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三殺的提示音響起, 場麵一時靜默。

三個被殺的七隊的隊員,露出既驚訝又懊惱的神色,小聲嘀咕著:

“早知道就不該上這波, 莽撞了。”

“這誰能想到這魯班大師這麽牛?一推一個準!”

“我怎麽感覺…他這都有點職業選手的水準了?”

周清皖麵無表情地抬起眼, 看了眼木心,對方也在看他,眸色深沉。

這時, 隻聽溫敬道:“咳,我澄清一下, 剛剛是我們周清皖玩得好,我隻是收了幾個頭,他讓我的。”

眾人:……

不用你說,長了眼睛的也看得出來好嘛?

任令愷現在才反應過來, 情不自禁也誇了周清皖一句:“厲害了, 沒想到你這麽會玩輔助, 和上次那虞姬完全不同啊。”

路在銘也嗲著聲說:“清皖皖, 好厲害呀,愛啦愛啦。”

麵對恭維, 周清皖依然保持沉默, 一雙清秀冷肅的眉眼, 像往常一般冷淡垂著, 讓人覺得, 他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無關痛癢的褒獎。

周清皖方才腦袋一熱,少有的衝動突破了理智,沒有按照原定的“裝弱”路線走, 反手幫溫敬拿了個三殺。

本來, 他產生“裝弱”的想法, 便是在有些刻意地照顧溫敬的自尊心——根據周清皖打這款遊戲的經驗,許多男玩家,在同手法比自己厲害的戀人一起打遊戲時,常常因為女朋友玩得比自己好,覺得很沒麵子,因而大男子主義發作,既找茬又挑刺兒,各種找理由。

周清皖以為,溫敬雖不會找茬挑刺,但心中應該也會低落,畢竟隊裏四個都很會玩。但周清皖沒想到,當溫敬發現他也很強時,快樂得像一條餡兒餅砸在頭上的二狗。

短短幾分鍾,溫敬就已經誇了周清皖無數遍:

“你也太厲害了吧?”

“怎麽做什麽都能做得這麽好啊?”

“我的天哪,你不會是個天才吧!”

每次說完,還忍不住要再補一句:“咳!你等著看吧,等我學習學習,我也會變得很強的!”

——絲毫沒有一點往日裏的偶像包袱,笑得像朵花兒,肉眼可見地開心極了。

於是,周清皖心中那一星半點兒的悔意,也便消失殆盡。

傻狗……

鏡頭下,隻見周清皖禁不住目光溫柔,凝視了溫敬兩三秒,才輕勾著唇角,重新看向自己的手機屏幕,

自從溫敬三殺以後,戰局就被徹底扭轉,即便對麵的五個人都挺會玩,節奏也明顯偏向了原本有些弱勢第8隊。

主要是路在銘確實沒有吹牛,幾番操作下來,的確有“國標”的水平,也沒有半點兒放水——拿了兩次四殺不說,還配合著打野任令愷一起,直接將中路殺穿,直接一波推到基地。

任令愷話最多,自發擔當了指揮的任務:“一波了一波了!過來中路集合!兄弟們!速度!”

於是上路的花木蘭,連帶下路的C輔二人,也趕去中路集合,準備一波直推水晶。

溫敬原本寸步不離地跟在周清皖的身後,卻在一個自家的草叢邊,仍被對方蹲草的打野gank了。

周清皖反應迅速,一個二技能拉給溫敬,伽羅瞬間位移到魯班大師的身邊,然而讓周清皖都有點沒想到的是,對方隊伍都要被“爆水晶”了,敵方四個人非但不“守家”,反而蹲在他們這邊的草叢裏,就像特意等著兩人一樣。

周清皖的二技能用掉,敵方四人同時開大,對準了溫敬一套爆發交上去,溫敬還在狂摁平A鍵,還沒反應過來,便瞬間從半血變成屍體。

周清皖有點生氣了。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理解,為什麽有些人玩遊戲,還會感到生氣的。

於是周清皖操縱英雄,便向防禦塔的邊緣跑,當敵方以為十拿九穩,使用閃現或位移追上來時,周清皖將人物滑到敵人身後,選了一個刁鑽又精密的角度,使用大招把敵人拉至身邊眩暈,再在眩暈結束前,用推人的一技能,將三人推進防禦塔裏!

