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憶水無痕 上
楚天簫雖不知此詩所指何事，但其中淒涼意境，卻是深深浸染內心，仿佛一陣心寒自白衣女子微哀之音中傳遞過來。
楚天簫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一陣心疼，如同萬千冰塊在將內心慢慢凍結……
徹骨，痛徹的寒。
那個在風中微微發抖的少女，不知何時皎潔的臉龐上再度掛滿淚珠，楚天簫心下竟然生出一絲極為熟悉的感覺，衝口吼道：“我……我是不是認識你？”
林雨淅並不答話，轉身便發足狂奔，但楚天簫怎會在此時還有猶豫？當下毫不遺餘力地用六道輪回之力飛速踏上。
輕柔若風，迅敏若鷹，楚天簫在這一刻如同離弦之箭，速度甚至還有超過蘇羽飛的趨勢！
“小……楚公子，”林雨淅下唇緊咬，眉宇蹙得前所未有地緊，內心一陣抽搐。
楚公子……嗬，真是想不到，有一天……我會這麽叫你……
“楚，楚……公子，”林雨淅咬緊牙關，健步如飛，“請你自重！”
你既然已經有了新歡，又何必再理我？我本就隻是個孤弱幼女，失去你……隻不過是回到了從前無依無靠的日子罷了……也，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此時此刻，吃醋，爭搶，鬥狠這些念頭在林雨淅心中都已煙消雲散，既然對方已經做出抉擇，又何必再庸人自擾？
留不下的……永遠都留不下……局勢分明之時，又何必強求？
輕揮衣袖，走了便是……
所有痛苦。自當我一人承擔……她比我優秀那麽多，我……又何必……再讓你和我一般痛苦糾纏……
這便是女媧後人林雨淅，敢愛，卻不敢恨；會吃醋，卻是真心盼君幸福；求不得。便自我離開。
“我……我肯定認識你！”楚天簫再度提速，一個閃瞬擋在了林雨淅身前，不管不顧地吼道，“你一定，一定就是……”
他話未說完，便立即像是表明心跡一樣急匆匆地握緊了那排玉齒。
“你一定就是。它的主人！是不是？”
麵對楚天簫近乎吼叫的發問，林雨淅頓覺心頭一堵，頷首低眉再度抽泣起來。
“別……別這樣……”楚天簫頓時慌了手腳，聲音漸漸轉柔，“我。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別，別哭了……”
誰知聽了他這話，林雨淅反而哭泣得更加痛快，淚珠晶瑩，斷線墜地。
“我錯了，我該死，我是個大白癡，我最無恥最禽獸……不。我禽獸都不如，求求你，求求你別哭了好嗎？”楚天簫連忙上前一步。忍不住為她擦拭起眼角的淚水，“不要哭……我最受不了，女孩子家在我麵前落眼淚了……”
林雨淅聽了他這番半帶好笑半帶溫情的話語，不知怎的心頭一暖，立即便破涕為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笑了就好……”楚天簫長長舒了一口氣，“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呀，再哭。再哭就不美了……”
這話頗有些哄小孩子的味道，但林雨淅聽了卻是立即擦去臉上的梨花帶雨，微澀說道：“我，我不哭了。”
楚天簫不知為何，覺得她這番模樣甚是可愛，忍不住再靠近了一分，然後竟鬼使神差地伸手攬她入懷。
似乎……是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
你哭了，便該由我來攬你在懷，任你靠著我的肩膀取暖……
雖然忘情酒將兩人過往的點滴記憶都湮滅無蹤，但這份根深蒂固的習慣，卻永遠也無法抹殺。
林雨淅渾身劇烈顫抖了一下，卻也沒有掙紮，而是安安靜靜如小鳥依人般臥在他懷裏。
距離上一次這樣和你抱著，過了多久？我們……到底有多久沒有見麵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了這一次重逢，付出了多少代價？你又知不知道，我準備了多少久別重逢的話語……
