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室裏白色的床單,白色的牆壁,看似都是白色的房間,粉色的病床隔離布在當中分外醒目,但這些對於我而言,幾乎完全不存在。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麻醉劑的藥效發作,我頭腦昏沉沉的,很快喪失神誌,陷入一片黑暗中,至於醫生如何處理傷口,我全然一無所知……
醫院長長的走廊裏,十來名G4組員依舊挺拔的站在急症室門口,組長溫可,則形影不離的守在保護者身邊,隨時防止發生意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齊冰給賀朝明打完電話,冷冷的站在一旁,臉上立即浮現一層薄霜。
原來賀朝明指派的新任務,是在港期間給年齡還不滿二十歲的我當助手,對此齊冰並不情願,所以露出一副酷冷的表情,也就不足為奇了!
可就在這會,齊冰心情略微失落的時候,她身邊麵無表情的G4組員得到命令,全部警惕的走動起來,做好安全防範。
幾分鍾後,病房的們輕輕的打開,護士和醫生推著病床走了出來,急症室上刺目的紅燈也隨之熄滅。
咋看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齊冰不僅好奇的打量對方,前一刻這個橢圓型的腦袋傷還長有茂密的濃發,但此刻,卻光溜溜的沒有一根頭發,那個令人作嘔的傷口,已經貼上一層巴掌大的紗布。
“病人身體都是皮肉傷,基本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康複。至於頭上的創傷,我建議病人傷口愈合後,做一次植發手術,否則那處死皮,永遠不會長出頭發!”在政府保鏢監視下進行治療。主治醫生早已明白病人的身份特殊,因此不等齊冰開口,主動向現場唯一的女性軍人敘述道。
“好的,謝謝你醫生!”齊冰知道這身軍服醒目。硬是擠出笑容回答一句。轉身隨同大批G4組員護送下地病床,向醫院樓上的高級病房而去。
高級病房內。齊冰坐在一旁,注視相貌已發生很大變化的男人,撅起性感的嘴唇,輕聲嘀咕:“該死地臭小子。都是你,害得春節假期又泡湯了。理個光頭,算便宜你了!”
伴隨麻醉劑藥效地減弱消失,正常的身體疼痛使我難以入眠,湊巧聽見齊冰地嘀咕聲,我聲音低沉的確認道:“你說什麽?”
“啊,沒什麽!”見我眼睫毛微微顫動,並悠悠睜開眼來,齊冰心底暗罵自己粗心大意,直接搖手否認。
我淡淡一笑,也不刨根就地,開始打量周圍情形。
病房內白色的牆壁給人一種沉靜的感覺,這是醫院慣用地顏色!
雖然香港仁愛醫院注重人性化,甚至醫生和護士的服裝都做了調整,但整體外觀等方麵,還是離不開主旋律般地色調。
齊冰注意我打量四周的眼眸,發現它就像深夜裏的海洋,深邃的讓人不願轉過頭,隻想一探我內心最深刻的秘密,最終齊冰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實在憋不住,幽幽的目光定格在我身上,咬下嘴唇,問道:“潘俊宇,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麵對齊冰迷離的眼神,我點下頭,“可以,你說吧!”
二十歲不到的國務院顧問,全世界也不多見,齊冰為消除疑慮,直接給我出了一個難題:“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不由坐直身體,把詢問的目光投向印象中依然冷冰冰的女人,舔下嘴唇,說:“你想聽我的自我評價?還是要了解我的過去?”
可笑我好歹也算個領導,但齊冰對我沒有一絲敬畏之心,深邃大膽的目光與我長久接觸,貪心道:“我兩個都想知道!”
“那就先講我以前的故事吧……”
自我評價也好,我的過去也好,現在說出來都無所謂。
經曆了這麽多事,金錢,名利,權利,地位,感覺這些東西讓人活得很累,假如今後我能看開一些,那麽心就自由了。
人活著,追求金錢這類實質物質性的東西到底想要幹什麽?還不是為了精神肉體上獲得更高的享受。與其隱瞞一段灰暗痛苦的經曆,還不如敞開心扉,一吐為快,去接受生活的快樂;再說與其懷疑別人,甚至害怕欺騙,還不如試著獲得別人的信任,人活的灑脫一點,豈不妙哉?
