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午,阮思嬌沒有回紅星村,而是直接跟顧沉舟、張明香一起去了大玉寨。
飼料店在大玉寨開了分店,阮思嬌跟顧沉舟過去,倒也不至於沒有地方住。
周六一天,阮思嬌都在店裏,了解飼料店這一周的經營情況,尋找問題,然後及時解決。
這是她飼料店開的第一家分店,阮思嬌必須上心。
不過周六在飼料店呆了一天,也沒有什麽太大問題。
遇到一點小毛病的,阮思嬌都及時糾正了。
到了周六晚上飼料店要關門的時候,張滿福的電話打過來了。
“思嬌,霍氏飼料廠跟我聯係了。”張滿福說。
“怎麽說?”阮思嬌問。
張滿福有些不滿,“他們說想再改裝五十條生產線,希望你能過去。”
聽張滿福的意思,不太想去。
想來也是,本來張滿福在霍氏飼料廠幹的好好的,結果他們卻要叫張滿福停要。
就算他們廠有不得已的苦衷,張滿福、阮思嬌這邊理解他們。
可現在張滿福已經在榆洲了啊,榆洲飼料廠這次要改造的生產線也有七百條,錢人家都已經付了的。
張滿福帶著人在那邊趕工,紅星村的農機廠這邊也在趕工,把趕製出來的傳輸帶等設備給張滿福發過去。
兩邊配合之下,張滿福也已經把榆洲飼料廠的機器改造了小半。
剩下的部分,就算再快,起碼也要兩個月才能弄完。
霍氏飼料廠現在要張滿福過去,根本就是不可能。
何況他們隻要改造五十條生產線?
五十條生產線的利潤也很大,可對於現在的張滿福來說,這些利潤已經不足以讓他耽誤時間,再跑一趟浙省。
榆洲飼料廠那邊既然已經開始做了,張滿福也不想中途停止,那會給自己的農機廠帶來不好的影響。
阮思嬌也是這麽想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便拍板,“你給他們回電話,說你手上的這一單做完之後再去他們那裏。他們的這五十條生產線,排在榆洲飼料廠後麵。給他們說清楚,我們按訂單的順序來。”
阮思嬌的言外之意,就是霍氏飼料廠如果這次下五十條生產線的訂單,但是中間阮思嬌他們再接到別的訂單,然後霍氏飼料再下訂單,是要繼續往後麵排的。
第二天中午,阮思嬌直接從大玉寨去了學校,這周她沒有回家。
然而到了周日晚上,霍氏飼料廠的霍采購竟然來學校了。
霍采購來到大門口,跟門衛老劉說他要見阮思嬌。
老劉上上下下打量霍采購半天,搖頭,“你是阮思嬌同學的什麽人?”
霍采購想說跟阮思嬌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但又一想,這裏是學校,阮思嬌在學校的身份是一名高中生。
所以到嘴邊的話被霍采購給改了。
“我是阮思嬌同學的朋友。”霍采購說。
老劉打量霍采購的目光變得尖銳了點,眼前這個男人,一看就是社會青年,看這樣子,起碼得有二十五歲往上吧?
再說了,老劉心裏是偏向於顧沉舟的,他也親眼所見,阮思嬌跟顧沉舟兩人感情特別好。
雖然學校不提倡同學談戀愛,但老劉顯然不這麽想。
他們都高三了嘛,十八、十九二十歲的人了,如果不是上學,現在結婚也是可以的,農村人早結婚的多的是。
國家提倡晚婚,女孩二十,男孩二十二就可以領證。
他們先談一兩年戀愛,再結婚,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
況且阮思嬌跟顧沉舟倆人都學習特別好,之前月考,顧沉舟還考了年級第一,阮思嬌也是年級前十。
老劉覺得這倆人談戀愛不是耽誤學習,而是互相鼓勵、互相進步。
再看眼前這個男人,老劉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不喜。
“對不起,現在天太晚了,而且學生們都在上課,你如果要找人的話,請明天再來吧。”老劉臉色十分嚴肅的說。
霍采購根本不懂這個門衛為何一臉看自己不順眼的樣子,但是他今天過來,是特別著急的。
“大爺,您幫幫忙吧,我真的有急事要找阮思嬌同學。”霍采購說。
老劉卻根本不為所動,堅決不讓霍采購進去,也不替他傳達把阮思嬌喊出來。
霍采購為的,就是廠裏那五十條生產線的事,如果現在裝,三個月後省下來的工資就能頂上改造生產線的錢。
可要是等到兩三個月後張滿福得出空來,那他們豈不是要多花很多錢?