可是……你這個……這個……負心人！
林雨淅心念至此，很生氣地將粉拳打在楚天簫身上，但楚天簫晉入尊境之後，肉身已經強大到異常堅硬的地步，林雨淅這隻白玉小手又怎能撼動？非但無功而返，那股反震還讓她微微有些齜牙咧嘴。
“嗚……”林雨淅氣急，鼓起圓腮衝著楚天簫重重哼了一聲，楚天簫見她這副半生氣半嬌嗔的可愛神色，不由得心下一顫。
原來……這丫頭這麽可愛啊……
心念至此，楚天簫嘴角也露出一絲笑意，旋即竟很是寵溺地摸了摸林雨淅的小腦瓜。
這是昔年兩人在一起時，兩人之間最親密的動作，也是兩人都最為喜歡的動作。
“都說了多少次不要摸我的頭了，會長不高的！”林雨淅鼓起小拳頭，很是生氣地說道。
楚天簫若還有記憶，便知林雨淅這時隻是在維持少女的矜持，其實內心歡喜得很。
但問題是……他的記憶早就隨忘情酒而去了……所以當下，隻有錯失良機。
“呃……我，我……”
林雨淅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心中一顫，眸子再度黯淡下去：看來……他真的是全都忘光了……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
你為什麽……會忘了我？
這個問題在林雨淅心中輾轉過無數次，但卻始終沒有問出口。
正當此時，遠處傳來一聲馬嘯，卻是水夢涵駕著天魔馬趕到。方才兩人不斷追逐，速度著實可怕，竟將她甩在了後頭！
“簫郎！”
伴隨一聲鶯啼鳥囀，林雨淅一雙眸子便愈發黯淡，就在方才她還在想著如果水夢涵永遠都追不上來該有多好……但，這終究是不可能的。
“你……好好保重，後會……後會無期。”林雨淅狠狠咬住下唇不讓淚晶落下，不想讓楚天簫在平生最後一次見麵時過多看到她的梨花帶雨……
他說過，哭了，就不美了……那麽，我便不哭。
“簫郎！”水夢涵一聲嘚，將天魔馬韁繩狠狠拉扯減速，便伸出玉手準備接楚天簫上馬。
林雨淅此時，也已快步向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但楚天簫並沒有握住水夢涵的手，而是在電光火石之間甩開她的玉手，然後一個箭步橫衝上去把林雨淅後腰抱緊！
“唔……你作什麽？放開我！”腰身也同樣是林雨淅的軟肋，頓時一陣酥癢便讓她渾身無力，掙紮不得。
水夢涵癡呆地看著被甩在半空的手，眉宇間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簫郎，為什麽？為什麽到了現在……你還是這樣對我？難道我在你心裏……還是比不上她？
她到底……哪裏比我強？哪裏比我好？她能給你的我一樣能給你，而且一定會比她做的更好！
為什麽……為什麽……
就在她心中不斷喃喃念著為什麽時，楚天簫猛然回頭，精光目對上了她的丹鳳眼。
水夢涵頓時為之精神一震，心底湧現出一股狂喜。
他……他沒有拋棄我，他回頭了……他心裏還是有我……
真的……有我……
誰知楚天簫下一刻便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他將林雨淅攔腰抱起，然後不管不顧地一個縱躍，跳上了天魔馬，將林雨淅安在了馬後背上。
林雨淅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但一眼瞥見水夢涵便頓時想起這廝就是在這馬上和水夢涵有說有笑卿卿我我！
混蛋，混蛋，混蛋……小天哥你這個大混蛋！“哼，你……你和人家親熱去……搭理我作甚……”林雨淅小嘴一撇，粉頸一扭，氣呼呼地轉過身去不看楚天簫。其實她心裏何嚐不知道，楚天簫接她上馬，就是已經沒有把她當做外人……隻是心裏雖然知道，麵上卻依舊是那副氣鼓鼓的神色，哼，誰叫他……叫他……沒經過人家允許就亂抱人家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