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尾隨韓嘯天向前望去,走在最前麵的領頭人是一位五十來歲,前額突出,麵孔油光發亮的矮個男子,他緩緩走到韓嘯天身前,兩人麵懷笑容,象征性的握手後,中年人轉移視線,用眼盯著我問道:“韓老弟,不好意思,來晚了,這位是?”
“我小女兒的男朋友,潘俊宇!”韓嘯天把我引到身前,輕拍我肩膀,神采飛揚的介紹說,“俊宇,這位是蘇伯伯,大名鼎鼎的海通證券董事長!”
我在韓嘯天的輕推下,主動伸出右手,禮貌的彎腰稱呼道:“蘇伯伯,你好!”
“好!”蘇涵洋以好奇的眼神打量我,深沉的回答一句,那淩厲的目光,似乎要把我五髒六腑看個清楚。
“韓叔叔,這麽說潘先生是韓雪的男朋友?”蘇涵洋的大兒子蘇東,與眾人一起入座後,老練的向韓嘯天打聽道。
韓嘯天注視未來海通證券的掌舵人,幾年接觸下來,蘇東那副圓頭圓腦,白白胖胖,戴著金絲眼鏡,小平頭,十分富態的“小開”模樣,一直沒有變化,而且蘇東知識麵寬,天文地理,無所不知;三教九流,無所不通,對於這樣一位新時代的“精英”,韓嘯天繞有興趣的問道:“不錯,丫頭自己找的,你覺得怎麽樣?”
蘇東對上海富人的生活非常熟悉,又始終與時俱進,凡是最新鮮、最時髦的,無所不知,樣樣在行。是個笑看紅塵,懂得享受玩耍的活寶級人物。更重要的,他久經沙場,跟誰都自來熟,為人十分圓滑,因此麵對韓嘯天地問話,他保持隨意的態度,自嘲道:“不錯。起碼比我帥氣,看來我是沒希望了!”
韓嘯天和蘇東十分熟悉。低聲輕笑,以長者地口吻,玩笑道:“嗬嗬,你這小子,玩的女人還少嗎?小雪觀念中。你可是的的確確的花花公子!”
蘇東毫不介意,裝出一副傷心的模樣,搖頭歎息:“哎,沒想到我在韓叔眼裏就這種形象,怪不得隻和韓雪見過一次,她就對我進而遠止!”
“你韓叔叔說的沒錯,你年紀也不小了。也該收收心,給我們蘇家找個正正經經地媳婦!”作為幾十年的老朋友,蘇涵洋借題發揮,談起家務事。
蘇東爭得兩位長者地同意後,做主點完六道法國菜,提議道:“爸,你急什麽,你兒子還愁討不到老婆?今天韓叔請吃飯,我們別務了正事!”
蘇涵洋疼極蘇東,馬上采納兒子意見,指向尾座男子,正色道:“好,結婚的事情我不多說,你心裏有數。韓老弟,我把投資部的經理帶來了,我們談一下合作事宜!”
“好,我初步打算……”韓嘯天舉杯同蘇涵洋輕輕一碰,在高雅的環境中開始洽談生意。
環境是這家餐廳另一個吸引人的地方,昏暗地燈光營造出三四十年代上海的感覺,恰到好處的桌位安排,讓每張桌子都有足夠的空間,談話時不會打擾到別人或者被別人打擾。而我作為閑人,注意聆聽蘇涵洋及韓嘯天的談話內容,這才知道蘇涵洋準備把股市裏賺取的部分資金投入房地產行業,這頓飯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可我坐在這樣高級地餐廳裏吃法國大餐,深怕不知規矩,此刻難免有些擔心,不時注意旁邊幾桌正在用餐的老外,留意他們用什麽餐具,細細觀察許久,等第一道菜肴上桌後,我心裏才逐漸有底。
譬如桌上有三個杯子,最大的那個是專門的紅酒杯,最下的那個就是白葡萄酒杯,還有一個中等的杯子是倒白開水的,我見老外每到菜前總會喝上那麽一小口,估計是情理一下口中的味道,不讓殘留的味道打擾下一道菜的味道。
第一道菜吃完後,我才發現之前的擔心完全沒有必要。這裏的周到服務使顧客不必擔心用錯餐具,因為上每到菜的時候,總會有不同的餐具配合,吃完一道菜,剛剛用過的餐具同時會被收掉。
用餐過程中,我還發現蘇家父子及韓嘯天全部都有一個規律,白酒基本都配合白肉吃,紅酒配合紅肉,他們從不會拿錯杯子,所以我相對謹慎,不敢絲毫馬虎。
用完最後一道菜肴,蘇涵洋在最恰當的時候從懷中取出一盒雪茄,隨意擱在桌上,大方說:“韓老弟,來一支?”
韓嘯天毫不客氣的抽出一支,點煙深深吸了一口,讚許道:“一支四千港幣的大衛道夫,口味自然沒話說,股市紅火,看樣子老哥最近賺了不少,投資三億地產是否少了點?”
蘇涵洋並不直接回答,目光盯住我,岔開話題,問道:“不少了,這可是我的私人財產,韓老弟,你也讓你未來女婿來一支?”
