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太健康的想法被他搖頭驅散!
搖頭驅散的動作也許有幾分明顯,引來了緋揚的懷疑目光。
劉森在解釋:“你的確與別的女孩不一樣……”不一樣的東西也許太多太多,他也沒有說清。
“我本來就不一樣!”緋揚杯中酒慢慢倒入嘴唇,輕輕放下:“有很多事情……是你無法了解的。”
這話中似有深意,劉森說:“你不願意讓人去了解,又有誰能了解你?人的心就象一扇門,要想走進心中,先得主人打開這扇門!”
又是一杯酒下肚,緋揚突然咳嗽起來,一塊小白巾緊緊地掩住她的小嘴,她咳得全身都在顫抖,她的臉也被她的絲巾掩蓋,好久才移開,她展顏一笑:“我喝多了,該回去了!”起身離開之時,有了幾分匆忙。
劉森久久地看著她離開的方向,眼睛裏也有東西在浮動,這絲巾上有水跡,是酒還是水?她的笑臉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笑臉,有別於她平日的冷笑、有別於剛才的笑容,是一種……強顏歡笑!
酒啊酒,你真的能有那麽大的魔力,讓人打開心中的柴門,露出裏麵的真實?她裏麵的真實又是什麽?
沒有人知道緋揚內心的真實,但同樣沒有人知道劉森內心的真實,他的心如果也是一扇門,這扇門是一道保險門,連外表都不真實的那種!隔著幾道牆,兩人所思所想無人能知,但有一點是相通的,他們都在看著天上的一輪明白,看得持久,他們的眼睛也都有光芒閃爍。夜深人靜之時,他們的思緒也許都穿越了空間的距離……
清明地陽光依然燦爛,也許比昨日更多了幾分熱度,街道上依然繁華。也許比昨日更多了幾分香氣,春漸入佳境,已是最最繁華的晚春時節。
劉森照例起得不早。在巨大的餐廳用過餐後,照例是走向大門口,這裏的人他沒有過多地交往,因為這裏地人也許都不習慣與人交往,甚至連笑容都很少有,看著眾多的人進出餐廳,他突然有一個奇怪的發現:這裏地人不會笑!
不會笑的人他不喜歡,外麵的春光會笑!
走到大門口,他笑了。笑得極開心,因為大門外麵的大樹下有一個俏麗的身影,這個身影在他出來之時悄悄地隱藏,但他依然看得清清楚楚,托曼!穿這種短裙、緊身衣、不象劍師、不象魔法師的獨特裝束的,眼前還隻有她!
劉森身子一轉,兩人可以合圍的巨大古樹轉了小半圈,正好看到她抬起來的臉蛋,臉蛋上有淡紅。
劉森地笑容連忙收斂:“我沒有笑!真的沒有笑!要笑的話也絕對不是笑你的衣服……”
托曼笑了。笑得好開心。笑過低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有點事路過這裏的……”
“明白!”劉森:“你不是來找我的,起碼不是專門來找我!”
“嗯!”托曼連連點頭:“當然不是……我是去看花會的!花會就在前麵不遠!”
“看花會好!”劉森認真的說:“女孩子就應該多看看花會,你要去嗎?”
“嗯!”托曼:“你呢?……忙不忙?”
約會就是約會,有什麽遮遮掩掩的?劉森笑了:“我可以陪你去看嗎?”
托曼臉紅了,如同是最美麗地一朵鮮花兒開放。
兩人從樹後起程,直向東方陽光最耀眼地地方而去。燦爛的陽光在他們身後留下了一個迷離的陰影。兩人就象並肩走向夢中,大門裏麵一個女孩眼中也有迷霧!
他騙了她!
他昨天成功了!這個女孩她認識。劍神居的幾個直係親屬她全都認識,這就是劍神洛夫的孫女:托曼!這就是他昨天相親的對象,不成功?不成功人家大姑娘會大清早就來約你去看花會?不成功你們就能這樣並肩走?
“組長!”身後有聲音傳來:“今天沒什麽事,兄弟們想出去看看,組長……”
緋揚沒有回頭,聲音平靜:“去吧!”
“組長,你也去看看,聽說這是京城一年一度的熱鬧事……”
緋揚身影一晃,從他麵前消失,這句好心地邀請隻能是一個未完地邀請,幾名組員麵麵相覷,組長這幾天眼看著脾氣變好了,今天怎麽一切又成了原樣?
