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森適應了眾星捧月的方式,也認識了他的兩個衛士頭目,納卡和格魯斯,納卡是一個中年人,身材不高,看著別人時兩隻眼睛眯成細縫,細縫中射出陰冷的寒光,但看著自己時如同一隻凶猛而忠誠的獵犬,似乎隻需要一個命令,立刻就會將前麵任何一隻獵物撕成碎片;格魯斯與他完全是兩個極端,他對誰都平和,但所有人對他的尊敬還在納卡之上。

這兩人都是劍師,而且都是一級劍師,在劉森的好奇之下,兩人當眾表演了劍術,鬥氣運到極致,兩把劍全都變了顏色,納卡的劍成了血紅色,格魯斯的劍成了紫紅色,透出一種摧毀一切的毫光,據說他們如果再進兩層,進入劍聖級別,就能射出劍芒,殺人在十步之外。

劉森知道了劍術與魔法的分類,劍術從五級開始,之後是四級,至到一級,一級以上就是大劍師,大劍師之後就是劍聖和大劍聖,超越大劍聖的自然是神級。

魔法也一樣,從五級開始到一級,一級後是大魔法師,大魔法師再進一層是魔導,魔導之後是大魔導,大魔導突破就是神級,兩邊分類差不多,實力也基本對等。

納卡長期在龍龜背上漫步,背著與他同樣冰冷的鐵劍,而格魯斯則是長期跟在劉森身邊,耐心而細致地引導少主找尋自己的意識,他當然不可能知道這個少主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少主,所以,他的意識也不可能追尋到,不過,劉森需要他的這種全方位服務,屬於阿克流斯的故事一點點到了他的頭腦之中。

他的父母親不大管他,甚至不太喜歡拋頭露麵,他更多的時候是與爺爺在一起,這個老爺爺就是八百裏海域聞風喪膽的霸主:克爾斯!父親還有個弟弟,性格與父親不太一樣,用格魯斯的話說是:他父親比較謙和,而他二叔則比較威嚴,二叔名下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父親名下也有兩個兒子、兩個女兒,也就是說,他將有一個哥哥,兩個妹妹。

父親早就得到爺爺的傳授,關於訓服龍龜的秘法傳授!所以,他是當然的繼承人,而他自己能提前得到爺爺的傳授,是因為爺爺特別喜歡他,有這兩點在,他這一係比二叔那邊的地位高得多。

至於這個秘法是什麽,劉森搜遍了腦袋也沒有半點記憶,想必已經還給了這個異界的便宜爺爺!至於讓格魯斯大拍馬屁的魔法天賦開始讓劉森喜出望外,但很快就開始沮喪,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怎麽應用,魔法天賦想必附著真正的阿克流斯而逝,他這個四級魔法師的魔法重新打回了原點。

不過他也不太急,爺爺聽說身體還不錯,父親也有一屆,輪到自己操心的時候還沒到,快活啊,世上最好做的就是紈絝子弟,自己恰恰就成了這樣一個紈絝子弟,是不是老天爺看他活得太辛苦,有意給他換一種活法?

龍龜上有的是水魔法師,隨便找一個來弄點水,劉森就看到了自己的麵孔,這是一張英俊的麵孔,當然是西式的麵孔,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紀,牢牢記住自己的臉,劉森感覺真是怪異極了。

第三天,前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島嶼,這簡直不太象是島,倒象是一個大陸,蔚藍的天空與大海之間,是一片白色的沙灘,上麵有山有水,還有高大的懸崖,最高的懸崖處,有一座白色的宮殿,與白雲相伴相隨,這裏就是他的家!

