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旅家 12
陵孟嵐不知道,所以她隻能等,等左小年開口。好在左小年的停頓也沒費上太多的時間,看著那怎麽都不肯信的雙眼,左小年說道。
“因為很快的我發現,咱兩都是一樣的人。雖然你什麽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咱們兩個都是一樣的。本來就不應該存在,卻又逆了一切還活著的人。”
當時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左小年是恐懼的。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竟然還有,要知道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隻有自己是別樣的存在,隻有自己才是那早就應該死了卻因為那個緣由而活著的人。
可事實並不是如此,除了自己之外那樣的還有其他。一開始知道這一件事,左小年是害怕的,害怕接觸陵孟嵐。不過很快的她便感到了不公,既然是一樣的存在,為什麽自己要受這樣的罪,而她什麽都不用看見。
甚至都不用知道,那始終趴在自己肩頭從來都不曾挪開過的嬰孩。
看不到也就不用承受那樣的恐懼,一樣的存在卻有些不同的待遇,這叫左小年非常的不快,不過很快的,很快的她又發現。
這個跟自己一樣的人,或許對於自己還說,會是一個好的存在時,左小年開始克服對於陵孟嵐身邊那些聚集而來的惡鬼的恐懼,嚐試著漠視掉那些死像極慘的惡鬼,開始接近陵孟嵐。
左小年的話,陵孟嵐聽了,卻怎麽都聽不明白。她不明白左小年話中的相同的她們,是什麽意思也不明白自己的肩頭,什麽時候趴過一對嬰孩。
體力已經到了極限,咬牙堅持的陵孟嵐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麽,什麽叫我們是相同的人,小年你究竟瞎說什麽”
“瞎說在這一方麵我從來不瞎說。”笑著回了這樣一句,不知為何左小年的語調突然變了,稍微揚起了不少,像是想明白什麽的左小年突然說道。
“孟嵐你該不會真不知道吧什麽都不知道。從來都沒有從自己的父母或者家人那兒聽到什麽嗬嗬,果然啊,你這個家夥果然比我還要幸福呢你的爸爸媽媽從來沒提過嗎真好啊,不像我。那麽早就要知道那一些,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叫人更加的妒忌呢。不過我也沒必要在妒忌什麽了,反正你也差不多該下去了,既然這樣,就我來跟你說吧。讓你死之前也能弄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麽。”
壓下去的語調,叫人聽得心口微微發顫,左小年開了口一字一頓的說道:“孟嵐你知道嗎,說真的我還挺討厭你的,明明我們都是一樣的。憑什麽你什麽都看不到,而我得承受這一切。別看我天天都跟你待在一起,每一次在你麵前都是那樣的笑著,可是你知道同你呆在一起的我有多恐慌多害怕嗎那一些明明就是你引來的,附在你身上的,可是你什麽都不用去看也不用去理會。卻將那些恐怖全部都堆放到了我這兒。”
同樣都是一樣的人,陵孟嵐可以什麽都不知道,而自己卻要知曉一切的一切,甚至於因為同她處在一個屋簷之下還要忍受更多的恐懼。,此的不公,叫左小年越發感到不平等。咬著牙說著,像是記起那記憶中的恐怖,就算左小年再如何能佯裝自己的眼中沒有那些。可是存在的東西卻早已深深印入大腦中,就算你再如何的佯裝,它們也依舊是存在的。
眼前以及四周的事情。從來都無時無刻不忘提醒自己所處的不公。
便是這一份不公,足以將左小年對於陵孟嵐那最後的愧疚,銷毀殆盡。
