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皖是紅著臉離開溫敬的房間的。

他不知該怎麽形容,但著實覺得溫敬有點太逾矩了。

溫敬一而再再而三,將這一份本該簡單的肉|體關係,經營得不清不楚,攪合得不明不白。

用幾斤的曖昧,和幾兩的真心,試圖將他圈養起來。

於是直到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究竟該歸屬於包|養,還是炮|友,周清皖也尚且說不明白。

即便是近日開機之後,溫敬對他的騷擾,也總是如期而至。周清皖比之前的態度,卻明顯更加冷淡了。

當溫敬甜甜膩膩地貼過來,想問周清皖要一個親親,周清皖把頭撇開。

當溫敬摟摟抱抱地蹭上身,亮晶晶的桃花眼,帶著笑意和溫柔看向周清皖,周清皖冷漠問:

“想做嗎?”

那模樣,就像一個結婚七年的漂亮人|妻,盡管身體早被盤得熟透,可冰涼涼的目光看向丈夫時沒有絲毫愛意,用上繳公糧似的口氣問溫敬“要不要做”,能把溫敬氣了個半死!

溫敬好半天,不——整整兩天,都沒主動跟周清皖說話了。

而當周清皖把一份《體檢報告》,裝在一個不透明的牛皮紙袋裏,托小蔡交給溫敬時,溫敬徹底要爆發了!

他娘的,這都是什麽?

《HIV檢測報告單》被放在第一張?

溫敬掐捏著報告的邊角,眯起眼睛,再翻到第二頁。

第二張紙上,寫著各類性|病的檢測結果。

再翻下一頁。

最後一頁上,乙肝、肺結核、麻疹……但凡是傳染病,一項不落。

一些**hui又色qing的想法,不可抑製地湧入溫敬的腦海——所以,周清皖的意思是,自己因為怕得病,所以自己才拒絕插|他?哼,這思路還真是合情合理。

溫敬煩躁地揉爛那幾張破紙,順手扔進手邊的垃圾桶。

可沒過多久,這人又從垃圾桶中把體檢報告揀出來。

溫敬麵色陰鬱,深吸一口氣。

整整兩天了,周清皖毫無拍攝任務,竟然也一個招呼都不給他打,就整來這麽一份《體檢報告》?

周清皖是不是想氣死他啊?

溫敬抓起手機,本來是想放點狠話。可當他重新審視上麵的聊天內容,仍舊還停留在幾日前,自己完全單向的輸出上:

[你要當我配偶嘛?]

[可以的呀]

[你喜歡這種稱呼啊?]

溫敬咬緊牙根,攥緊了拳頭。

周清皖是真的一個字都不回他的啊?

周清皖怎麽敢的啊?

就算是普通的肉ti關係,那也是你情我願的吧?

就算不來主動勾引我,多少也該應和一下吧?

憑什麽讓他這個當老板的,完全單向輸出啊?

溫敬於是啥也沒發,把微信關了,即刻打開手機版的wps,試圖草擬一份簡單的《包養協議》。

首先,周清皖必須每天主動給他問聲好,不過分吧?

其次,周清皖不能不回他消息,很合理吧?

最後,一周…算了,一個月一次,這種頻率,算得上節製了吧?

溫敬仁慈地定下條件,自我感覺相當良好,因而轉而又去寫自己應為周清皖提供什麽。

角色?

錢?

車?

房?

……

靠。

溫敬陰沉著一張很不高興的臉,老大不情願地,把上方對周清皖的要求全刪除了。

——如果放在三兩年前,甚至兩三個月前,他甚至可以在二環內,送周清皖個小三層大別墅,可是以現在的情勢來看……溫敬或許隻能給周清皖畫張大餅。

畫餅式包養?

wps關閉。

溫敬的金錢意識一直都挺淡薄,在他的印象裏,錢就像水龍頭裏的水,隻要想要就會有。

他做慣了溫家少爺,又當了這麽多年的頂流,因而從來不覺得自己缺錢。就像是溫敬最初跨入娛樂圈,確也並非為了錢。

溫敬自小長得優越,鼻梁高挺,眼窩深邃,頜麵折疊度高,下頜優越而鋒利,生就生了一張天然上鏡的臉。加之溫敬從小自戀,愛出風頭,又不愛動腦子學文化課,於是叛逆地走上了藝考路,輕輕鬆鬆地當上演員。

溫敬演戲是有天賦在的,得到第一個影帝時,溫敬才剛成年,《瑕草無霜》的常劍鋒將他推成了大眾男神,似乎隻在一夜之間。

那時候沒什麽粉圈亂象,但溫敬與星美的當家花旦傳出的醜聞,仍是鬧得轟動一時,並徹底激怒了本就反對他做演員的溫陽先。

溫家的三代,都將家族名聲看得比家族產業還重,偏偏就出了個叛逆的溫敬——無視家族榮譽,不敬天常禮數,高二就能和家裏出櫃,說自己是什麽聞所未聞的同性戀,可他都是同性戀了,怎麽還能和女藝人傳出亂搞的緋聞?

