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對她,他從來不曾放棄

回到臥房的時候,烈夜發現安恬正筆直站著的秀美身軀,安靜而沉默的站立在一架黑‘色’鋼琴麵前。纖細的背影堅強而柔弱,在明亮的光線下,隻能在潔白的牆麵上打下一道淺淺的‘陰’影。

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穿梭逡巡,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是全世界最昂貴的鋼琴——蓓森朵芙。不論是從製作材料這個角度,還是從手工造詣這個方麵,都是極為上乘,令人無可挑剔的。陽光下,它黃金鑄造的琴身,由全世界上最大的兩顆“施華洛世奇水晶”鑲嵌而成的外觀,熠熠閃光,炫彩奪目。

烈夜不知為何感覺視線暈眩,仿佛被刺痛了眼眸般。

“恬兒……”低沉沙啞的嗓音,仿佛被炭火侵蝕的咽喉。烈夜捏緊了泛白的手指,青筋已然暴起。

他要如何才能安慰她呢?三號毒素,這四個深重的字眼已經給她束縛了一道厚重的枷鎖。他不論如何去做,對於她來說,都是無法觸碰的傷口。

不折手段也好,威脅‘逼’迫也罷,解‘藥’,即使頭破血流,他也要全力以赴的得到!

“恬兒,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簡秀……”既然是她的研究團隊研究出來的,她簡秀又怎麽會沒有解‘藥’?就算沒有解‘藥’,他也要得到三號毒素的成分,全球撒網的尋求專醫!

他烈夜,對安恬,從來都不知道“放棄”二字怎麽寫!

忽地,安恬蔥白冰涼的手指落到黑‘色’琴鍵上,在寂靜的臥房之中,發出刺耳的聲響。輕輕緩緩一笑,安恬倏地開口:“夜,你說,我會死嗎?”

空靈的嗓音,飄渺的神情,仿佛一泓甘冽的清泉輕浮而過。可除了那一秒過境的疼痛刺骨,竟然什麽都沒有輕易留下。

烈夜忽然就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慌,在對著這個名叫“安恬”的‘女’人的時候,仿佛隻要他一個不注意,她就能隨風遠去,徹底的消失在這個稀薄的空氣之中。

“怎麽可能?!我不允許!”烈夜忍不住低吼出聲,接著邁開修長筆直的雙‘腿’,幾個大跨步就走到了安恬的身後。然後伸長手臂,一個用力,就將她深深的鎖進他的懷抱之中。那力度,仿佛要將‘胸’前的這個‘女’人生生融進骨血一般。

他怎麽可能允許這種事的發生?!從他的生命中剝離,從他的世界裏退出,用這樣殘酷而又疼痛的方式?即使是想象,他依舊覺得難以承受,難以呼吸!

“恬兒,相信我……”

他不會讓她有事情的,絕對不會!她不允許!

“夜,抱緊我,我好害怕……”安恬咬緊了下‘唇’,喃喃自語的嗓音像極了低聲的懇求。她的確是在害怕,害怕那個淒慘死去的自己會不會下一秒就出現在眼前,害怕那個終有一天會到來的生死別離會出現在她最幸福的那一刻!

明明,她才和烈夜這樣幸福不久的呀!每次想到這裏,她就好害怕,從沒有一刻如此脆弱過!

聽出了她口氣中的茫然無助,烈夜心尖一疼,更加用力的抱住她柔軟的身軀。

“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有事。”堅定而令人安心的話語,讓人忍不住眼眶發燙的承諾語氣。

感受到身後灼熱而溫厚的力度,安恬似乎有些平靜下來了。就連方才聽到葉楓說出那些話時的晴天霹靂,都漸漸潛伏在心底深處。

不過這就像一頭暗藏毒液的猛獸,不經意間,就會將獵物咬的粉碎。

烈夜輕輕垂下黑眸,在安恬的發梢處留下一個深深的‘吻’後,低聲道:“乖,你先休息會,我出去一趟,很快回來。”然後,緩慢而溫柔的放開了懷中的安恬。

睫‘毛’鋪設下‘陰’影,遮住眼眸中一閃而過的莫名情緒。安恬緩緩點頭,也不言語。她知道烈夜將要去找誰,除了簡秀,再無其他人。

轉身離開臥房,烈夜的步伐越來越快,就連方才溫暖和煦的眼神,都在一步一步中,變得越加冰冷和淡漠。狂烈的風暴在他眼底深處匯聚,似乎隻要一個導火線,就能將眼前的世界毀滅的虛無一片。

安恬從來都是他的逆鱗,觸之即亡。

來到簡秀所住的客房,發現她的房‘門’並沒有合上,而是敞開的非常明目張膽,似乎早就知道會有人到來一般。

走進客房,烈夜的腳步一頓,還沒抬頭,就聽見簡秀漫不經心的話語:“你來了啊。”說著,她還低低一笑,‘精’致的五官美麗而妖嬈。

烈夜抬起頭,就看見簡秀修長蔥白的手指輕輕握著一個紫砂壺,泛著熱騰騰水汽的茶水從壺口流下,在紫砂杯中漸漸升騰起幾片零星的綠葉。那畫麵極其美麗,仿佛經過‘精’心的雕琢一般,一舉一動之間,都完美的令人睜不開眼睛。