多花工資還不是最主要的,畢竟一直以來都是用這樣的生產線,他們廠也有利潤。
可是霍氏飼料跟榆洲市飼料廠,一直以來都是國內兩家最大的飼料廠,兩家也隱隱存在一種競爭關係。
不過是因為一個在東,一個在西,所以各自控製著全國差不多一小半的市場,基本上是互不幹涉。
用慣霍氏飼料的,也不會突然改用榆洲飼料廠產的飼料。
榆洲飼料廠規模有限,也不至於把銷售渠道鋪到東部地區去。
但現在,霍氏改造生產線的事情停了,榆洲市飼料廠卻要一舉改掉所有的生產線,等到他們的生產線全部改成,成本大大降低,他們如果要把手伸到東部……
一但客戶被搶走,這時候霍氏飼料再降價,也是挽不回人心的。
而如果霍氏能夠先把生產線改造完成,先降價,事情卻是恰好相反。
霍氏飼料是私人企業,跟榆洲市飼料廠也不算兄弟單位,他們要把榆洲市飼料廠吞並了,也無所謂。
何況現在國家是支持私有企業的。
在霍氏的人看來,國有企業存在許多弊端,他們根本不怕跟國企的競爭。
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對他們極為不利。
所以,霍采購這才匆匆來找阮思嬌,他知道,張滿福說話沒阮思嬌頂用的。
隻要他能說服阮思嬌,霍氏的生產線就能開始著手改造。
其實,霍氏並不一定是想在生產線改造完成之後,立刻降價搶占市場,他們隻是不希望自己因為生產水平落水,成本偏高,被榆洲市飼料廠給擠兌了。
他們怕的,是雙方不對等的情況下,別人突然動了吃掉他們的心思。
而在雙方對等的情況下,榆洲市飼料廠也不一定會傻到把到手的利潤讓出去。
隻是現在,他見不到阮思嬌的麵!
老劉這個門衛工資真不是白拿的,霍采購真的完全沒有接觸到阮思嬌的機會。
不僅僅是周日這天晚上,就接下來的兩天,霍采購也無法進入學校大門。
他的介紹信,是霍氏飼料的采購,一個社會人員,來找一個女學生幹什麽?
想耍流氓是不是?
老劉倔強起來,霍采購簡直拿他沒有辦法。
一直等到周三這天中午,終於讓霍采購等到了阮思嬌出校門。
這幾天,他可是一直守在學校大門外麵的。
看到阮思嬌出校門,霍采購立刻就走過來。
老劉一見,急忙叫住阮思嬌,“那個男人一直要進學校找你,可我看他是個社會人員,又是外地的,還不肯說明為什麽來找你,我就把他攔了,誰知道他一直不走,就在校門口盯著。”
阮思嬌看到霍采購,心裏立刻就明白霍采購來找她是為了什麽。
老劉攔著霍采購不讓她見,倒也不耽誤什麽事兒。
於是阮思嬌衝老劉笑了笑,“劉叔,謝謝您的提醒。”
老劉倒是有點不好意思,“沒有耽誤你的事就行。”
這是老劉的私心,他心裏是偏向顧沉舟的。
阮思嬌倒沒想那麽多,她繼續往外麵走,也沒看到老劉衝顧沉舟使眼色。
更沒有看到顧沉舟悄悄塞了一包煙給老劉。
老劉沒敢耽擱,飛快把煙裝進自己口袋裏,小聲說,“顧同學,我可不是為了你這包煙啊。”
顧沉舟笑笑,“我知道,謝謝劉叔替我著想。”
劉叔真不是那樣的人,顧沉舟心裏明白著呢。
不過既然老劉替他操心,顧沉舟就該感謝老劉。
大門外,霍采購迎上來,幾乎立刻開口,“阮老板。”
阮思嬌趕忙抬手,“別。”
她不讓廠裏那些人喊她阮廠長,因為廠長的位置,將來是要留給有能力管理工廠的人的。
至於阮老板這個稱呼,阮思嬌隻想嗬嗬,她實在覺得不好聽啊。
要是個男人,喊一聲某某老板還行。
霍采購尷尬了一下,阮思嬌就又說,“還是喊我阮思嬌吧。”
霍采購順著阮思嬌,點了點頭,他又說,“您這是出學校有事要辦?可不可以給我半個小時的時間?”
阮思嬌唇角扯了下,一下要子別人抽出半個小時的,還真不多見。
不過這個時代不同,跟她上輩子時間就等於金錢的概念還是不同的。
霍采購也是覺得他要找阮思嬌說的事,不是一會兒半會兒就能說清楚,這才希望阮思嬌能給他半個小時時間。
可阮思嬌跟葉歲歲、顧沉舟要去吃飯呢,吃完飯他們就得回學校繼續學習。
“霍采購,我恐怕沒有那麽多時間。”阮思嬌拒絕。
霍采購卻不願意離開,繼續懇求。
阮思嬌搖頭,“不是我太過傲氣,而是你應該明白,我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學生,今天周三,我沒有放假,中午吃飯的時間就這麽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