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試煉規則 上
天色尚早，距離入宮試煉開始尚有兩個時辰，然而來此地的眾人卻是沒有一個先行離開前去休憩片刻。因為那道半空中照下的彩色光線越來越濃，漸漸化作一道通天光柱。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一柄幾近透明的長劍自光柱內飛出。
全場嘩然。
無極劍！
在場有頭有臉的人物通通叫出聲來。對於習劍之人來說，傳說中排行第二的絕世之劍能遠遠看上一眼，也是莫大的榮幸。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被這柄長劍攝去心魂，比如見過幾次的楚天簫和從小見到大的蘇羽飛，以及那個一直都麵無表情的滅生。他們都隻是微微一愣，便旋即繼續望向那道光柱。
水夢涵仔細打量著那柄劍，能夠感覺到劍上傳來的隱隱威壓，心頭竟湧上了想要與之一戰的念想。
無極劍浮現在半空。全場修仙之人幾乎人人眼紅，卻無人膽敢上前搶奪，隻因這柄劍早有一個主人，一個被稱為劍聖的男人。
天清依舊身著白衣白褲，劍眉高挑，緩緩自光柱中走出。
全場肅靜。
就連楚天簫和滅生也開始微微緊張起來。楚天簫捏緊了拳頭，滅生雖無什麽動作，但心頭已自加快跳動。
“諸位，今日為我小無極宮開宮之日，”天清話音不起伏卻自然有一種吊人胃口的感覺，“想必諸位都知道今日前來是做什麽。”
參選的眾人都點點頭。
天清繼續說道：“那麽你們也應知道，此次小無極宮……隻擇一人。”
“小無極宮自我而始，至十師弟而末，總計十人。每人自一季之初攜青銅腰牌入凡，曆時一載，將青銅腰牌交到諸位少年少女手上。因而諸位十人，方才千裏迢迢趕至崤山。無論此事最終結果如何，諸位勞心，天清在此先行謝過。”
說著他便輕輕彎下身子，向著四麵八方的十人躬身一禮，目光自每一人身上掃過。但凡被他目光所觸，那人便是慌忙回禮，極為拘謹。甚至有一人單膝下跪，有一人更加誇張，直接匍匐倒地。
然而無論那些人如何回禮，如何拘謹，天清都隻是淡淡地一瞥而過，直至目光落在滅生身上。
天清眉頭微微蹙起，然而滅生卻並沒有如先前那般人一樣緊張不知所措。他白皙麵容根本一絲未變，連微笑也不曾，隻是拱手做禮，身子微微一彎。
天清有些驚訝於他的心靜如水，這等心境若不是經過長年苦修，極是難得。然而這少年跟二師弟是如何認識，二師弟又為何給他一塊腰牌……這些細節內幕天清一概不知，甚至於他也是近日才知道二師弟已然出關。
二師弟的氣息雖然渾厚了許多，但和師尊的帝境相比則根本是毫無可比性，這證明他還遠沒有晉入那個神聖的境界。
那麽他又為什麽要中斷修行，強行出關一趟？這完全不符合二師弟的性格，他該是執著其事，不死不休才對。
先前隻是聽人所說，現今終於見到二師弟看中的天選之人，天清隱隱有些明白二師弟此舉或許有很大道理。如此人選若是在十四年前便被師尊收入宮中，如今隻怕前途已無可限量。
察覺到天清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滅生終於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溫和有禮地加大了身子的彎曲程度，卻依舊不過半腰，謙恭而有度。
天清蹙起的眉頭終於散開，含笑對著滅生點點頭，心頭暗想若是此人入宮，倒也是小無極宮之幸事。
緊接著他的目光掃到了楚天簫身上。
這一次天清的眉頭蹙得更緊，非常緊。
因為他注意到少年現在的狼狽模樣。穿著不知破了幾個洞，補了幾個補丁的舊棉襖，身子還在瑟瑟發抖，不知是嚴寒還是緊張所致。更令他蹙眉的是，少年此時的麵色十分憔悴，蒼白得十分不正常。這絕不是北風雪花所致，也不是因為他像滅生那樣心如止水，膚無血色，而隻是因為一個很簡單的原因——消耗過劇。
他到底熬了幾天幾夜來研習修道之術？
天清微微有些恨鐵不成鋼之意。如此關鍵時刻，你卻依舊不顧自己的身子！如今距離開始試煉已經不過區區兩個時辰，難道你還指望能將幾天的元氣一次性補充回來？怎如此不知分寸！
然而楚天簫眸子中隻在一開始閃現出了緊張。緊接著他開始回想起與天清初次見麵的場景，想到那個把自己人生從一個孤弱少年改寫成修道芸芸眾生之一的指路人，他心頭頓時湧現出一絲溫暖。再不緊張，含笑著向著天清招了招手，然後在對方錯愕的目光中彎腰下跪，砰的一聲激起無數雪花。
然而他這一跪卻毫無討好賣乖之意，目光中全是鄭重而無哀求。天清有些不知所措地便想下山去扶住他，然而仔細想想終究忍住，遙遙點了點頭，便將目光收回。
那孩子如此倔強，如此狂妄，為何要下跪呢？
他有些想不通師尊口中的狂妄到底是什麽。
天清搖搖頭，將思緒拉回，高聲衝著下方眾人喊道：“接下來由我宣布本次試煉的內容。”
眾人立即抖擻精神，豎起了耳朵。
天清自懷中取出一個卷軸，右袖一揮，山頂尖端便立即破開一個小洞。然後天清衣袖一抖，將那卷軸扔入小洞之中。小洞立刻便散發出五彩光芒，漸漸合攏，而那道五彩光柱也在瞬間照耀到了它上頭。
“這便是本次試煉，”天清緩緩說道，“諸位十人，自十個方位上山。率先到得此處並取出卷軸，破解其中謎題的，便是我小無極宮本次入宮之人。”
眾人微微一愣，這是要考查登山的本事，破陣的本事，猜謎語的本事？
除了破陣那個，其他兩個都什麽跟什麽？小無極宮擇取人才怎會如此隨便？
天清繼續說道：“五彩神陣為師尊所創，破陣之法諸位謹記。”
這是要把破陣的方法告訴眾人？眾人一愣之下，立即豎直了耳朵。
“此陣由四處法門維持。諸位中任意一人，隻要將四個法門全部以如下手印關閉，那麽此陣的五彩護柱便會消失，屆時任何人都可取出卷軸。”
“此為唯一之法，千萬莫要自以為是，強行攻擊五彩護柱。師尊神通並非凡物，修道更知養生難，勿要將己身性命看做兒戲。”
他這句話頓時將許多自以為是的少年深深打擊了一番。然而自古少年多輕狂，這些人心底仍然有些不屑那光柱，以為華而不實，修習了多年，正要一展身手。
隻有為數不多的人深深認識到強拆一路實在不可行，其餘人全都頭昏腦脹地想著走捷徑，全然沒有將天清的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