對麵法師抗了塔兩下,隻剩個殘血,周清皖想了會兒,還是舍了命,將對麵法師點死,隨後也懶得掙紮,雙手離開手機,停止操作,等待對方收走他的人頭。

然而此時,操作墨子的木心,明明有了極好的機會,卻放棄繼續攻擊隻剩了個血皮的周清皖。

兩三秒之後,對方基地被奪取,我方勝利,遊戲結束。

周清皖不甚理解地再次抬眼看向木心,發現對方也在看他,並且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牛呀牛呀,清皖皖厲害!”點完水晶的路在銘雙手舉過頭頂,一邊鼓掌一邊嗲聲道,“這種情況都能反殺一個,簡直看呆我啦!”

溫敬:“哼,那當然,周清皖才不笨,他比你厲害多了。”

路在銘:=.=???他厲不厲害,有您什麽事啊?

由於第七組和第八組的對戰,在八分鍾內就宣告結束,因此其他三場pk,目前隻結束了一場,勝利的第八隊成為第二個可以選擇額宿舍的隊伍,成功避免了睡大通鋪的命運。

夏夜蟬鳴,幾人拖著行李箱來到基地的宿舍區,驚訝地發現,他們的門卡……居然不是開宿舍門的、也不是開賓館房間門的、而是打開一幢獨棟小洋樓的大門的!

任令愷摸了摸腦袋:“哇靠……這麽牛?……意外之喜?”

李許長鬆一口氣:“還好還好,我剛剛還一直擔心,我沒有單獨的房間。”

路在銘:“怎麽會呢,肯定要照顧美麗的女孩子啦。”

溫敬就沒有禮讓女生的意識,介於隻住三天,一樓最方便,於是直接道:“周清皖住一樓,你們隨意。”

周清皖從比賽結束的那一刻,精神鬆懈下來,隻覺耳鳴被放大,頭痛也加劇不少,已然聽不清這些人究竟講了些什麽。

他撐著行李箱的杆子,閉目休息片刻,腳步稍微落下些許。

《榮耀之巔》不是真人秀節目,此時已經沒有跟拍在拍他們,溫敬便能夠獲得周清皖的默許,以靠得周清皖更近一些。

此時周清皖停下腳步,溫敬自然也停下,關切地向周清皖看去,笑著,溫聲問他:“怎麽啦?累啦?”

周清皖搖搖頭,重新抬腳向前走。

然而僅僅走了三兩步路,就覺眼前黑了一片,意識完全斷弦,竟然直挺挺地、向著地上直倒下去。

溫敬眼疾手快,把人往懷裏攬,但卻仍是“噗通”一聲,墊著周清皖摔了一下。

前麵走著的幾人回頭來看,就見兩人姿勢詭異地摔在地上。

路在銘第一反應便是,將手裏的箱子撇了,跑來看周清皖。

“他怎麽了?”

路在銘的質問聲近乎嘶吼,雙手一抓,欲將溫敬用力從周清皖身上拉開,近乎瘋狂地問:“你他媽的混賬,你把他怎麽了?”

