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紛亂將起

第二日下午天外天娛樂城四樓

六具屍體被擺在大廳中間,六個身著便服的人圍著屍體忙碌著,大廳各處也有約莫十多個同樣裝扮的男女將桌子椅子輕輕挪開,似乎在找尋什麽東西。這麽多人聚在一起,大廳卻安靜的可怕。所有的人一個個神情嚴肅,行走間不帶絲毫聲響,便是連咳嗽也沒一聲。

賭場兌換籌碼的窗口外擺著兩張凳子,兩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氣定神閑的坐在上麵,卻正是楚自然與顧天明。

楚自然正襟危坐,闔目靜心,對大廳場麵不聞不問。顧天明則是望著對麵雪白的牆壁,若有所思,那牆壁上龍飛鳳舞的寫著三個字:執法者。三字非鑿非刻,竟然是用手指硬生生劃上去的。

過了一會兒,那些在大廳搜尋的人查找完畢,便走到檢驗屍體的幾人旁邊,十幾個人圍在一起輕聲討論了好一會兒,隨手便有一人起身走到顧天明麵前,恭聲道:“副所長,檢驗結果出來了。”

“說吧。”顧天明和聲道。

“是。這六人是昨晚十點半到淩晨十二點之間被殺,有五人是死於槍殺,一人服毒自盡。殺死他們的子彈是從他們手中的手槍槍膛射出,看來是有一個武功極高的人將子彈擋回,殺死他們。大廳中沒有任何子彈,擊在這六人身上的子彈總數是三十六枚,應該是被此人同時間擊回。牆上的字跡是人用手指寫成,寫的時候真氣護住手指,沒有一絲指紋留下。剛才有人來報,警察上午八點在北郊一處樓房的樓底發現一具屍體,死者的表麵身份是CZ大學學生木欣華,而其實他也是這間賭場的老板之一。”

“喔。”顧天明顯然對木欣華的身份早已了解。是以麵上有絲毫變化,又問道:“死因哪?”

“失足從二樓梯摔下,無巧不巧地碰上一塊石頭,正撞在要害。”

“無巧不巧?這麽巧?而且賭場的兩個負責人同一天死?”顧天明冷笑著道。

“是啊,我們認定現場很可能是有人偽造過,警方對此也有所懷疑,隻是如果真有紫人,那他絕對是個中高手,因為現場沒有一點線索,死者身上傷痕一切都很自然。”

顯然沒聽到太多的有價值的東西,顧天明微有些失望,旋即擺擺手,“好了,收隊吧。”這人聞言微一鞠躬,轉身領著眾人快速離去。

楚自然突然睜開雙目,微笑著道:“老顧,死了幾個小人物而已,你卻左一遍電話右一遍電話把我拉來,是不是太過小題大做了。”

“噢?你很忙嗎?”顧天明笑著不答反問道。

楚自然苦歎著道:“你是不知道我們同盟的事情有多忙。這一個月,日本武德會陸續來了約一百多人,B級以上的實力的就有五十多人,算是精銳畢出。教廷也是大肆增加人手。現今在CZ有近二百人,三天前連異端裁判所的那古雷斯都來了。還有無數的小組織,對了,旋風組織也來了,十一尊者全部出動,你的老朋友歐靈親自出馬。唉。現在……”楚自然連連歎了幾口氣,停口不語。不知是對顧天明強約自己來這裏感到不以為然呢,還是對這些國外勢力感到頭疼。他口中的旋風組織是歐洲排名第二的民間超能者組織,領導者就是十一尊者,是十個a級別高手。一個s級高手火焰尊者歐靈。

“歐靈?那古雷斯也來了嗎?”怡然端坐的顧天明不由的一愣。

驚疑的望了顧天明一眼,楚自然失聲道:“不是吧,老顧,你連這都不知道?你們異能莫非真成了純粹地官僚組織,若是打起來,怕是不能幫上什麽忙了。”楚自然赫然輕笑,連連搖頭。目中譏色一閃而過,道:“這幾個老不死的都來了,你以為柳生十兵衛能閑的住嗎?蘭爾納會袖手旁觀?大海能不來嗎?”