沙灘邊是數百頭巨大的龍龜,趴在礁石邊凝視大海,這就是島嶼的保護者,沙灘與上麵的山石之間,是一些低矮的石屋,有人進進出出,據說是最底層的漁民,一看見他們上岸,幾名老者慌忙丟下手中的活,跑過來,八丈外開始鞠躬,而劉森最關注的一些美好的身影幾乎同一時間消失,隱沒於島上的各個角落,有的甚至躲進了礁石之中。

這麽怕羞?好玩!怕羞的女孩才是好女孩,要是象那個醜八怪克瑪一樣,一看到男人立刻兩眼發直、心急火燎地跑過來,隻怕這個幸運逃脫的少主立刻又得出汗。

格魯斯說過自己的性格:威嚴!劉森牢記這一點,在沙灘上漫步而過,向周圍輕輕點頭,帶著三分矜持和兩分威嚴!穿過,上麵還有人,這是山民,下邊吃海,上麵吃山,有意思,依然大步而過,依然看不到多少少女的模樣,隻能看到跳躍的身影。

再上麵是一麵大湖,身邊的老者也終於插了嘴,告訴他這湖水是淡水,湖兩邊全是湖民,屬於這個島的第三種居民,他們靠種植為生,這個老頭的名字告訴過他,但他忘了,他不太喜歡老頭,所以,這個老頭已失勢好久。

湖對麵就是那座看了好久,一直沒有到的城堡,納卡遞過來一根韁繩,是一頭高大的白鹿,劉森翻身而上,直奔而出,幾十名隨從隨著他而行,一群飛鳥驚飛,飛上藍天,有幾隻鑽進了城堡之中。

湖邊的路是青草叢,白鹿奔跑無聲無息,但快如疾風,劉森心中怦怦亂跳,馬上就能見到家人,他們會不會發現什麽不同?肯定不會,他的麵孔、他的聲音都是那個人的,隻是頭腦中換了一種意識而已,這種變化隻需要一個掩蓋:他失去了記憶!

前麵路邊站著一個姑娘,一看到大隊人馬連忙站住腳,靜靜地等待大部隊過去,目光在劉森臉上一落,居然是一聲輕叫,扭頭飛奔,連手上的一個籃子都丟掉了,劉森手一緊,白鹿猛然停下,大叫一聲:“你的東西掉了!”

眾人一齊停下,那個姑娘反而跑得更快,劉森好生不解,下了白鹿:“你站住!”

“站住”兩個字一出,身邊的兩名衛士好象得到了指令,突然一起馳出,一左一右奔向姑娘,白鹿一轉,停在姑娘麵前,姑娘身子都在顫抖,慢慢回頭,不錯,挺漂亮的,就是臉上搽得烏七八糟的,大大地影響美感。

“回去!”衛士兩聲威嚴的命令下達,姑娘慢慢走向劉森。

劉森翻身下了白鹿,好奇地看著她:“你為什麽要跑?”

“我……我……”姑娘喘息不定,高聳的**也劇烈起伏,破爛的衣服根本包不住胸前的豪華,亂七八糟的臉色也掩飾不了她的驚恐。

“你好象很怕我!”劉森盡量用最溫和的語氣說:“別怕,這是你的東西,你弄掉了!”

將籃子遞到她的麵前,姑娘遲疑著接過,低頭不語。

劉森抬頭,那個老者走上一步:“少主好眼力,這個姑娘長得不錯!”

不錯嗎?劉森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下,果然也有幾分顏色,特別是這張小嘴兒,真是太動人了,耳邊傳來老者獻媚的聲音:“屬下將她帶回去,讓侍女好好幫她洗洗……”

“不!”那個姑娘大叫:“我……我死也不去!你再靠近一步,我……我一頭撞死在你麵前!”她前麵真的有一棵大樹,而且她也正在目測距離,還真的想撞死。

“你敢!”老者陰森森的聲音響起:“你要是敢撞死,我殺了你全家!……少主看中的女人,又有誰敢不從?”

“慢!”劉森心中老大不是味,這成什麽了?自己是一個威嚴的少主,怎麽在他口中居然成了一個逼死人命的特大混蛋?

