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皖回到劇組, 雨反而停了。

下車時,周清皖小心翼翼地避開水坑,去拉自己的行李箱。

“老板娘!”小蔡咋咋唬唬, “你家閨女我放老板的房間裏啦, 這是房卡——您記得去領貓呀。”

周清皖眉頭一簇,猶豫著,並沒直接將房卡接過, 小蔡趕忙說:

“哎呀!我說你們,別說是吵架, 就算是離了也得管孩子吧!——總放小姑姑這兒怎麽回事呢?——您不會指望著我老板能養好吧?!他可是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笨蛋,怎麽可能養得活一隻漂亮小貓呢?”

周清皖隻得麵無表情地將房卡接過,道謝:“辛苦你了。”

周清皖混混沌沌地與小助理告別,去溫敬的房間裏抱貓。

房門甫一打開, 便見一隻體型纖瘦但長相漂亮的小貓, 乖乖站在門口, 微長的白毛毛被“小姑姑”梳理得幹幹淨淨, 仔細一看,腦門上甚至還有隻淡藍色的小發卡, 顯得乖巧又可愛。

小貓不再桀驁暴躁, 或是沒有安全感。

它見周清皖來, 就踩著自己優雅的貓步迎出來, 環繞在周清皖的腳踝旁邊, 發出又嬌又軟的嬌叫:

“喵~喵嗚~”

叫得周清皖實在心軟。

周清皖俯下身,單手將漂亮小貓抱入懷裏,拎起蔡祺放在門口的新買貓包、寵物用品袋, 便將小貓咪接走了。

周清皖沒有看溫敬的房間一眼, 因為他怕忍不住, 會有一點想留下來。

他自己的房間稍小,周清皖看來看去,隻好將一米寬的貓窩暫時安放在陽台。

周清皖彎下腰去裝貓窩,腰痛,雙腿支撐不住有些發顫。

周清皖滿頭細汗,閉著眼,似乎是不想讓哼聲出口,於是隻好扶著牆緩緩跪下……

可周清皖不碰還沒什麽知覺,如今兩膝觸到地麵,生疼,因而這才驀然發覺,即便之前有著軟毛毯和床墊的保護,自己的膝蓋也已發青泛紫了。

……昨天,做得有些太久了。

周清皖抿著唇坐在在冰涼涼的瓷磚上,有些茫然。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接受了,來自不爭氣的身體的抗議……

於是把貓砂和貓窩放好,回頭去找小貓,卻見那小貓咪無法無天地踩在他的枕頭上,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周清皖看著自己有些被踩髒的枕頭,失力。

伸手去抱那隻小公主,並試圖將貓咪帶進貓窩,但剛剛還很乖順的小貓卻屢屢從他的懷裏蹦下,重新跳上他的床。

沒辦法,周清皖隻好由著她,隨她去。

周清皖已經實在沒有力氣洗澡了,更沒心力去換枕套,於是幹脆不枕枕頭,貼著牆,躺在遠離貓咪的位置上。

周清皖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嬰兒般的睡姿,微微喘著粗氣,連穿著的外衣都沒換,便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他實在是太累了,眼睛睜不開,渾身都酸痛,頭也沉得厲害。

然而不幸是,噩夢專挑人最脆弱的時候找上門。

周清皖夢見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看不清臉,但用溫敬的聲音對他講:

“既然都散了,就分開走吧。”

“像你這樣的人,占別人便宜還沒占夠麽?”

“操都給人操了,還拿什麽喬呢,不就是個給人搞的婊-子……”

倏忽間,那人用著溫敬的聲音,卻顯化出一張屬於吳理的臉。

周清皖鬆一口氣,即使在夢中,亦知道自己是在夢中了。

鬼壓床一般,周清皖的意識隱約清醒過來,但身體絲毫動不了,於是隻能像一個上帝視角的局外人,看向夢裏的自己……

或許是日有所見、夜有所夢的緣故,周清皖夢到那段極少會出現在記憶中的往事——關於能被稱之為“交際花”的曆史,思來想去,也便隻有那段。

於是,夢中的場景霎那切換,在一片劣質霓虹的霞光裏,周清皖隱約看見一個妝容明豔的俏麗女人,叼著一根女士香煙,好整以暇地打量著穿著酒保服的自己,咯咯咯地發出笑聲,“清清,來,你過來給我看看。”

周清皖看見自己端著盤子走過去,隻見女人神情甚為滿意:

“真不錯,依我看,你可以出台的,以你得條件,不出三個月,就夠你三年的學費生活費,你考慮一下?”