“柳生老鬼?聖者蘭爾納?教廷教皇海因斯?”顯然這幾個人名給顧天明的衝擊太大,眉心越鎖越緊,麵色越來越陰霾,半晌後輕咳一聲,沉聲道:“現在的CZ就是個炸藥庫,大戰一觸即發,唉。”

超能者口中的教廷不是平時人們所說的教廷不是平時人們所說的教廷,其實隻是一個超能者組織的名字而已,它的教皇自然也不是梵蒂岡的教皇,而是一個武功強到極點的人——眾神之子海因斯。此人青年時期遊曆中國,曾與楚自然平輩論交,交情莫逆,楚自然給他起了個中國名‘大海’,後來因為各為其主,一對好朋友分道揚鏢,關係轉惡。

“嘿,你知道就好。最後搞不好天下英雄群聚於此,雖然我同盟眼下有了天字門這個強有力的夥伴,可對付這麽多的人,尤其是這幾個老家夥,還有血盟,恐怕是力不從心。”楚自然輕輕晃了晃自己那晶瑩如玉的手指,道:“不過這麽多老朋友都來了,我這把老骨頭不動也得動了。”語氣平緩,其中雖有顧慮,卻是戰意盎然。

“莫非他們中有人會知道寶藏的真正秘密?”

楚自然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笑著道:“我想不會,寶藏是中國的,我們都不知道到底有些什麽,他們怎會知道?”楚自然是根據同盟珍藏的一些典籍上得悉寶藏的蛛絲馬跡的,隻是典籍上記載的隻是隻字片語,而且是晦澀難明讓人揣摩之下暗自驚心的文字。所以對於寶藏的具體情形,也無從知曉,隻知道裏麵有個驚天之密,一旦揭開,能翻江倒海。無獨有偶的是,其他好幾家門派也多多少少有類似地記載,這就讓人認定確有其事。

“也是。不過——”顧天明微微點頭,話鋒一轉,又道:“這幾日,上麵的一些大人物天天追問我寶藏的具體情形。搞得我是不勝其煩哪,他們也將我請求往CZ增派人手的報告壓下,說是要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才能定奪。”末了,顧天明輕輕一笑,麵上有了幾分焦慮,更多的卻是無奈。異能研究所是他一手創建,傾注了畢生的心血,就如同是他的孩子一般。前些年照約定他有在研究所隨意調動一百人的權力,現在權力被人一點點的分散,變成了隻能調動二十人。要分配給自己的孩子任務,卻要左一個請示右一個報告的,讓他如何能不歎息。

顧天明暗自苦笑,又道:“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麽要將你拉來這裏嗎?你說的不錯。死的的確是小人物,不過這些不是普通的小人物,他們背後老板勢力很大,中央很多人都維護他。”

“噢?那你找我來做什麽?”

“老楚,你也別跟我打馬虎眼了,這件事是執法者所為,執法者是誰,你知我知。我找你來就是商量這件事情,你給我打個主意。”

楚自然嘿嘿一笑,道:“有什麽主意,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同盟不會跟逍遙門作對,絕對不會。眼下大軍壓境,我可不能損了元氣。而且方旭功力可不次於你我,看起來也是熱血青年,我還指望他幫我分擔一些境外勢力哪。”死的即便是好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楚自然也不會管。何況死在方旭手上的擺明就不是什麽好鳥,楚自然更是懶得管他們背後有什麽大人物哪,他眼中隻有兩種人:普通人跟超能者。而眼下CZ形勢如此緊張,楚自然這人雖然狡詐自私,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可是在一些大是大非上麵態度還是很鮮明的。

顧天明早已料到楚自然的態度,是以隻是輕輕一歎。道:“我本來是打算勸他進異能效力的,隻是眼下那個大人物非要執法者的命,今天我到這裏來,是國安部許部長給我的指示,讓我半月之內破案。他希望你們同盟能全國協助。”

“屁的指示,關我們鳥事。”楚自然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撇了撇嘴,嗤笑著道:“國安部許部長?我認識他是哪根蔥?”言下之意竟然絲毫不給這位部長麵子。本來換了平時,楚自然雖然瞧不上這些政府高官,表麵文章卻做的很足,禮數什麽的是不會缺了,隻是眼下CZ雲譎波詭,一個處理不好,出了太大的紕漏,他楚自然的盟主寶座恐怕就保不住了,他自然沒什麽好心情應對這些有權有勢卻對自己一無幫助的普通人。

楚自然也毫不理會顧天明尷尬的神情,冷笑著道:“你們政府不是一向講究證據嗎?那誰看到方旭動手了?又有何證據證明方旭是執法者?”

顧天明一愣,道:“你們同盟執法隊的皇甫姐妹不是親眼見過方旭動手了嗎?單隻殺害普通人這項罪名就可以將他繩之以法。”

楚自然嘿嘿冷笑,道:“老顧,算了,你也別打我們同盟的主意啦,皇甫姐妹被皇甫雲召回了皇甫世家。我不是說過四大家族當年受過莫問天的恩惠嗎?現在皇甫家開始報恩了。”

望著顧天明驚訝失望的眼神,楚自然麵色一正,道:“老顧啊,世界上所有的超能者組織都是獨立存在的民間機構,沒有誰明目張膽的為政府服務,隻有你們異能研究所例外,這本身就是個錯誤。說句不怕你見怪的話,你知道我們同盟的年輕人都是如何稱呼你們嗎?鷹犬哪!”