已經懸掛在那兒很久了,陵孟嵐的體力也已經透支到極限。現在的她就連詢問的力氣都拿不出來。身子越來越重整個人也越來越沉,就連那後背也在此時劇烈的抽痛起來。各種的不適叫陵孟嵐連支撐下去的力氣都沒了,咬緊牙關強撐,那一副隻要我努力便什麽都能跨過去的神情。
叫左小年看得眸色都暗了。
她最討厭的,或許就是陵孟嵐這一點。
時間也差不多了,為了這一刻。她可是苦心了好久,現在,也差不多了。
腳下那個服務生早就因為支撐不住而叫那裂開的黑洞口吞噬進去,這坑洞之下的世界早已陷入,唯一一個還在支撐的,就是陵孟嵐。
起了身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那誓死還要在拚上一回的陵孟嵐。左小年就那樣看著她,良久才說道:“孟嵐你可別怪我,要怪就怪我們自己,誰讓我們是那種東西。不過說來也是,我們本來就是不應該活著的人,我們這一條命也是用別人的命換來的,用了屬於別人的命一直苟活在這個人世間。現在也好了,你也不過是提前把搶來的命還給人家罷了,反正你身上的那些東西聚集得也夠多了,要是再多下去,你也撐不住了,既然如此”
深深一眼以後,左小年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倒不如我來幫你。”
一邊說這話,一邊抬起自己的腳,那抬起的腳,陵孟嵐可以清晰的看到左小年鞋底的印子。那是她陪著左小年去買的鞋子,當初就是因為覺得這鞋底的印子特別,所以才買下來的,沒想到現在她卻會用這樣的姿勢在看到那鞋底下的印子。
左小年想要做什麽,陵孟嵐是清楚的,便是因為清楚她才感到害怕。更加的奮力想要爬上去,可是那透支的體力加上身後不住加大的吸力。
陵孟嵐知道,自己已經沒可能在上去。
無助的恐懼似的周身的吸力越來越大,巨大的吸力使得陵孟嵐身上的肌肉隨之晃動。後背的疼痛更是深入骨髓,就在那疼痛達到最大化時,陵孟嵐身上的衣服竟然撕開了。
“嘶”的一聲,那是衣服叫什麽東西撐開的聲音。因為是自己的後背,陵孟嵐什麽都看不到,不過站在她上頭的左小年卻看得清清楚楚。
在衣服撐碎的那一刻,陵孟嵐的背後竟然抽長出好些暗色的條線。那些條線無規則的甩出,隨後從陵孟嵐身上抽離一路朝著那黑洞出湧去。
這些暗色的條線就是陵孟嵐身後那奇怪的印子,詭異的圖形此時就像是一個永遠都用不完的毛線團,不住有條線抽出。可是印子非但沒有變淺反而顏色更加深了。
叫吸力抽出的條線越來越多,陵孟嵐身上的劇痛也越來越強烈。死死抓住坑洞邊緣的手青筋都爆了出來,如此情況之下還在求生的陵孟嵐也是極有忍耐力的。
眼睜睜的看著下方的好友那樣慘烈的呼救,左小年的心那一刻是愧疚的。隻是這樣的愧疚時間實在短。左小年一早就跟陵孟嵐說過,既然她們都已經進來了,那麽至少得留下一個人。
留下一個像她們這樣的人。
左小年她還想繼續活著,所以那一份愧疚,是不需要的。
看著那幾乎快要撐不住的陵孟嵐。左小年抬起的腳重重落下,腳底死死踩下。在背後那劇烈的抽痛之下,這指尖上的痛根本算不得什麽。所以左小年踩下去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每大過之前的一次,左小年都會輕聲的道了句“對不起。”
腳下的力道最後還是踩鬆了陵孟嵐的一隻手,抬起腳將目標換向另外一邊,左小年說道。
“孟嵐,我們都是一樣的,所以你的痛苦我明白,可是我們還是不同的,我的痛苦你永遠都不可能懂。什麽都看不到的你。隻需要排除在外就可以了,但是我不行,我不行。”
同樣的世界,她卻要看到不同的景色,那活人跟死人混雜的世界,左小年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她想要拋掉這可怕的世界,所以隻能犧牲自己的好友。
用那一次偶然的機遇之下遇上的那個人,說的那個法子。
