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這夜,徐天寶左右思量了好久還是來到朱五兩的臥房門口,到了門口便又躊躇起來,五兩好歹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大晚上的萬一進去撞見什麽或是打擾到什麽,多不好。正想作罷卻聽見房中的聲音響起:“都到門口了,哪有退回去的道理,進來吧天寶。”徐天寶像是被識破了般摸了摸鼻子,便也不再顧忌什麽,推門而進。

一進門便微低著頭快速掃視了遍,卻隻見朱五兩坐在圓桌旁淺淺飲著茶,五兩看著鬼祟的人,無奈地皺了皺眉,隨即說道:“別看了,忘塵去陪娘親和清遙舅母說話去了。”徐天寶一聽心下倒是一鬆,現在她真的不想這樣見到忘塵,和雲清長得這樣相像的忘塵。看到了,心就會像炸開一樣,四分五裂。於是收好目光,安分的走到五兩身旁坐好,拿出袖子裏藏著的信件,不等五兩說些什麽,便徑自開口道:“這是下午亦冰給我的,你看看。”

五兩瞧著徐天寶瞬間沉穩的表情,也不說什麽,隻是接過信件,打開看著。越看朱五兩的眉頭皺得越緊,在她眼前的便是邊南受伏的始末和幾名參與者的認罪書,是誰竟有這樣的本事,能在這麽短時間拿到這些。襄王府不是沒派過人去查,隻是那些證據就像被人毀滅了般,查不出。朱五兩都要懷疑到底主謀是不是朱礫了,因為那個頭大無腦的皇子是做不到那樣的滴水不漏。現在看到眼前的一切,朱五兩才明白,原來竟有自己不知道的人介入著。

看著朱五兩的神情,徐天寶接著解釋道:“我拿到的時候也是摸不著頭腦,隻是聽亦冰說的,她曾經也是為了辦事的,而這次不管是救你還是給我們送證據,隻是為了報恩和報仇。恩不過就是當日我和小二對她有恩,而仇她雖然沒說但隱約中倒是和朱礫分不開。”而朱五兩聽後隻是將手一頓,而後便鬆開了眉頭,微笑著說道:“天寶,你相信亦冰嗎?”得到徐天寶立刻點頭以示,朱五兩笑意更濃了,繼續說道:“那麽我也信。可是這件事不管是我出麵還是你出麵,對付朱礫都沒勝算,隻有一個人。”

還不等朱五兩說下去,徐天寶就笑著將拿出來的信件一封封放好,朝著朱五兩一點頭便匆匆離開了,她怎麽忘了,自己是交了太子爺朋友的人呐!徐天寶一路小跑到西廂,走到季平的門前,敲門都顧不上直衝了進去,不過看到的情景倒是讓她不好意思起來。嘖嘖嘖,朱小二果然是跟著自己混地人啊,看看,現在生米已經煮的太熟了吧。房中的小二剛竊玉偷香得不亦樂乎,就聽到有人破門而入,早一把將季平護在懷中,看到的就是徐天寶一張曖昧無限的圓臉。

而季平皺著眉頭,微紅的臉上還不忘對著天寶擺起不悅的神情,而徐天寶本是臉皮似城牆,特別是對這一對,更是心放的寬鬆的很。也不在意兩人臉色有多不善,徑自在桌旁坐下,拿起水壺倒水喝茶。朱小二無奈地撓撓頭,回頭對著季平為難地一笑,然後拉著季平的小手也在桌旁坐下。這時天寶才開口道:“小二,如果我說這次五兩在邊南受傷,幕後的主謀是朱礫,你信不信?”一開場就直擊要害,果然是徐天寶的專長。剛還繾綣的兩人,纏綿的柔情早就被驚訝,震驚所退去。

朱小二正了神色,看向眼前問得一臉嚴肅的徐天寶,說道:“你說是,那麽我就信。”此話一出,不論是還皺著眉頭的季平還是一臉正色的徐天寶,心中都有不小的感動。這人竟是這樣的全心信賴,毫不懷疑。徐天寶也不再擔心什麽,拿出袖子裏的信件說道:“小二,這些信件裏,詳細的記錄了朱礫的罪行,我將它交給你,這是代表著我和五兩對你的信任,希望你將這交給皇上,不要讓五兩白白挨這一箭。還有就是,朱礫既然已經全然將自己的狼子野心顯露無疑,那麽你也要為自己多做籌謀,他的目的不會僅僅隻是幾處油水,幾名女子,他要的恐怕是整個江山。而身為太子的你才是他最大的目標。”

