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心魔陣 中

等到他再度醒來時,他已經忘記了這場試煉,也忘記了自己是進入了一個陣法。

他覺得自己就隻是像很多尋常的日子一樣,在早晨蘇醒。

他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衣服穿了起來。

這桌子渾身散發出仙氣,仔細一看竟是純金打造,價值不菲。而那些衣服也並非隨便,穿在身上便如同柔水滋潤,說不出的清新爽快。

不多時他扣好扣子,那些薄如蟬翼的衣裳頓時變得寬鬆起來。然後他整理了下發型,起身下床,對著那麵千年古鏡詫異不已。

鏡中並沒有那個寒酸得隻能穿著打了多少補丁的舊棉襖少年,隻有一個玉樹臨風的公子哥。

腰帶齊身,衣裳合身,峨冠博帶宛如一介書生。

這是什麽破爛打扮?

楚天簫失聲一笑,旋即細細打量起那位公子哥來。他可不敢把那家夥當做自己,隻因那人完全已是長大後的男子,並非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他想莫不是這鏡子有古怪?可以看到多年後的自己?

多年後的我是這樣的?

帶著這種念頭,楚天簫很是好奇地摸了摸那麵鏡子。然而並沒有任何特殊的光芒,材質看上去也很普通,就好像是一個保養了千年的老古董一樣。

猛然間他想起這裏似乎不像他家,便咳嗽了兩聲,喃喃道:“這是哪?”

話音未落,就聽一陣窸窸窣窣的少女嬌笑聲,不多時人影幢幢,腳步姍姍。卻不知從哪裏走來一群嬌花少女,身著五色彩服,佩著白玉簪,綾羅綢緞。吱呀一聲推開房門走入,然後分列兩旁,對著楚天簫躬身一禮,含笑不語。

楚天簫哪裏見過這等陣勢,不知所措地回了一禮。那些少女似是十分吃驚,紛紛半跪在地,望著楚天簫的美眸中均閃現出一絲恐懼。

我有這麽可怕麽?

楚天簫心下暗暗搖頭,正欲伸手將最先進入的那名少女扶起,卻不料對方十分抵觸地向後連退數步。一不小心撞到茶幾上,哎呦一聲叫喚,然後立即低下頭不敢看向楚天簫,怯生生地說道:“駙馬不要為難奴婢了……”

聲音細若蚊蟲,然而落在楚天簫耳中卻是如驚雷炸響?駙馬?這是要鬧成那樣?瞧我一身賤骨頭貧身子哪裏有什麽金玉駙馬的風骨神態?

楚天簫正欲向她說明定是她搞錯了,不料遠處突是傳來一聲銀鈴般的笑聲。一聲袖風舞動,大門便自行關閉,旋即一個人影自門外浮現。端的細腰婀娜,風姿綽約,隻不知為何遲遲沒有進門,而那奴婢則渾身顫抖得更加厲害了。

刹那間,那人在門外笑著說道:“為圖喜慶,這些奴婢們都是新進。要是得罪了你,簫郎看在我麵上,莫要惱她才是。”

言畢她便推門而入。

刹那間一個身著黃衫綾羅緞,雲鬢微梳,踩著五色蓮花軟緞鞋,係著黃橙四合如意宮絛,腰間佩著銀絲線繡蓮花香囊的宮裝麗人緩緩走了進來。但見她鵝蛋臉型卻又偏尖,五官恰是到了極頂好處,一雙似水柔情美眸正盯著楚天簫。嘴角勾笑,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令人甘願為她粉身碎骨的氣質。

楚天簫很是錯愕,他想不起什麽時候見過這等絕色美人,更不知道為何這絕色美人與他似乎還有舊?他隻覺一陣天香自前方傳來,沁人心脾之餘不由得一呆,被對方的美貌深深吸引。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況眼前這人已經美到了遠勝天仙的地步。楚天簫雖然因為忘情酒對任何情愛都不感興趣,然而在極致美貌麵前,卻也不由得心神為之一攝。

對方乍見他這副模樣,輕闔朱唇,湊上一步,踮起腳尖有些嬌笑道:“怎麽?今日簫郎不認得夢兒了?”

楚天簫微微一沉吟,將這絕色美人與某人在腦海中一對接,立刻便有一種驚人的吻合之感,不由得顫聲道:“你……你是小夢?”

對方微微蹙起眉頭,賭氣地把嘴撇到一旁,說道:“你怎麽還這樣叫人家?”

楚天簫尷尬地摸了摸後腦勺,澀澀道:“你真是……小夢嗎?”

對方很是不高興地一跺腳,頓時在場的奴婢們都嚇得瑟瑟發抖。就見對方一瞥在場奴婢,一撇頭,那些奴婢便立即如獲大赦般一溜煙全都跑了出去。

“才不過一日不見,你就將人家忘得如此徹底!”

楚天簫看著她這幅刁蠻任性而不失可愛的模樣,終於認定眼前這人便是水夢涵。然而他也很是納悶,他印象中的水夢涵雖已是絕對的小美人,然而還遠沒有美到眼前這人這種地步,而且根本就是大小對比,嚴重不符。

若不是臉型如此接近,眉宇間微微可以看出一二,他還是不敢相信。

難道這就是水夢涵長大後的模樣?

那這也太可怕了,現在的她隻要隨便出去喊一聲,都會有無數人願意為她赴湯蹈火吧。

但是這和我有什麽關係?片刻的震驚之後,楚天簫便是對這絕世美人一點也不感興趣了,立即便重新把眼前這人當做了昔日的好友,親切地上前拍拍她肩膀,說道:“小夢,你變化真大,我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水夢涵身形微微一抖,說道:“怎麽會認不出來?你可是天天住在這裏,天天見著我的呀。”

楚天簫一愣,說道:“天天……住在這裏?這裏又不是我家。”

水夢涵打量著他,目光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很是驚奇地說道:“你已經住了四年了,這裏本來就是你的家啊——”

說著,她突然顯現出小兒女的羞澀,低下頭輕輕靠在他懷裏,吹氣如蘭,輕聲說道,“也是人家的家……”

“這裏是神界,當然是你家,可肯定不是我家。”楚天簫推開她淡淡說道,“我不記得什麽時候來過這裏呀?”

“簫郎!你今日到底怎麽了?莫不是生病了?”水夢涵很關懷地為他探了探額頭,玉手便如同羊脂白玉,撫上便似弱柳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