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雲因為高興，看上去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了不少。

張明禮拉著李桂雲一起去買豬仔，但是家裏所有的錢都翻出來，也隻有二十塊。

這錢，是收了玉米之後賣掉一部分得來的，為了讓張明香當生活費用的。

阮思嬌毫不猶豫又從自己兜裏掏出二十，跟他們的錢放在一起。

“不行。”張明香立刻說。

阮思嬌笑了下，“你家有玉米，我就不給你申請資助飼料的事了，這二十塊錢是我個人借給你的，就按明禮說的，買三頭豬仔。你反正也已經欠了我一輛自行車了，還怕欠更多嗎？”

張明香還想拒絕，阮思嬌就又說，“要是你真想還我，那就下次考試的時候超過自己的目標，拿到四十以上的獎學金，到時候就能把這二十塊錢還我。”

張明香卻還是不願意，她寧願意自己家少養一頭豬。

自己往後也盡量節省一點。

反正這天也已經冷了，她去學校的時候多帶幾個玉米麵饅頭，也能湊合著把書讀下去。

而且，下次月考之後她就能拿到獎學金，到時候再給家裏買豬仔也是一樣的。

阮思嬌看出張明香的想法，勸她，“等你拿到獎學金再買豬仔，跟這一批的大小不一樣，而且豬仔買回來要吃一個月的仔豬料，到時候你們再買豬仔，不是又要單獨喂？小豬仔一個月之後可是能長到六七十斤的。”

張明香還是不願意借阮思嬌的錢，倒是阮思嬌這說法把李桂雲給震住了。

李桂雲自然比張明香見識多，她知道小豬滿兩個月能有二十多斤，就算喂的好的了。

阮思嬌怎麽說買回來的滿月的豬仔再養一個月，就能長到六七十斤？

李桂雲不敢相信，阮思嬌解釋，“其實，小豬仔滿兩個月之前是長的最快的。可是傳統的養豬方法，因為小豬還不能完全適應吃草，腸胃消化係統也不好，喂的豬草根本無法滿足小豬生長所需的營養。阿姨，你應該知道，如果給小豬加點米糊，小豬就能長得更快吧？就是這個道理。”

李桂雲聽懂了，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個道理。”

張明香驚訝，“思嬌，你怎麽懂這麽多？”

阮思嬌一笑，“因為我跟飼料店的技術指導老師去跑過很多家養殖戶，幫助他們學習養豬知識啊。等你們大玉寨這邊的飼料店開起來，到時候指導老師就會正常過來上班，會在上午的時間進行科學養豬知識的講解，下午會去到每一家養殖戶，進行現場指導。”

顧沉舟車著大東風往這邊趕的時間裏，阮思嬌跟張明香他們講了很多關於科學養豬的知識。

通過這一次的講解，不管是張明香還是李桂雲，哪怕是張明禮，都對科學養豬有了很深刻的認識。

把豬養起來，真的能改變他們家的生活。

張明香不再猶豫，“那我就借你的錢。思嬌，你別嫌我貪得無厭，既然你願意借我錢了，那就多借我一點吧。”

“你想借多少？”阮思嬌問。

張明香說，“我想養起五頭豬。”

阮思嬌算了一筆帳，然後就從口袋裏又掏出一百八十塊錢。

“我借你整兩百。這些錢除了買豬仔，剩下的你用來買仔豬料。還有加工成豬料要用到的其它原料，你也都自己付錢。”阮思嬌說。

張明香接受了她借給自己的兩百塊錢。

買什麽都自己出錢，的確應該這樣。

在張明香的堅持下，她還給阮思嬌又打了一張兩百元的借條。

沒一會兒，顧沉舟正好也來了，幾人合力，把張明香家的玉米裝了一千多斤到車上。

然後，阮思嬌要跟顧沉舟把玉米拉回去了，張明香也要跟著上車。

“我不是怕你們把我家玉米弄走，”張明香解釋，“你不是說等工人吃飯，機器空閑的時候再幫我家加工飼料嗎？那這活肯定沒人幹吧？”

阮思嬌的確是想著，這活她跟顧沉舟兩人幹了。

既然張明香要去，那就讓她過去一趟好了。

張明香上了車，張明禮也想跟著去幹活，張明香搖頭，“你跟媽一起去買豬仔。”

