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氏是個苦命人,她這樣子看起來三十好幾可,實際上,她才二十七歲。
雖說是在村裏,但一開始的時候,家裏條件還可以,之前能吃飽穿暖,一年還能添一件新衣。
家中的衰敗,是她丈夫意外過世後開始,她丈夫是在煤礦裏挖煤,每個月的月銀不低,就是充滿了危險。
好多次,曾氏都讓她丈夫別去了,可她丈夫想要給曾氏更好的日子,也就隻有繼續挖礦。
但天有不測風雲,在一次挖礦的時候,下著大暴雨,煤礦塌了,曾氏的丈夫也被埋在礦洞之下。
那時候,孩子都才兩歲,曾氏才剛過二十二歲的生日,煤礦老板賠了一筆錢。
可曾氏孤兒寡母,被曾氏丈夫倆的兄弟聯合欺負,就連丈夫的賠償也被他們搶了去。
說是她丈夫不在,她理應孝敬公婆,這些錢,就當做是給公婆養老的錢。
結果,轉頭他們就拿著曾氏丈夫的賠償款,給小叔娶了媳婦兒,而曾氏家中稍微值錢一點的東西,都被曾氏婆婆找各種理由拿走。
日子一天過得比一天清貧,這幾年,她們孤兒寡母的,總是食不果腹,直到去年,村口張貼了告示。
京城外建造大夏學府招工以及招生,她了解清楚後,知道她和自己的女兒也能夠有機會入大夏學府學習,想都沒想,直接帶著女兒去報名。
隻不過,她們報名完回來,就遭受到婆婆的毒打,說她一個女人家,拋頭露麵,丟她老張家的臉。
她護著女兒,女兒幸免於難,而她自己差點被打死,好不容易養好傷,她第一時間提出了分家。
丈夫死了,她在老張家的日子過得艱難,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她跟她女兒都沒辦法好好活著。
想要分家何其艱難,但不管再難,最終她還是成功脫離了老張家,順便帶走了女兒,隻是丈夫給她留下唯一的房子,沒能保住。
那是她丈夫在世時候,手上有餘錢,將他們住處重新翻修的,她小叔子眼饞了很久,尤其是成親之後。
去年她要分家,就必須讓出房子,曾氏沒辦法,她寧願帶著女兒流浪,也不願繼續留在老張家。
所以,她們現在住的,是村上一個廢棄的茅草屋,勉強度日,終於熬到大夏學府開課額日子。
因為學府管中午一餐飯,女兒也終於不用再挨餓,她們娘倆一大清早就來了,隻是沒想到,被攔在學府門口,不準進去。
曾氏拉著女兒的手,背對著大夏學府大門,朝那些阻攔入學的百姓跪下磕頭:“求求大家,不要阻攔我們,林大人是好人。”
“如果不是她,我跟女兒根本就熬不過去年的冬天,正是因為有了期盼,所以我跟女兒才能熬下去,求求你們,讓我們有能力養活自己吧,求求你們……”
她一邊說,一邊磕頭,林微之正準備把人從地上拉起來,那些人,不配她跪。
但她剛動,人群中,突然衝出來幾個人,其中,為首的婦人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曾氏薅起來,甩手就是一巴掌。
“啊……”
“賤人,我讓你在外麵給我丟人現眼,我老張家是缺你吃缺你喝了,你帶著我孫女出來丟人。”
“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你倒好,把家底兒抖個幹幹淨淨,看老娘不把你的皮扒了……”
“我沒有,婆婆,我沒有,啊……”
對方速度快的讓林微之反應慢了半拍,不過眨眼的功夫,曾氏就挨了兩巴掌,頭發都亂了,林微之連忙命人將兩人分開。
護衛上前,動用了些武力才將曾氏婆婆製住,林微之將曾氏護在身後,身子瑟瑟發抖,小聲啜泣。
“我娘才不丟人,你們都欺負我娘,我跟娘都要餓死了,你們還把我很娘最後的一袋子紅薯搶走了,你們才是壞人。”
曾氏的女兒張小花緊緊的拉著曾氏的手,她已經七歲,但看起來卻跟五歲的孩子一般大小,長期吃不飽的緣故,林微之隻能在心裏一聲歎息。
“曾氏如今是我大夏學府的學子,你們再借機生事,休怪本官不客氣。”
林微之甚少動怒,但這一次她是真的生氣了,落後的古代,對待女子如牲畜。
她算是幸運,有個護著她的好母親,從小沒有吃過苦,可生活在底層的女性呢。
不僅僅被男子歧視,不當人看,就連同為女子的婆婆,妯娌,甚至小姑子,或者是兄弟姐妹,隻要你不夠強硬,沒有價值,誰都能夠踩上一腳,隨意欺負。
“我教訓我兒媳婦怎麽了,你就算是大人,也不能管我的家務事吧。”
“就是,那是我嫂子,我娘教訓她是她應該的,還敢躲,真是不孝。”
周圍的人沒想到,竟然還有這一出,都對他們指指點點。
那曾氏和她女兒,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飽飯的,瘦得都皮包骨頭了,臉色蠟黃蠟黃的。
反觀張氏一家,雖說衣服有些舊了,但連個破洞都沒有,更別說補丁了,臉色紅潤,兩者一對比,十分鮮明。
就連剛才阻攔入學的百姓都有些觸動,難道他們真的錯了?
林微之道:“她已經與你們老張家斷絕了關係,你們管不到她頭上,若是再無理取鬧,就去大牢冷靜幾天吧。”
對於鬧事者,一開始她可以講道理,道理講不通的時候,還要繼續鬧事,就別怪她用武力鎮壓了。
“娘,我們走吧,她早晚會回去的,等她回村裏了,再收拾也不遲。”
“你說的沒錯,這賤人,竟然找到了靠山。”
幾人小聲嘀咕,林微之並不將其放在心上,等他們走了之後,林微之才看向阻攔入學的一幹百姓。
“如何,半年為期,若是曾氏學了出去,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了她自己的生活現狀,你們就不得再鬧事,否則,就全部去牢裏給本官好好清醒清醒。”
“那誰知道是真是假,說不定就是你找人演的。”
“各位大哥,我跟林大人不認識,你們可以去我張家村調查,我叫曾喜,丈夫張滿山,公公是張懷義婆婆金翠蘭。”
等她說完,林微之道:“本官今日言盡於此,誰若再阻攔,休怪本官不客氣,來人,給各位學子辦理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