顧天明的老臉一陣紅一陣白,楚自然裝作未見,又自顧自的說道:“你嘴裏所謂的大人物是誰,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哼,大人物?多大?比天還大嗎?我一根手指能讓他死上數次,屁。你們異能地精英,不都在保護這些浪蕩公子嗎?全世界超能者的規矩是不對普通人動手,你們研究所的這些保鏢又怎麽算呢?幫這些混蛋欺男霸女,算不算是對普通人動手呢?”

“這——”顧天明一愣,顯然是被楚自然問住了,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人這兩片嘴,怎麽講都是理。規定是用來束縛別人的,其實這個世界始終是強者為尊。不過強的標準是什麽,每個人的定義不同。老顧啊,你是混官場混久了,沾染了一身的官員氣,不再是個純粹的超能者了。你認為那些個所謂大人物‘強’,是因為他們有權有勢,但是很多超能者的眼中,他們的優勢根本就是個笑談,隨時都可以讓他們變成一具屍體。”楚自然霍然起身,反剪著雙手,望著牆上的“執法者”三個字,冷冷的笑著道:“老顧,我老楚今天不是要跟你找別扭,多年朋友,我勸你一句,超能者的力量隻能掌握在超能者手中,所以快點跟政府脫離關係吧。否則,遲早出問題。而方旭是個燙手山芋,你要管,你去。今天他們能命令你來對付執法者,明天就能命你對付莫問天。”

楚自然說完後,再不停留,揚長而去,隻留下顧天明獨自一人閉目深思。

……

方旭用楚天龍送給他的特效染發水改變了頭發的顏色,在天外天附近等了一天。始終沒見陳笑出現,相反卻看見了好多超能者進出,甚至見到了楚自然與顧天明,方旭知道這件事情有點嚴重了。而在CZ大學秘密守了一天校門的小四等人也報告說沒見陳笑的影子。

今晚方旭洗去頭發上的藥水,到馮野的住處去了一趟,卻被房間內正在打掃衛生的房東告知馮野搬回學校了。這丫頭,還蠻聽話的,動作也挺麻利的。方旭無奈之下回到學校,正待上宿舍樓問問帥哥馮野住在幾號樓,卻在門衛阿姨處見到了翹首以待的馮野。

“嗨,方旭。我等你半天了。”望見方旭,馮野興奮的打著招呼,從門衛房裏竄了出來。

“你好,馮野。”方旭點頭示意。

今天的馮野穿著打扮與往日截然不同,墨黑色的寬鬆衣衫將窈窕的身子包了個嚴嚴實實。麵上也不複往日的濃妝豔抹,隻是畫了淺淺的淡妝,本來蓬鬆打卷的頭發也拉直了,看上去清清爽爽的,很是順眼。除卻滿麵的鉛華,換掉暴露華麗的衣衫,馮野似是又美上了幾分,不過唯一不變的就是眉宇間那一股子嬌豔絕倫的媚意,依然蕩人心魄。見方旭細細打量自己,馮野止不住心中得意,平舉雙臂,在他麵前輕輕轉了個圈,站定後,秋水般明澄的目光凝視著方旭,輕啟貝齒,嬌笑著道:“我答應過你,我一定會做個好女孩兒。怎麽樣?我穿的好看嗎?”看那嫵媚神情,便似一個小貓咪迫不及待等著主人誇獎一般。

“不錯啊。這樣多好,比以前看起來要漂亮多了。”方旭笑著誇道。對於馮野,他除了同情外,卻也有著幾分的投緣。或許是馮野的率直引起了他的共鳴讓他很有好感吧,所以馮野的變化,他也不吝嗇褒揚的語言,真心的鼓勵讚揚著,卻是沒有理會樓道裏來來往往的男生望著自己與馮野的那或詫異或嫉妒或諷嘲的眼刀目箭。

馮野聞言心中莫名一甜,更是破天荒的紅了臉,細潤如脂、粉光若膩的玉麵之上便如飛上兩道紅霞,那嬌豔欲滴的媚態引得行經走廊的男生一個個色相盡現,口水流了一地。

“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方旭因為心中掛念著天外天的事情,卻沒心思觀賞馮野那嬌媚動人的神態,是以直奔主題。他認為馮野剛搬回宿舍就過來找他,而且聽她說法,好像是等了很長時間,那自然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搞不好陳笑聯係過她。