“簡秀,解‘藥’。”**,無一絲一毫的吞吐和停頓。深邃冷冽的黑眸直直的落到她妝容秀麗的麵容上,涼氣陣陣,令人不寒而栗。

話落地,簡秀卻隻是故作訝異的一笑,然後打趣道:“阿夜,怎麽,你想要救那些被葉楓殘害致死的小動物?你何時變得如此心慈手軟了。”含笑的目光,隻有在眼底最深處,才隱隱冒出幾絲冰冷。

烈夜忽地就感到了絲絲煩躁,可是他俊顏上滿是冰冷,話語無一絲起伏:“簡秀,給我,三號毒素的解‘藥’。”

似乎聽出了烈夜口氣中的強硬,簡秀也不再打趣,而是似笑非笑道:“阿夜,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我,沒有解‘藥’。”

最後四個字說得極為緩慢,一字一頓的,也不知是不是擔心烈夜聽不清楚。

烈夜的心猛地就提了上來,半響說不出話來。沒有解‘藥’?怎麽可能!是毒‘藥’就一定會有解‘藥’,她簡秀,怎麽能說她研究團隊所研製出來的毒‘藥’沒有解‘藥’?!

“阿夜,我也不怕告訴你。這個三號毒素是我的研究團隊最新研究出來,準備為基地地牢提供的。解‘藥’,我根本就沒讓他們研製。現在,就算叫他們研製,沒有幾年的時間,怕是也不會有任何進展的。”淡淡的嗓音帶著絕對的自信,依舊是清澈如水的目光。

“你該知道,這可是一個大工程。”說著,簡秀端起紫砂杯,飽滿光潔的拇指輕輕撫著杯沿,然後緩緩放到‘唇’邊,細細品味。

她的表情輕鬆,似乎在享受那清茶的餘香。

可烈夜顯然沒有她的好心情,‘陰’鬱的皺起眉頭,抿緊‘唇’瓣。怎麽可以沒有解‘藥’?!怎麽可以!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安恬漸漸失去身體的體溫,不能什麽都不做在一旁看著安恬絕望的眼神!

“簡秀,把三號毒素的成分‘交’給我。”冷淡的抬起眸,定定的瞧著那個定格了動作的簡秀。烈夜嗓音的力度不容拒絕,強硬而堅定,充滿了隱形的威脅。

簡秀僵直的身子很快便恢複了過來,輕輕一笑,簡秀的聲線還是那般漫不經心,仿佛在雲端漫步一般,令人不自覺就卸下心房。

“阿夜,我這三號毒素可是秘密製造給基地的,‘交’給你成分,似乎有些不太好吧!更何況,為了那幾隻卑賤的小動物,和基地作對,這是不是太可笑了一點?”

烈夜冷冷一笑,也不廢話,直奔主題道:“你覺得是為基地賣命重要,還是你的‘性’命更重要一些?”說著,他從懷裏掏出一把經過消音的黑‘色’手槍。輕巧的在手中把玩,他的目光似乎在看著簡秀,卻又不像在看她。

方才沉悶的氣息仿佛就在這一瞬間凝滯,連帶著簡秀臉上的笑容。

這是威脅,簡秀看得出來。

她沒想到,為了安恬,烈夜真的什麽都做得出來,即使是麵對她這個青梅竹馬的夥伴。緊緊的捏住紫砂杯,簡秀放下的動作,卻輕柔的像在捧著一個易碎品一般。

“你這是在為難我嗎?你該知道,背叛基地的懲罰,可不是我一個人能承受的。”既然兒時情誼在你的眼中已經不起作用,我簡秀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敢和整個基地對抗!

“別‘浪’費我的時間,將三號毒素的成分現在就‘交’給我。”烈夜冷淡的勾起‘唇’,結實有力的臂膀緩緩舉了起來,黑‘色’槍口直直的對上簡秀的方向。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麵對基地的勢力,你都變得無所畏懼了嗎?

簡秀心底冷冷一笑,麵上卻浮現著如沐‘春’風的清澈笑容:“我馬上就會讓人發過來,然後傳到你的郵箱裏。”

雖有心有不甘,簡秀卻不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烈夜這個人,如果真的認真起來,怕是什麽都不會顧得!從一進‘門’就強硬到現在的語氣就能看出來,他這次來,必是抱著勢在必得的決心過來的。

可是這次可要令他失望了,三號毒素,根本沒有任何解‘藥’!

她倒要看看她如何能憑借那一紙成分去解救那個已經死去的的安恬!

聽到簡秀這樣的話,烈夜也不想再多呆,收起手槍,就一言不發的離開了客房。漆黑的皮鞋在冰冷的地麵留下刺耳的“踏踏”聲,一下一下,震得簡秀眼中的冷笑越發明顯。

烈夜,這次,就算你想救她又如何,查到三號毒素又如何,知道是她簡秀的研究團隊所研製的又如何?安恬已經死了,是死在我簡秀的手中的。

隻是可惜了沒有親眼看著那個‘女’人是如何悲慘而痛苦的死去的,那一定非常有趣!一點一點看著別人被消磨掉所有鬥誌,然後不得不絕望的迎接死亡,這一直是她簡秀最喜歡看到的表情!想到這裏,簡秀方才被烈夜威脅的不悅陡然消散了不少。執起紫砂壺,輕緩而優雅的倒下一杯茶水,依舊熱氣騰騰,朦朧的霧氣在空氣中緩緩凝結。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邊緣,感受著由茶水傳來的溫熱溫度,簡秀緩緩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