青年人拒絕得不曾猶豫:“不用了。”

女人似乎早料到他不願意,也沒格外為難,便提出第二套方案,也是她最開始的開口目的:

“那這樣吧,你幫姐一個忙,十天後九哥過生日,要在咱們這兒包場,你來幫我撐個場子,其他的什麽也不用你幫做,就當個臨時的荷官,別人給的小費都歸你,完事兒了我給你包大紅包。”

周清皖在那酒廳裏端了半個月的盤子,知道這種場合的荷官,運氣好一點的,一晚上能拿到五位數,但一般隻要極為養眼的女孩男孩。

“隻是荷官?”周清皖聽見涉世未深的自己這般問,而那女人吐著煙圈道:

“那當然,九哥是個講仁義的,他的場子,從來講求個你情我願。但有一點兒可得說好,一幫大老爺們,喜歡開玩笑,如果這都受不了,你這錢可趁早別賺。”

女人所說非虛,的確沒人逼周清皖上床。

一群直得發愣的大老爺們,真沒幾個走後門,可這群人見了周清皖便一邊侃天侃地,一邊對著人毫無下限地開黃腔。

原因無他,周清皖實在是長得太漂亮了。

他們從沒在這種場子上,見過周清皖這樣的人。

仙姿玉貌的,像墜落凡塵的神仙。

玩著玩著,興致上來,賭博者們幹脆將賭注改成,誰贏了誰就和“荷官”和喝酒的。

周清皖冷漠地看著夢裏青澀的自己,一杯一杯地被人灌下下去,實在推拒著喝不下,便被人壓在桌上捏開嘴巴灌,幾個大老爺們一邊大笑著,一邊發出猖獗的喟歎:

“喝,今天老子他媽的得把這小騷|貨給他喝趴下。”

周清皖實在是不願將那夢做下去,掙紮著要睜開眼,但他肌無力得厲害,無論如何都無法將眼睛睜開。

這時……

一個濕軟卻清涼的觸感,舔上他的麵頰,將他的淚水細細舔去。

舔一會兒,停一會兒。

兩隻柔軟又溫柔的小爪,踩奶似的,按摩在周清皖繃緊的肩膀上。

周清皖終於睜開眼。

小貓咪靈巧地鑽進周清皖的懷裏,打著小呼嚕,貼在周清皖的脖子,親昵地窩下了。

冷峻的青年人將貓貓抱住,噩夢終於褪去,意識漸漸回籠,一顆心安放下來,伸手去拿手機。

新聞推送,群聊提醒,沒有溫敬的……

溫敬……

“這沒什麽的,”周清皖想,“隻是突然戒斷,有點不習慣而已。”

周清皖抱著貓,將自己胸前的項鏈摘下,放進小盒中,再放進抽屜裏。

*

“溫老師!可以透露一些您來法院是做什麽的麽?”一個女記者一邊倒退著走,一邊采訪溫敬。

溫敬怕她摔了,也停下腳步,幹脆不走了,站著讓她采:“來起訴啊,我們已經掌握了充足的證據,周清皖的經紀公司造謠陷害,用不了多久,你們就可以在網上查到我提出訴訟的案件了。”

記者問:“一般情況下,兩司利益糾紛都是先發律師函,溫老師直接親自來法院提出訴訟,是出於什麽考慮呢?我可以理解為,您是完全沒有想要與對方協議解決的想法嗎?”

溫敬手抄口袋,居高臨下地睥睨鏡頭,嗤笑:“麻煩你做做背調再來問問題吧,他們把我和我老婆往死裏搞,我還協商解決?當我們家吃幹飯的是吧?”

溫擎咳嗽兩聲,補充道:“咳咳,司法程序公開公平公正,不存在偏袒的情況——溫敬的伊思是,肅清業內亂象,也需要我們每一個資本方的努力。”

——溫擎的一番解釋,不可謂不方正,翻譯一下就是:我們家可幹預不了司法公正,但是保證溫敬不會因為得罪了誰而搞得沒戲拍,那是綽綽有餘。

其實做了功課的小記者,因而笑著又問:“之前也有聽說過,溫老師與家族不和,為籌拍投資新戲,去簽《對賭協議》的傳聞,如今看來是謠傳了?”

溫敬梗了一下,本能看向身旁的溫擎,笑得不明顯,一副不顯山不露水的看戲表情,就聽溫擎鐵青著臉說:“之前是有一些矛盾,當時呢,父親和我對溫敬的選擇並不看好。”

記者敏銳道:“也就是說,我可以理解為,現在溫老師在情感上的選擇,得到了家族的認可,是麽?”