記得孔子說過:“君子信而後勞其民,未信則以為攘己也”。意思指,君子要用人必須首先取信於人,如果還沒有取得別人信任就想使喚別人,人家會以為欺騙他。
與人交住,做生意都是同樣一個道理,取信於人應該是做人的第一訣竅。不能取信於人,別人就不會相信你,缺少信任,受人欺騙也就為之不遠,所以要取得齊冰信任,首先要從言語上知禮敬人,給她一種信任的感覺。
齊冰聽著我平靜的敘述,表情卻一臉的震驚,她實在不敢相信公子哥似的年輕小夥竟然有長達五年的監禁史,這是她以前很難想象的事情。不過齊冰好歹也算高幹子弟,瞬間的驚奇後,她逐漸冷靜下來,眉頭微蹙間,思索捉摸耳邊的話語。
大致敘述完華,我抬頭看眼齊冰,她英眉微揚,有股令人心驚的美,這種美卻不流於胭脂味,反而更吸引人的目光。
齊冰能感覺到我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她的臉上,若有似無,既近且遠,於是她直覺的與我對上幾眼,企圖施以壓力,把我的目光壓製下去。
換作以前,與美女對視,我難免掩不住一絲心慌,盡量避免與她們過多接觸,甚至立即敗下陣來。但有過經曆生死的心路曆程,我自然不足為奇,絲毫不為所動,開始淡淡的問及與我有關的事情。
麵對我認真坦白的凝視。齊冰作為尚未戀愛汝子。終究害怕在男女對視中碰撞出火花,因而她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心情澎湃起伏下,把幾天來的所見所聞,一字不漏的說了出來,並且不問自答。把我地身體情況也講了一遍。
“我成了光頭?”麵對齊冰狡黠地眼神,我摸摸光滑的腦袋。瞪大眼睛,仰天痛苦道。
對方痛苦地表情,齊冰此刻看在眼裏,顯得十分開心,但她還是強忍笑意,撐住下巴,斜著頭,一本正經說:“是啊,不過你現在的樣子挺酷的,像剛從監獄裏放出來!”
“我哪點像作奸犯科的家夥?”我哀歎一聲,摸下斯斯文文地臉蛋,索性裝出一副凶狠的模樣,指著病床對麵,目光銳利地命令道:“你,給我倒杯水去!”
“哼!”齊冰遲疑片刻,還是不情願的起身照辦,“我們的顧問大人,小心燙著您!”
望著齊冰先用開水把通體透明的玻璃杯燙熱消毒,然後才把第二杯還冒著熱氣的開水送到我麵前。
這些細小的舉動,讓我隻覺得齊冰心思縝密,剛準備伸手接過杯子,向她表示感謝,齊冰反而將整杯水直接倒進病床邊的痰盂裏,讓我空歡喜一場。
“哎,算了,我不敢勞煩市長千斥大駕,還是自己來吧!”我歎息著搖頭,見齊冰還是喜歡與我作對,她剛給我留下的良好印象,很快消之殆去。
“和女人斤斤計較嗎?”齊冰不等我起身,又把一杯溫水送到我手裏,以一種出奇親和的語氣說。
“嗬,你說呢?”我瞟一眼齊冰,咕嚕便是一口而盡。
齊冰聽不出當事人的言下之意,接過空杯子,意圖試探道:“還要嗎?”
我剛準備開口回答,門外突然響起禮貌的敲門聲,然後賀朝明低沉的聲音也隨之傳入耳內。
早晨恍恍惚惚的,此時仔細打量賀朝明,他清瘦高挑,背梳頭發,戴一副墨鏡,神色冷俊,氣度不凡,不禁令人心生畏懼。
“賀局長,請坐!”
“謝謝,潘顧問感覺怎麽樣?”賀朝明坐下身,齊冰就識趣的離開病房,在單獨交談的情況下,前者才道出我的真實身份。
通過與齊冰的交談,我大概知道總參二部的職責,為了今後的安全著想,我大致敘述一下身體感受,放開心思,同賀朝明扯了一會閑話。
溝通過程裏,賀朝明沒有發現我這個年紀常有的羞澀和靦腆,反而言語中他能夠體會我品嚐生話的獨特觀念,這種超出實際年齡的成熟惑,使賀朝明不再低估當事人。
中午十一點還差幾分鍾,賀朝明取出衛星加密電話,看下時間,繼續與我說道:“潘顧問,你的所有證件和總參二部補發的裝備最遲下午三點送到香港,請你注意查收!”
留意賀朝明的細小動作,我坦然的迎上賀朝明目光,禮貌道:“好的,多謝。賀局長趕時間的話,我們約時間再談!”賀朝明暗道對方眼神犀利,直接把軍情部門專用的衛星電話交到我手中,解釋道:“嗬嗬,不用,我下午就得回上海,還有許多善後工作需要處理,不過十一點整,還得清潘顧問接個專線電話,陳副總理已經為你預留了時間!”
“哦,知道了!”
追根究底,雖然我是此次事件的直接受害者,但引出這麽大的事情,我脫不了直接關係,甚至應該承擔主要責任,如今得知將與總理通話,心底隱隱的不安在此刻一點一點擴大,為未知的將來感到惶惑與迷惘。
“不知總理將如何懲罰我?”心底的陰影快速加重,讓我揮之不去,暗暗湧出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