簡直敗壞溫家聲譽!

於是,十多年前,氣急敗壞的溫陽先便借著醜聞發揮,親手“封殺”了溫敬一次,也是希望這不著調的二兒子迷途知返,回歸家族產業。

而溫敬就是鐵了心要演戲,溫陽先不讓他在國內演,他就一個人偷跑去國外去演。

誰都沒想到是,溫敬原本稀爛的英語,兩個月就能作為通用語言,更是憑借《緊急救援》中的丁靜輝,摘得一項國際大獎,而且還是最佳男主角——這下不僅給溫家長了麵子,甚至給華人長了臉麵,於是溫陽先也隻能同意了溫敬做演員。可那時候,溫敬又弄出另一件讓溫陽先血壓升高的事情。

溫敬沒簽公司,片酬都歸自己,便選了幾隻彼時漲得很好的美股,把錢都投進了股票裏。

直到金融危機,美股大跌,溫陽先問他:

“你這幾年,你在外麵賺了多少錢呐?”

溫敬答說:“折合人民幣,應該有幾個億。”

溫陽先臉色稍霽,又問:“那現在還剩多少?”

溫敬掐指一算,“應該也剩了個幾百萬。”

溫陽先差點沒氣得撅過去。

可溫敬卻說,錢沒了還能再賺啊,反正咱家又不缺錢。

溫陽先終於無法忍受溫敬的炒股無度,這才幫溫敬成立了一個工作室,幫著溫敬打理財務。

一開始的溫敬還樂得清閑,但漸漸的,溫敬卻徹底發現,掌了財政大權的人簡直就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他接什麽劇,他爸要過問,他和什麽人來往,他爸也要過問。

溫敬一不做二不休,以出櫃威脅他爸,他爸才終於同意將他的小攤子,轉手給挺好說話的長子溫擎。可溫敬萬萬沒想到,溫擎則用的是溫柔刀,由其擅長斬斷溫敬的情絲,防止溫敬與任何漂亮男演員來往過密。

兩三個月前,溫敬就此事跟溫擎大吵一次,溫敬再次聲明,不娶李婉音。溫擎於是聽了溫陽先的,凍結了溫敬大部分的資產。

拍慣了情懷大電影的溫敬,這下實在是沒錢了,才弄了小破電視劇接了一接,尋思著自己搞點錢花。

他實在受夠了父兄的控製欲,是以起了將工作室徹底獨立出來的念頭。

果然,在開拍前的兩個月裏,溫家就已經在向溫敬施壓——《正折枝》的男主將被替換為秦鶴鳴,不是空穴來風的說法,溫敬是最先幾個

正巧前不久,黑熱搜的契機不錯,溫敬一腳踹開櫃門的一半,向父兄玩起了示威。

果然,父兄坐不住,極快的速度便挖出了周清皖的視頻“黑料”。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年輕人看著幹淨,卻能給人落下這樣的視頻做把柄,可見他為了上位拍了多少!”溫陽先的話糙理不糙,“我勸你,趕緊擦亮眼睛。”

溫敬卻道:“行啊,我要是在網絡空間見到這條視頻,我就跟網友們說,是我拍的,你看我敢不敢啊?”

結果便是,三天前不歡而散,溫敬的最後一張金卡也被溫陽先凍結,《正折紙》片酬遙遙無期不說,溫敬為了劇組不因自己鬧的事而散夥,隻得去找人簽《對賭協議》。

在汪成海那樣的外人看來,現在的溫敬,別說是花錢嫖別人,別人不嫖他就不錯。但溫敬卻憑借著一腔天賦的自信,一直覺得自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包養個周清皖實在不成問題,直到起草《包養協議》,溫敬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暫時無法向周清皖支付報酬,實在是個大問題。

溫敬從身為一個男人的挫敗中,緩緩地回過神,苦大仇深地皺起眉頭,再次回顧起他與周清皖的聊天記錄。

周清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難道沒能從蛛絲馬跡中,發現他此時的落魄?

周清皖那麽聰明的一個人,難道不知道傍他不如去傍個土大款?

於是,溫敬越看聊天記錄,便越是覺得,周清皖好像根本對他無所求,或者說……周清皖不要他的愛,不要他的錢……隻……貪圖他的身體?

作者有話要說:

嘶。

不細想還真發覺不了!

周清皖怎麽這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