“嗯?沒什麽,我隻是——”馮野欲言又止,她委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過來找方旭,隻是將形象改變後,特希望讓方旭看看,讓他看看自己的變化,所以就鬼使神差的過來找他,而且一等就是一個多小時。“我是怎麽了,神經病哪,鬼迷心竅了嗎?我該不會是喜歡上他了吧。”一想到這個字眼,馮野先是一愣,接著芳心大羞,小巧圓潤的耳垂都紅透了,隻是心中卻又莫名的有幾分甜絲絲的感覺。

望著馮野低垂的險些埋進胸腔的螓首,方旭心中也有了幾分異樣的感覺,隻是此時此刻卻也不便更是不敢多想,當下淡笑著提醒她道:“你找我不是為了陳笑的事情嗎?”

“喔,不是啊。”馮野見方旭沒有追問下去,心中一鬆,隻是望著方旭平靜的麵色,心中卻不由的有了幾分的幽怨,輕橫了他一眼,口氣卻也有些有氣無力的。

方旭倒是沒注意到馮野的不對頭,見左右無人,便輕聲道:“我沒找到陳笑。他應該沒回來。他給你打過電話沒有?”

“沒有啊。”馮野嬌軀一緊,麵露倉惶之意。“那怎麽辦?”

方旭安慰她道:“別緊張。我昨天在動手之前已經布置好了,他應該不會懷疑你的,而他目前估計也不敢回來。要回來,我估計也是偕同那個幕後大老板一起回來,而你應該沒什麽危險,他們最多叫你回去問話。”

“我不回去。”馮野玉麵之上露出駭然之色,退後幾步,嘶聲輕呼道:“我不回去,我一回去,就得重複以前的生活,我不要再做壞女孩。”馮野心中亂成一團,她以前對這個世界充滿仇恨,覺得隻要將家裏的債務還上,然後再給家人準備下足夠的錢,自己的任務也就完結了,便是死也無所謂了。可是現在任務完成了,自己卻開始喜歡上這個世界,明確的說是喜歡上某個人了,所以對一切都留戀起來,再沒有那種自暴自棄的想法了。現在希望又要被打破,讓她怎能不驚惶失措。

馮野的呼喊聲驚動了門衛阿姨,也惹的一些男生紛紛望著這邊。方旭心中無奈,拉著馮野的手快步走了出去,而馮野也停住呼喊,乖乖的跟著他的腳步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

“馮野,你別害怕——”方旭話音未落,馮野卻幽幽的打斷他道:“我不是害怕,我不要再做壞女孩,我要做好女孩兒,我也不要過以前的那種生活。”

方旭麵色尷尬,訕訕的道:“你從來就不是壞女孩兒,你不喜歡以前的生活,也沒人能逼迫的了你。”

馮野輕輕搖搖頭,道:“你不知道的,我不像你,我隻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陳笑卻有錢有勢。他們如果懷疑我,不需要證據,隨時能讓我生不如死。”

“那這樣吧,我把手機號碼給你,你一旦看到陳笑或是有危險,立刻給我來電話,我一定會保護你。而且——”方旭話音一落,口風變冷,道:“隻要陳笑一出現,我就能無聲無息的殺掉他,即便是大庭廣眾。”方旭的口氣無比的自信。

“真的?你肯保護我?”馮野一喜,美目柔柔的望著方旭,幽幽的道:“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方旭被馮野野性妖媚的雙目望的心中一顫,心中便有些納悶與不安。“馮野的眼神怎麽這麽犀利,而且還怪怪的,該不會——”想到擔心處,方旭嚇了一跳,心安慰自己道:“不會不會,方旭啊方旭,別以為天下淒就圍著你一個人轉,少自戀了。”

方旭心中胡亂思索著,卻也不敢與馮野對視,側過頭不著痕跡的避開,笑著道:“你忘了,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大價錢,我現在一點利息都沒收回,如果別人害了你,我找誰賠我的損失。”

方旭本就不是擅長開玩笑的人,他自以為幽默的話卻讓馮野玉麵驀的一紅。“他這不是暗示我是——”馮野不敢想下去,但覺得心如小鹿急撞,久久難以平靜,因為陳笑帶來的衝擊被衝淡了好多,麵上也恢複了正常神色。接下來將方旭的號碼小心翼翼的記錄下來,確定了好多遍後,這才開心的離去。

望著馮野蹦蹦跳跳遠去的背影,方旭心中也有些輕鬆。“能讓別人開心,恐怕是我最開心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