緋揚緊緊地關上房門,呆呆地站在房間中,作為一名特殊訓練的人員,作為大陸公會這個神聖組織地中層領袖,她早已學會忘記一切而去執行任何指令,三年來,她不是女人、更不是女孩,甚至不是人!她隻是一件機器,機械地執行命令,機械地殺人,在殺人與刺探情報的實踐中得到屬於她的快感,她也早已忘了自己的心會跳動、淚水會流,但這個男人讓她變了,她覺得自己變得軟弱,變得無力,也變得茫然不知所措……
結束了!一切都可以結束了!告別自己內心的魔障,重新回到自己應該去的崗位,這才是作為族人、作為聖境中人唯一應該有的選擇,外麵的花朵從四麵而來,齊聚廣場之時,緋揚的心花卻在悄悄收縮,壓縮在自己心中未知的空間,她的麵孔漸漸變得冷靜,她的心跳也莫名其妙地變得緩慢,到後來,周圍一切仿佛都不存在,隻有空間如流水的質感,她的眼睛緩緩睜開,一縷寒光從雙眼射出。
《動靜訣》是閃族從不外傳的秘訣,她是閃族極有靈性的天才,也是閃族中智慧的代表,所以才會從聖域狙擊隊中脫穎而出,成為聖境中的頭目,頭腦替代了功力的稍有欠缺,但此刻,她的功力進入了“靜”的境界,這是一次質的飛躍!
由靜至動是功力的飛躍,由動轉靜更是前進一大步,她已站在“動”的最高峰一年多了,現在居然已突破,這突破是機緣,也是艱難的,無數的族人終其一生也未能突破,她值得慶幸,但這種突破卻是她內心的突破,是痛苦的淚水與迷離的往事換來的,緋揚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無喜無悲,靜靜地坐在房間中……
劉森和托曼走向人群之中,熟悉的環境在身後幾裏之外,熟悉的人流被陌生人所替代,兩人的身份與地位也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漸漸消失,剩下的隻有平凡,這是不是也是一種境界的改變?
緋揚境界的改變導致她的功力飛躍,他們兩人的境界改變會導致什麽?是兩人的手不知何時拉在一起!不知是誰引導誰,不知道是誰先占主動,反正已經拉上了,托曼臉上的紅暈也許不是羞澀,她還根本沒有意識到這個改變,臉紅是一開始就有的……
人真多,花真多,人的海洋,也是花的世界,人香?花香?
那些輕衫飛揚的女孩是花嗎?那些精心構思,巧妙修飾的花是人嗎?
是花是人又有誰能分清?也許正是這種難以分清的迷離,讓人們對這種亂世之中絕不應該有的休閑項目如此熱衷,也許正是因為花與人的交織,才讓人內心深處勾起最柔軟的一部分。
劉森擠在人群中,他覺得全身的能量變得靜止,這裏也許根本不需要能量,目光掃過周圍,他仿佛走入了現代世界,劍師的劍此刻成了真正的裝飾,因為他們臉上沒有殺氣,甚至能與周圍的普通市民一起討論花朵兒的造型,魔法師也垂下了高傲的頭,向各種各樣的花朵兒露出了他們的笑臉。
這些笑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沒有虛偽,出來看一遍花市,也許是這個世界最好的休閑方式,淨化人的心靈嘛----在寂靜的深夜可以讓人的心靜下來,在熱鬧的花市卻可以讓人的心淨化!
魔法師終於從普通人群中脫穎而出,數十名身著彩衣的魔法師站出,站上了高台,數十雙手同時揮出,無數的花朵兒從地上飛起,直上藍天,無數的火焰也飛起,直上高空,沒有轟鳴聲,天空仿佛突然間穿上了一層五彩的外衣。
這也許是魔法在花會上唯一的表現!
“京城花會現在正式開始!”有聲音傳來,四下皆聞,高台上人影晃動,好象也在應和這飄飄而下的鮮花。
下麵也是群情激奮,也有無數的花朵兒飛起,有人影也在飛起,追逐空中的鮮花,這是功力的展示,也是劍師與魔法師都能用的展示,人影在空中飛,笑語在空中飛,普通觀眾沒有能力追逐空中的花朵,但他們可以源源不斷地提供鮮花,用各種方式將鮮花拋向空中,讓這些劍師與魔法師爭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