“是!”老者躬身道:“少主,請吩咐!”

劉森說:“姑娘,我絕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看你東西掉了,才讓你回來拿一下,手下人讓你受驚了,對不起!”微微一鞠躬,翻身而起,上了白鹿:“走吧!”

老者尷尬地上了白鹿,尾隨而去,納卡目光抬起,剛好與格魯斯碰個正著,目光微微一接觸,兩人同時翻身而起,剛剛落下,白鹿馳出,大隊人馬全部不見影,哧地一聲輕響,姑娘手中的籃子再次掉下,人也軟倒。

劉森跑了好久,前麵的城堡已經在望,速度終於慢了下來,一口長氣緩緩籲出,他好象明白了一點,自己的這個前身好象不是什麽好鳥,那些女孩躲起來不見他,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害怕!這一字之差大大不同,害羞是女子的可愛,而害怕則是自己的可恨!

但也有一個巨大的誘惑從心頭升起,為所欲為是每個人心頭的快感,他有享受這種快感的條件,第一是他有這個能力,一聲令下,這三十六島盡皆聽令,而且也有這麽多的忠心部屬馬上執行,不管他的命令有多麽缺德都一樣,第二是他的前身本來就是這塊料,自己繼承了他的身體,又何必要改變什麽?盡情享受豈不是更好?

學壞遠比學好要容易得多,而且對於少年而言,壞也遠比好更有誘惑力,因為壞是對自己心底願望的放縱,而好則是對心底欲望的製約,在不需要製約的情況下,誰不想放縱?

前麵一名老者騎著一匹金色的鹿而來,氣度非凡,所有人同時下了鹿,同時拜倒:“島主!”過來之人想必就是島主克爾斯。

“我的孩子!”克爾斯翻身而下,雙手張開:“過來,讓爺爺看看你!”

劉森猶豫著下來,身邊有人搶先一步,跑過去:“島主,屬下該死,出了一點意外……”正是那個老者,麵對島主,他不敢有任何隱瞞。

克爾斯濃眉慢慢皺起:“阿克流斯,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劉森躬身道:“爺爺,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不過沒關係,我能記起來的!”

老者說:“島主,少主他身體沒出什麽意外,實是意外之喜!”

克爾斯眉頭慢慢舒展:“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但事故出在姬爾斯,這些賤奴也不可輕易放過,吉塔,你去,將他們島主的幾個兒女全給我殺了!”

“是!”老者躬身受命。

劉森大驚,因為自己的事情立刻就殺人,而且是殺掉島主的幾個兒女,那個醜八怪倒還罷了,死一個少一個嚇人的東西,但那個老頭挺客氣的,這樣做太過分,一看這個吉塔立刻就要起身,連忙一把拉住:“爺爺,這個島主對我挺好的,說了好多賠禮的話,我們就原諒他們好嗎?”

克爾斯眉頭一皺:“風神島的威風豈是能破的?阿克流斯,你將來還要統治三十六島,你的威信很重要,知道嗎?”

劉森:“我知道,但我已經答應了島主,原諒他們,如果爺爺執意要報複,我豈不是出爾反爾,威信蕩然無存?”

這是明顯的針對克爾斯的話,克爾斯久久地盯著他,突然哈哈大笑:“好了,將來的霸主都已經答應了,我也服從一回!放過姬爾斯島!”

“謝謝爺爺!”劉森鬆了口氣:“現在我還是聽爺爺的,爺爺,請上鹿!”

聲音中帶著討好之意,克爾斯樂得撫須大笑:“好,好,雖然不記得別的,但還記得聽爺爺的話,這就對了……我帶你見你父母親去,你要是不認識,你父親可就要打你一頓了……”兩人並騎而去,輕鬆說笑。

後麵的人都鬆了口氣,不追究姬爾斯島,自然也就意味著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一直懸在他們頭頂的陰雲終於散去,露出晴朗的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