溫擎立刻大搖其頭:“哎哎哎,我可沒這麽說——采訪可以結束了。”

這段采訪被發布在各大媒體之後,便把不久前活躍著的那幾條黑熱搜,通通擠下了榜。

這幾日吃了太多次溫敬和周清皖的瓜,吃瓜群眾們也表示:

[可以了可以了,再多就有點膩了。]

[已經不想吃了,如果還有的話就建議自己去開發個app,自己玩去吧]

[擠占公共資源達咩]

溫家見這機會實在不錯,便借著群眾的怠惰期,將之前從沒出動過的藍v矩形方陣集體啟動,來了個出其不意的猛力收官,直接將此時處於劣勢的“椰子傳媒”,釘在了恥辱架上:

[官媒v:《細數某知名經紀公司七宗罪》]一文中,近乎詳盡地羅列了,自六月初《正折枝》開拍以來,椰子傳媒搬弄輿論的種種劣行。

緊跟著,溫敬的個人微博也發文:

[溫敬v:由於椰子傳媒構成根本違約,周清皖將與椰子傳媒解約。]

官媒的評論區裏,路人拍手稱快,喊打嚴懲。

溫敬的評論區中,卻理所當然地變成了另外一幅畫風:

[歪?我不太懂,請問這個周清皖,他是自己沒號麽?]

[媽的,就這又把狗糧扣我頭上了,呸!我都要吃吐了!腳滑的南桐!]

[啊啊啊救命啊我要甜死了啊!!!這簡直比官宣還甜啊!!!誰懂?!?!]

[讓你老婆寫本書吧,我也想釣一個像你這樣的男人(#狗頭]

[回複:@樓上:長得漂亮(全書完)]

溫擎搖頭興歎:“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奉勸你一句,不要把你的私人生活,過度曝光在大眾麵前。”

溫敬:“?”

溫擎:“秀恩愛,死得快。”

溫敬橫眉冷豎:“閉上你的烏鴉嘴。”

溫擎眼光毒辣,並沒看錯溫敬。

當全世界都以為,溫敬在和周清皖絕對是在熱戀的時候,這兩人卻已有三天都沒說話了。

周清皖自然不必說,溫敬不找他,他也絕不會主動找上門去。

而溫敬……

也是真的有點傷心了。

“我也有傷心的權利吧?”

“煩死了,還是很想他。”

“可他明明說了那麽過分的話。”

“就不能來哄哄我嗎?”

小嗲貓被主人抱回了家。

什麽都沒做錯的狗狗卻被拋棄。

哪有這種道理?

溫敬氣得目露凶光,如一座煞神一般,堵在《正折枝》的化妝間門口,不時往化妝室裏麵看一眼。

很無聊,於是玩手機,習慣性地刷著[敬清期待]超話,極不耐煩地刷過去,點讚並轉發了七八篇同人文,打算下了戲再去認真看——周清皖給他開了葷,又不管售後,簡直難受得要死。

溫敬再次將躁鬱的目光投向化妝間內部,周清皖今天的妝較複雜,兩小時還沒化完,還不知要等多久……

於是溫敬點開一篇據說是什麽ABO文學。

這是他昨晚睡覺前,才查明白的概念。

不管了,先看一篇爽爽。

溫敬扯了扯厚重的戲服,確認下]身的布料實在很厚實,應該極難讓人看出端倪,於是學著周清皖在看數學書的派頭和神情,本著學習的心態,點開了一篇ABO文,隻見上麵寫著:

[周小皖是個冷淡的Beta,而溫二狗是個大魔王Alpha]

讀完第一句話,溫敬便迫不及待地,在評論區**發言,批閱回複:[人設可以,不ooc。]

[周小皖看著冷淡,實則暗戀溫二狗多年,經常在家裏自己玩自己,他拍攝了各類小視頻,匿名發送到溫二狗的郵箱裏,溫二狗便對著這些匿名郵件打,這一打,就打了整個青春期]

溫敬:[??你還挺會想??]

互聯網真好,還可以做夢。

溫敬眼睛瞪得像銅鈴,興趣盎然,繼續閱讀。

但當溫敬剛要讀到帶點顏色的部分,隻聽一個魂牽夢縈的清冷聲線,在自己身後響起:

“煩勞,讓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點我就看·溫二狗*周小皖ooc版同人文》

[不做人/大魔王/Alpha敬*明冷實騷/極品爐鼎/Beta皖]

一個極限勾引,蓄謀已久,以為自己做得隱秘;

一個識破匿名,把照片擺在視頻上方,爽到飛起。

一場各取所需,

一個揣崽跑,一個跟死黨吹噓自己實現了“美人日拋計劃”,用完就拋真的爽……

後果就是……追妻火葬場。

——

溫敬:嘶哈嘶哈,再來一碗!

周清皖(定定看向“拋棄”“火葬場”):你認真的?

溫敬(目光完全局限於中間的描寫部分):嘶哈嘶哈,我老婆好辣!

周清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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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愛abo,我要寫abo!!!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