犧牲自己的好友,換來自己的安寧。以為陵孟嵐的體製是能吸取一切的,所在她離開的那一瞬間也會將自己身上的噩夢帶走。隻要能甩到那折磨了自己多年的恐怖。就算是做下這些沒人性的事情,左小年也會去做。
人都是自私的,在關鍵的時候自然還是自己最重要。
當陵孟嵐身後抽出的條線密麻如團並且呈現暗夜一般的顏色,左小年最後一腳也落下。鞋跟重重的踩了下去。那最後一腳的痛竟然遠比後背的來要強烈。
再也撐不住了,陵孟嵐的手一鬆,整個人在吸力以及身後條線的牽引之下叫黑洞吸去。
就在陵孟嵐手鬆開的那一刹那,兩道靈符從左小年的臉頰擦過。擦過的靈符割斷她的鬢發,隨後徑直朝那黑洞吸去。
同陵孟嵐通話的時候,一開始調侃的話倒也沒怎麽。可當要問些重點時,電話卻出現雜音。越是詢問,那雜音就越大,當時聽見那雜音的時候,酆督就知道事情不妙,因為他在雜音裏聽到警告的聲音。
別插手。
那警告的聲音叫酆督意識到陵孟嵐的情況不對,之後又打了幾通電話卻始終沒人接聽,當即的酆督是焦急的。
如果他這一次回家所探聽到的事是真的話,那麽陵孟嵐於他而言便是極其重要的一個存在。當時因為電話打不通的緣故,酆督異常焦急,誰知這電話不通的情況下竟然收到了一條從陵孟嵐手機上傳來的短訊。
那是一個她們所處具體方位的短信,當時看到這短訊的時候酆督不是沒有質疑過。
不過最後他還是抱了試一試的態度,過來了。
說來也詭異,明明就在本市,他卻不知陵孟嵐為什麽說同左小年一起坐動車到外去玩,不過這般的事情眼下也不是酆督該去考慮的事。好不容易尋到了那一處,靠近之後便察事情不妙的酆督用靈符強行開了路,隨後進了這間存在於另一個空間的旅店。
進了旅店入目便是一個女生的身影,以及那女生之下,所看的那極陰之地。
那黑洞的出現就像是一種正在吸收大量陰氣的惡魔,不隻是陰氣叫那東西吞了進去,就連這周圍的陰鬼,也無一例外慘遭吞噬。
就算酆督看不到那百鬼被吞噬的畫麵,不過從這周圍森森入骨的寒氣他也猜得出來。
事情果然是大了,果然像爺爺說的那樣。
什麽人,在這城鎮設了法,他要將這兒變成那極陰的地方,利用那極陰觸發什麽。
若是一處城鎮真的變成那極陰的地方,後果不堪設想,當看到麵前那一幕之後,酆督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阻止。
隻是兩道靈符怕是不抵用的,因為擔心自己的力量不夠,酆督又接連甩出數道。數道靈符就像箭一般進二連三急射而出。在距離那黑洞有段距離的地方停下,張張靈符連在一起。
直立而起的靈符麵向那個黑洞,上麵的黑色符印宛如遊蛇一般在符紙上遊走。
躁動不安的符印始終停不下來,遊走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嘴上不住念著符咒,酆督正同那東西抗衡著,奈何那東西的陰氣本身就重在加上還吸附了那樣多的遊魂跟陰體。如此強大的力量酆督非但壓製不下,反而還有種即將被吞噬的感覺。
汗珠子已經從額上滾落,就在酆督極力想要一拚的時候,突然聽到“噗”的數聲,靈符竟然自燃了。
自燃的靈符也就是一瞬的事,隨後很快的,便消失在黑洞前口。
吸力並未因為那靈符的自燃而減小,反而越來越大。
如此的東西根本不是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封下的,就在酆督急著不知如何是好時,這周遭的吸力竟然在變弱。
不知是不是剛才的靈符起了作用,還是其他的什麽緣故,黑洞的吸力越來越小,而且體型也逐漸縮籠。
在那吸力逐漸減弱之後,酆督立即緊了幾步走了上去。站在左小年邊上朝著下方細細看去。這一看,酆督當即叫自己眼前的一幕驚愣了。
怎麽會這樣
如此的東西,竟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