溫敬心急如焚,哪有精力管他,手一揮,將麻煩的路在銘搡開,二話不說地打橫抱起周清皖,臉黑得像要殺人,四周看了一圈,拔腿就向著一輛亮著車燈的公務車走去。

“草。”

被推翻在地的路在銘咬牙切齒地罵一聲,對傻了眼的另外兩人道:“箱子你倆帶回去!”然後拔腿就向溫敬和周清皖的方向跑。

趕上了溫敬與周清皖,還不忘發個微信語音消息:

“導演!周清皖暈倒了,我們現在送他去醫院。”

說完,這人又點開一個對話框,去掉了“導演”的稱呼,對另一個人又重新說了一遍:

“周清皖暈倒了,溫敬和我送他去醫院。”

溫敬眉頭蹙得死緊,涼涼地瞥他一眼,就見短褲青年近乎凶惡地盯著他,眼眶泛紅,目眥欲裂,看上去也是真的擔心周清皖,但那眼神,似乎也認定了,溫敬就是造成周清皖暈倒的罪魁禍首。

溫敬哪有功夫管他什麽毛病,火速和司機說明情況,輕輕扶住周清皖的身體,將周清皖搬上車,自己則坐到周清皖的旁邊,也默許著路在銘坐上副駕駛。

溫敬與周清皖腦門貼腦門的一碰,感到周清皖的額頭溫度火熱。

怎麽發這麽高的燒?

多久了?

為什麽不說?

自己怎麽就一直沒發現呢……

溫敬懊惱握住周清皖發燙的手心,自責地想:

是不是從拒絕牽手的時候,就開始燒了呢?還是更早一些呢?

溫敬攬緊失去了意識的周清皖,隻恨自己的遲鈍,心如刀割。

車開一半,路在銘看著後視鏡裏的溫敬,禁不住出言譏諷道:“嘖,裝什麽深情呢,他現在又看不到,惡不惡心啊?”

路在銘應該是日後不想混娛樂圈的,因此也不怕得罪溫敬。

溫敬不知他誤會了什麽,他也無意在這種時候,跟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討論自己究竟是真深情還是假深情:

“管好你自己。”溫敬的聲音聽上去冷澀。

路在銘卻不忿地挑起嘲諷的唇角,繼續陰陽怪氣道:

“我管好了啊——我要不是自我管理意識太強,也不會在兩年前因為他一句‘不喜歡男生’就放棄繼續追他,讓周清皖落到你這樣的人渣手裏。”

溫敬眉毛一蹙,重新將路在銘那張娃娃臉打量一遍,就見路在銘對著後視鏡,齜出一對凶狠的小虎牙,罵道:“看什麽看,有問題?——少特麽拿矮1不當1。”

溫敬嗤笑:“周清皖不喜歡你,和你是1是0,是男是女,有關係?”

路在銘陰陽怪氣:“哦~那你的意思是,他喜歡你?”

溫敬:“不然呢?”

路在銘:“嘖,你要點臉——到底是強迫他,還是他心甘情願,咱們這些人都清楚。”

溫敬終於沒法無視路在銘話裏的深意:“你究竟哪隻眼睛看見我強迫他了?空口白牙汙蔑人?”

路在銘咬牙切齒:“證據不是隨處可見?”

溫敬:“哼,比如?”

路在銘:“你還好意思比如?行,比如他好端端的,大夏天為什麽發燒——你弄進去了吧?”

溫大影帝反應了一會兒,才搞明白這滿腦子黃色廢料的小夥子,到底在說了些什麽,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一時懷疑自己在民間的形象已經流傳成了什麽樣。

路在銘看他那副懵逼樣子,就知自己猜中了,於是忿忿的聲線,近乎執著地繼續問道:

“溫敬,你TM敢說,你沒用那隻視頻威脅他跟你好?——你摸著自己的良心,敢說你自己問心無愧嗎?”

溫敬原本慵懶煩躁的視線,立刻冷寒幾分:

“你說什麽?……視頻?”

作者有話要說:

溫敬:小老弟,想挺多,淨想些我不敢想的東西。

路在銘:誰TM能想到,像你這種一看就是人渣的老男人,居然會沒有xsh?!這能怪我嗎???

溫敬:(氣氣氣得冒煙.jpg+麵紅耳赤.jpg)

周清皖:所以呢?我可以讓他有。(淡定喝茶.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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