李桂雲身體不好，她自己單獨外出，張明香不放心。

張明禮一想也是，便也點了頭。

－－

自從阮思嬌出現在大玉寨，張明香就一直以為阮思嬌是替紅星村飼料廠做事的。

這個年代，農村裏高中生是極為稀少的。

阮思嬌利用周未時間給廠裏做點事，比如說推銷飼料等等，廠裏應該也會考慮的吧？

張明香還想過，那個飼料廠或許是阮思嬌家的親戚開的，因為同村人很多都是親戚。

她家親戚給她這個打零工的機會，倒是很正常的。

張明香怎麽都沒想到，工廠會是阮思嬌的，甚至她連這廠子是阮思嬌家的都沒想過。

到了廠裏，正好是工人吃飯時間，車間沒什麽人，倒是沒有任何異常。

因為玉米要打成玉米麵，阮思嬌不想浪費這個時間，便找了阮寶蓮，直接把車上的玉米過了稱，然後換成同等重量的玉米麵，再接回車間。

這裝車卸車的，也不輕鬆。

張明香是來幹活的，可她家的活卻被別人幹了大半，就連阮思嬌找來的像是老板模樣的女人都在幫著他們扛包。

張明香聽到，阮思嬌喊這個女人是小姑姑。

這時的張明香還以為這廠子是阮思嬌姑姑家開的。

所以，張明香十分不好意思，“思嬌，怎麽能讓姑姑幫咱們幹活呢。”

阮寶蓮笑笑，“那有什麽，你是嬌嬌的同學，那就是我們家的客人，我們不應該讓你動手才是。”

“不不，你們能替我加工這些飼料，我已經很感謝了。”張明香忙說。

玉米麵被重新拉回車間，阮寶蓮又幫他們稱出配比用量的油餅。

這批油餅也是從外麵的那堆油餅裏麵弄進來的。

廠房裏麵就堆放的有油餅，阮寶蓮便解釋了句，“廠房裏麵這些都是稱好的。”

張明香點了點頭，她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

所有原材料都弄好，阮思嬌去開了機器，然後幾人一起把所有原材料都往攪攔機前的大池子裏推。

傳輸帶把池子裏的原材料不斷的往上麵運，最後運進攪攔機。

攪攔均勻的原材料被自動倒進顆粒飼料機，生產出來的顆料飼料又被送上新的傳輸帶，到達灌裝的地方。

阮思嬌跟張明香已經等在那裏，拿著袋子把飼料都接住。

兩人接飼料，沒人縫合，所以縫合的工作是所有飼料都接完之後才進行的。

張明香真沒想到，做飼料竟然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今天他們幾個忙了一會兒，未來半年，她家裏麵就直接用這些飼料喂豬，根本就不會太累。

張明香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

“跟我姑姑去算一下配進去的原材料的錢吧。”阮思嬌說。

張明香立刻點頭。

阮寶蓮想客氣一下，可是阮思嬌都發話了，她也隻能點頭，“那好吧，跟我來。”

張明香跟阮寶蓮進了辦公室，算好了帳，把錢交上。

“小姑姑，真是謝謝你了。”張明香再次道謝。

阮寶蓮擺手，“謝我幹啥呀，我也不過是在廠裏幫幫忙而已。”

張明香驚訝，小姑姑隻是在廠裏幫忙的？

她還以為這廠是小姑姑家裏開的呢。

不過張明香也不好跟阮寶蓮問什麽，跟著阮寶蓮一起出了辦公室。

工人們都吃完飯回來上工了，他們看到阮思嬌，都笑著打招呼。

平常阮思嬌周未都會來廠裏，開始大家喊她阮廠長，阮思嬌不讓，她告訴大家，未來廠長會在他們裏麵選，她可不是廠長。

大家明白了，廠長是管理工廠的一個職位。

而阮思嬌，她隻是開辦了這家工廠而已。

那該喊她什麽？有些有見識的人說，應該喊經理。

阮思嬌告訴大家，喊她的名字就行。

都是十裏八村的，很多人還都是她的長輩呢。

於是，大家就喊她思嬌了。

工人們跟阮思嬌打招呼，阮思嬌也跟他們打招呼。

的確有很多是她的長輩，這個叔那個嬸兒的。

阮思嬌他們要裝飼料，大家都上手，一人扛一袋就把他們加工好的飼料扛完了。

等到上車走了之後，張明香才藏不住自己心底的好奇。

“嬌嬌，你姑姑是給廠裏幫忙的？”張明香問。

阮思嬌點頭，“對啊，我小姑姑是廠裏的會計。”

“你小姑姑也是大學生？”張明香立刻問。

阮思嬌搖頭，“我小姑姑是高中生，她之前在糧種場工作的，這不是為了飼料廠才回來的嘛。”阮思嬌解釋。

張明香驚訝了，為了來廠裏當會計，把糧種場的工作都辭掉呀，那可是鐵飯碗呢。

阮思嬌笑了笑，“因為這邊的工資比較高嘛，小姑姑現在一個月拿四百塊。”

這下子，張明香更加驚訝，直接張大了嘴巴。

廠裏的工人一個月才拿五十塊，幹部工資高一些，但他們九華縣的幹部裏麵，肯定也沒有工資超過一百的。

特殊工種工資倒是高些，比如說煤礦工人，幹的多的一個月甚至能拿到三百塊。

但那天天下井的強勞動不說，每一次下井，可都有葬身地底的危險。

隻有這樣高危的職業，才能拿到高一些的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