朱小二哪會不知,皇宮裏母後不隻一次對她說過,隻是她都念著手足之情,盡量忍讓,畢竟自己的東宮之位確實是名不正言不順,而身為長子的他也確實有競逐東宮的資格。隻是沒想到自己的一味忍讓會讓朱礫的氣焰如此高漲,還做出這樣的惡行,傷害了自己的朋友,那就是觸犯了自己的大忌。小二一臉決然的回道:“天寶你放心,小二不會讓五兩平白挨這一箭,也絕不會辜負你們的信任。我會讓朱礫明白什麽善惡到頭終有報。”

徐天寶對著小二溫和的笑了,然後又看了看一旁的季平,見她一臉隱隱的憂慮,一隻手早不知在什麽時候伸到小二的手邊,雙手交握,十字緊扣。徐天寶笑意更深了,開口說道:“我說小二,看來我這稱謂也快改了吧。表姐夫這三個字,不知太子爺聽得舒坦嗎?”馬上,原本還端正深色的兩人,具是臉一紅。

最近徐天寶總是睡不好,躺在床上總要等到天朦朦亮睡下,醒來卻又是天剛亮透,在要睡去就比登天還要難了。今天的情形也是一樣,因此天寶就不多做掙紮,爽爽快快地下了床,洗漱完出了房門。在門口撞見多金,就看見這小子無奈地對著自己搖頭晃耳,徐天寶決定忽略他。可轉角碰到的廚房胡大叔就沒這麽輕鬆忽略了,因為大叔的拿手菜就是徐天寶最愛吃的魚片粥。看著徐天寶堪比熊貓的樣子,又聽說之前這徐家少爺喜歡逛窯子的傳聞,胡大叔一下子了然了,便拍著天寶的小肩膀說道:“徐少爺啊,不要以為年輕就這麽虧自己的身子,腎虧了就麻煩了。我看今日老胡還是給您煮碗黑木耳肉片粥吧,您等著啊。”說完不等徐天寶回話,胡大叔就歡歡喜喜地走向廚房。

徐天寶隻好無奈地看向遠處飄走的身影,她,討厭吃木耳,特別是黑色的那種。

好不容易吞下了胡大叔的粥,徐天寶便招來多金開始吩咐道:“我們明早便出發回京,你先不要太高興,爺讓你做的事都做了嗎?”瞧著多金立馬猛點的腦袋後,天寶才繼續說道:“過會你便通知表小姐我們離開的意思,她要跟著一起還是自己留著給個準話,還有再去跟老爺講下,讓她一早準備好,我們明天天一亮便走。若是問起為什麽這麽早走就說是學習朱健好榜樣。有事來找我沒事就不要來煩我了,爺累了要休息,你下去吧。”多金認命的一筆一筆記下,開始了他的任務。而徐天寶說完這一大堆話便好像全身無力了般,雲兒,不是離開襄王府累而是要離開你累。

深夜時分,東廂的客房裏就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斷,季清遙略顯無奈地看著一旁忙碌的人,看著她像是大功告成似的坐在床上喘氣,便拿起了手絹,細細地幫她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柔柔的說道:“夫君,我們一定要天亮走嗎?”徐富貴馬上臉一皺,擔憂的問道:“遙兒不想這麽早走?”季清遙柔笑著搖了搖頭,她是早想回家了。得到季清遙這一搖頭徐富貴才放心下來,說道:“那朱健老是留書出走,神秘得很,我早就想報複一次了,措手不及又有點失落的滋味要讓朱健嚐嚐。”說完像是無比眷戀似的將眼前的人兒摟進自己懷裏,徑自往裏蹭了蹭,像是撒嬌的小狗,季清遙笑得一眼寵溺,任由徐富貴為所欲為。

天沒亮,就看見襄王府後麵被人從裏開了開,然後出來幾個鬼祟的身影,隻是身影中的兩名女子走得優雅坦蕩,然後便是兩輛準備就緒的馬車,眾人一一上了車,小廝打扮的人在離去時還很厚道的幫襄王府關了後門,這才坐上駕車位,絕塵而去。

而在寧波府正中的大街上,一早便聽見震耳欲聾的喊叫聲:“徐富貴!”

最近很疲憊,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