚐一口沒什麽,但不可能一直吃。
陸文宴卻是完全不客氣,就著飯盒裏的菜,吃著饃饃,再加一口切的薄薄的、醃的十分入味兒的羊肉片,別提多滿足了。
後來他幹脆把饃饃掰開,夾了一些羊肉片進去。
熱騰騰的饃饃夾著肉片,肉片一下子就捂肉了,那味道更是好。
陸文宴一口氣吃了三個饃饃,飯盒裏的菜也吃的幹幹淨淨。
而阮思嬌紙包裏麵的羊肉片,也全大部分進了陸文宴的肚子。
陸文宴家裏不缺吃的,所以他吃東西的時候也不會太在意,說好菜不能多吃,還要留著什麽的。
他從小到大,郭美蓉肯定沒有因為吃東西說過他一句,肯定是撿著好菜做,還勸著他多吃點。
可是陸文宴這樣不行啊。
幾人往回走的時候,阮思嬌故意落在後麵一點,她拉了下陸文宴的衣服,讓陸文宴也走在後麵。
“陸文宴,”阮思嬌開口說。
陸文宴轉頭看她,“怎麽了?”
“你爸媽有沒有跟你說過,如果去別人家坐客什麽的,吃飯的時候應該注意些什麽?”阮思嬌問。
陸文宴想了一下,講了一些自己知道的。
比如說主人家為了招待客人,準備好幾個菜,但客人不能把每個菜都吃一遍,而是隻能僅著麵前的一兩道菜吃,吃的時候還得特別注意,盡量少吃一點。
不光是菜,就連主食,也不能吃太多,因為誰家日子也不富裕。
那些沒動過的菜,主人家還能夠留著,再用來招待其他客人。
畢竟需要招待客人,大多是過年走親戚的時候。
有的人家就那些菜,卻要用一整個年關的。
阮思嬌聽著,陸文宴說的頭頭是道,看來他還是懂這些事情的。
當然,再過幾年的話,大家日子都富裕了,這些講究慢慢也就不再講究了。
特別是再過十幾年,大吃二喝、嚴重浪費的情況反而變成了一種驕傲、一種風氣。
直到再後來,大家才又漸漸重視節約,重視環保。
陸文宴說著說著,他突然停住,轉頭不可思議的看著阮思嬌,“你不會是在暗指,我把你的羊肉吃光了吧!”
看陸文宴驚訝的表情,阮思嬌竟然還直接點了頭。
陸文宴扯著唇角,“阮思嬌,我可是把你當朋友,才不跟你客氣的。而且你是什麽樣的人?你還缺這一點肉吃嗎?我有必要這麽假惺惺的跟你客氣?”
陸文宴越說越急。
阮思嬌擺手,“不是,我是看你什麽都不顧忌,敞開了吃,這不是怕你萬一去別人,再鬧出點什麽來,那不是讓人看不起,覺得你沒有教養嘛。”
聽阮思嬌這麽說,陸文宴又嘿嘿的笑起來,“你要這麽說的話,那我就當你是關心我了。”
說著說著,陸文宴又變得神情沮喪起來。
阮思嬌看他沮喪半天,卻也沒問,最後還是陸文宴自己忍不住說,“阮思嬌,你說往後我可怎麽辦呀。”
“怎麽?”阮思嬌問他。
陸文宴就把自己的擔心說出來。
他怕自己老是找阮思嬌,對阮思嬌名聲有損,畢竟連他爸媽都那麽想呢。
要是不了解他和阮思嬌的外人,不是更要往歪了想?
阮思嬌聽陸文宴說完,大概了解了陸文宴的意思。
“就是說,你很想跟我做朋友,又怕男女有別,大家會把我們的關係想歪?”阮思嬌問。
陸文宴用力點頭,“對。所以我糾結呢。”
阮思嬌也明白了,原來陸文宴剛才吃東西的時候歎氣,是為了這個。
她抬手在陸文宴肩膀上拍了一下,“隻要是正常的朋友關係,你想來就來嘛。隻要我們行得正、坐得直,怕什麽流言蜚語?反正我是不怕的。”
聽阮思嬌這麽說,陸文宴還挺高興。
阮思嬌又跟他說,“就是你的行為稍微注意一點,你不能忘了你是個男孩子。”
陸文宴一興奮起來,根本就不記得“男女有別”這句話。
陸文宴撓了撓腦袋,“那不是看到你太高興了嘛。”
阮思嬌立刻說,“像這樣的話,最好就不要說。”
要是別人帶著有色眼鏡看他們,那麽陸文宴這句話,就會被解讀成一種特別曖昧的意思。
陸文宴唇角耷拉了下去,說話還要被管東管西的,真煩!
阮思嬌現在也不在乎陸文宴的情緒了,反正這家夥腦子單純,過一會兒就又不知道因為什麽事兒,又開心起來了。
果然還沒走多遠,陸文宴就想起了別的事。
“說到吃肉,我看你帶來的羊肉特別好吃,所以就多吃了一些。反正那些肉也不能久放嘛。不過我回家會讓我媽做一些,明天我給你送過來,這樣你還能再吃兩天。”陸文宴說。
阮思嬌是不差錢的,所以陸文宴吃的時候絕不會跟她客氣。
當然,這也是因為陸文宴家不差這點肉吃,他今天吃了阮思嬌的,明天完全可以再請回來。
阮思嬌他們進班,陸文宴回自己單位去上班。
中午回家,陸文宴就立刻去了廚房。
郭美蓉已經快把飯做好了,看到兒子回來,就叫他趕緊去洗手,馬上吃飯。
“媽,”陸文宴仍然湊在廚房裏,“咱家還有肉沒?”
“你想吃肉?我今天做的正好是肉絲麵。”郭美蓉說。
羊肉切的碎碎的,加薑絲用油炒了,再加水煮,煮出來的肉湯用來下麵條,味道特別好。
特別是放多多的胡椒,那味道,真是絕了。
陸文宴就愛吃郭美蓉做的這嗆鍋麵。
不過今天陸文宴沒急著端麵條,而是又說,“我不是說咱們吃的,我是問你能不能給我做兩個肉菜?或者煮的肉醃透了,再切成片,晾幹了拿紙包著那種?最好是能吃兩頓的。”
郭美蓉不解極了,“你到底想幹什麽呀。”
陸文宴實話實說,“我今天把阮思嬌奶奶給她帶的羊肉吃光了,就想著讓你也做一點,明天我給她送去呢。”
郭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