“謝謝蘇伯伯好意,我不會抽煙!”不等韓嘯天替我回答,我搶先搖手推辭。
蘇涵洋眉毛一揚,雖然心裏感到稀奇,但依舊保持淡雅的微笑,勸說道:“小夥子,這可不是一般的雪茄,是男人就來一支!”
抽煙,喝酒,這些都是時尚,都是上流社會必不可少的行為,於是韓嘯天偷偷使眼神,幫腔道:“俊宇,別辜負蘇伯伯好意,抽吧!”
“來,我給你點上!”蘇東以熟練的手法,主動給我點煙,笑眯眯的看著對麵初哥,咳嗽不停。
“慢慢來,第一次抽煙是這樣的!”韓嘯天輕拍我後背,關心後,又回頭談及生意:“老哥,那我們的初步計劃就這樣定了?”
“好,我會派人和你聯係!”
第一次抽雪茄。那濃烈的煙味差點沒把我的肺嗆成肺氣腫,可一頓飯下來。韓嘯天和蘇涵洋在沒有簽任何合同的前提下,就輕描淡寫地談成生意,這讓我有種史料不及的感覺。
午飯結束,原以為即將回去工作,可韓嘯天在離開外灘三號樓地一刹那,又提議去洗澡緩和一下身子,而我作為陪襯。也被韓嘯天拉了去。
步行踏入同樣設在外灘的一家超高檔浴所,不帶任何服務。單單浴資為五百六十人民幣的入場票,其價格已經讓許多人望之卻步,而韓嘯天等人滿不在乎,駕輕就熟的開了一間貴賓室,喝茶漱口後。坐在真皮沙發裏準備寬衣。
眼見眾人已經光溜溜的,一絲不掛,可我還衣冠整齊的坐在一旁觀看電視節目,蘇涵洋難免感到奇怪,開口問道:“小夥子,怎麽不脫衣服?不好意思?”
我麵不改色的借口說:“哪有,我隻是不勝酒力。有些頭暈,想休息一會,待會我自己進去,蘇伯伯你們先去吧!”
“那好!老哥,我們走!”韓嘯天朝我點點頭,並肩與蘇涵洋等人緩步離開。
貴賓室內氣味幹燥,待所有人走後,我才解開衣領紐扣,長舒一口氣。
試想讓我和他們一起寬衣,定將暴露身上攜帶地槍支,被外人瞧見,我該如何解釋?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還是抉擇避開眾人視線,安全第一。
脫完所有衣服,把手槍及槍套全部塞進外套裏層的口袋裏,雖然鼓出好大一塊,但待會穿衣時安全許多,況且冬天衣服厚實,不容易暴露。
想到這裏,我才安心地鎖上衣櫥,起步向豪華奢侈的浴池走去。
……
下午三點,新上海國際大廈的地下車庫,車流往來如梭。
一輛毫不起眼的黑色日係本田轎車,以平緩的時速駛入停車場,最後穩穩停靠在東區地某個角落裏。
秒針嘀噠、嘀噠的重複旋轉,時間過了許久,可本田車的司機遲遲沒有下車,如果不走到近仔細觀察,誰會留意駕駛艙內的中年男子,此刻已放下座椅,正悠閑的躺在車裏修剪指甲。
伊藤三朗,出生於軍人家庭,作為日本情報部們訓練的精英分子,他外貌尋常,前額突出,硬邦邦的額頭充分閃爍出武士道地光澤,假如他再年老三十歲,他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不禁使人懷疑他是否抗過槍,參加過那場罪惡的法西斯戰爭。
即使躺在車裏,作為職業殺手,伊藤三朗的警覺性絲毫不減,隱約覺得一道黑影閃過,他本能從光潔的指甲上移開視線,目光正而不邪的向上眺去。
夏玉偷偷溜出辦公室,剛準備輕輕敲響車窗,卻被伊藤三朗如虎狼般的雙目一瞪,背後倒生出一股涼意。
伊藤三朗收回視線,打開副駕駛車門,而後按動座椅下方的自動按鈕,待座椅恢複如初後,夏玉也已安身進入車內。
“伊藤三朗!”伊藤三朗上下打量夏玉,簡單的道出名字。
“秋貞玉子!”夏玉同樣以日語回答,兩人毫無表情的相互對視,誰也不願第一回合就敗下陣來。
伊藤深知越是漂亮的女間諜,越是碰不得,他不願與夏玉過多糾纏,轉移視線,直接從上衣內掏出一隻火柴盒大小的鐵盒子,目視前方,冷冷的說:“最新的微型聯絡器,使用加密的特殊頻道,總部計劃今晚動手,你下手,善後工作交給我的人處理!”
“嗯,你帶了幾個人?”夏玉打開鐵盒子,除了一隻紐扣大小的微型聯絡器外,還有一支細致精美的胸針,夏玉仔細觀察片刻,心中已然有數,這才把聯絡器輕輕塞入右耳,別上胸針,然後拉下車頂遮陽板,對準鏡子擺弄發型,使茂密的黑發遮住大半個耳朵。
“加我一共四個,我們全部持有外交護照,完事就走!”
“那好,我們按照計劃行事!”夏玉說完,不再停留,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