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入凡塵（一）
碧海，潮生。
楚天簫輕握玉簫，淩空吹奏，一曲長簫驚動波瀾，似在訴說他平生不快。
簫聲悠遠，海浪隨之漂浮不定，時有浪花席卷，撞入岩石。
奇怪的是，海浪擊打岩石，碎成晶塊的卻並非海浪，而是岩石！
簫聲加持下的海浪宛如萬馬狂奔，勢不可擋，阻撓的岩石一塊又一塊崩裂。
楚天簫微微皺眉，雖然現下這局麵已經算小有成就，然而他卻很是不滿足。
簫聲變調，音律陡然再高。
海浪迅速變為洶湧澎湃，旋即以更加摧枯拉朽的力量滾動起來，催打碎許多岩石。
楚天簫放下玉簫，長長歎了口氣。
方才那副情景雖然在外人眼裏威力可觀，然而他作為當事人，自然清楚其中的真實情況。
“還是不行……威力的掌控完全沒有規律，這樣沒打到敵人，我先會被反噬而死。”
楚天簫看著手中玉簫，細細思索究竟哪裏出了岔子。
許多天過去了，他的三個積木中，戰魂曲已經嫻熟起來，雖然還是覺得缺了某個核心的東西以致無法發揮完全。
然而比起其他兩個積木，戰魂曲還算好的。因為他其他兩個積木中，劍術微有進展，勉強能以六道劍使出一些劍氣，但卻始終不能連貫成一套舉世無雙的劍法。另一個以簫為主攻手段的積木卻是如今這副情景。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
他想不明白，本以為這個積木已經被他拆解得足夠詳細，然而似乎還有很多未知的東西在阻撓著他。
這就是貪多嚼不爛麽……
楚天簫長歎了口氣，擺擺手自半空落下，旋即走進自己的小磚瓦房，開始洗漱。
或許是因為即將下凡塵修，他的心神始終不能平靜，也或許正是這樣，他才會被卡在瓶頸。
這些日子以來，師尊早早便閉關去了，楚天簫隻好向各位師兄師姐們請教，然而他們最終得出的結論也是一樣。
你太急躁了……
這算是什麽理由？楚天簫納悶不解。
三日之後，便是塵修的日子，所需的一切事物他都已經打點清楚。
不知道為什麽，他特意選了一個小小的破舊包袱。寶貝地把那件舊棉襖，木劍，玉簪等物單獨放到那個小包袱裏。
正當他做最後清點時，門咣當一聲被人踢開，旋即蘇羽飛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高聲喊道：“小天，小天！”
楚天簫走下樓，瞪了他一眼，說道：“不會敲門啊！”
蘇羽飛一撇嘴巴，說道：“那多慢？”
楚天簫給了他個白眼，問道：“什麽事？”
“三天之後就是塵修的日子，你準備好了沒？”
“嗯，差不多了，”楚天簫摸摸後腦勺，“就是……那個……還是沒有多少進展。”
蘇羽飛歎口氣說道：“都跟你說了你太急了。”
楚天簫搖頭道：“能不急嗎？塵修的日子就要到了……”
蘇羽飛望向窗外的蔚藍帶碧之海，淡淡說道：“其實很多時候……這個東西都講機緣。”
“佛家把這叫做頓悟。”
楚天簫搖頭。
“我不信佛。”
蘇羽飛擺擺手，說道：“隨你了，走吧，今天師兄師姐們要商討如何對付絕域魔，你來不來？”
楚天簫握緊了拳頭，臉露凶光，話語微微顫抖道：“你說呢？”
絕域魔族毀他家園，又一路阻撓他拜入小無極宮，完全可以稱得上是血海深仇，他要拜入小無極宮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出在複仇上。
蘇羽飛見狀歎口氣道：“你還是不要這樣衝動，仇恨會衝昏你的頭腦。”
楚天簫麵色稍緩，笑道：“這不像是你的話。”
“是大師兄要我告訴你的。走吧，我們去無極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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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以來，楚天簫一直都忙於修習，沒有再到無極閣來一次。
此刻再度見到這宏偉大殿，想起師尊兩次在這裏對自己的諄諄教導，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蘇羽飛帶著他進入無極閣，客氣和眾位師兄師姐行禮之後，便端坐下來。
小無極宮共有十一人，這裏便有十一個蒲團，自上而下圍成一個半圓。
楚天簫坐在末首，就聽大師兄天清淡淡說道：“人都到齊了？”
眾人點點頭。
“大家都知道，”天清淡淡說道，“我派一向不過問凡塵俗事……”
三師姐月如意搖頭道：“師尊讓我們下凡塵修，那就是在過問凡塵俗事。”
天清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是我失言了。”
他沉吟片刻，繼續說道：“我派一向不過多過問凡塵俗事。”
眾人紛紛扶住額頭，心想大師兄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迂腐……過問了就是過問了……
“故而其實我們不該對上絕域魔族。”
這話一出，頓時有人不同意。
六師兄陸仙流說道：“大師兄，那些絕域魔擾亂凡塵，意圖殺害周王亂天下，這是確有其事。”
七師姐葉舞雩和八師姐韓韶音紛紛點頭附和：“還有那一次圍城，他們分明是想把衛國朝歌全城屠滅。”
“我也說兩句，”蘇羽飛緊接著說道，“我們遭遇了好幾次伏擊，事後調查都是絕域魔所為。”
三師姐月如意說道：“大師兄，你不是也和帝君交過手？”
此時此刻，楚天簫再也按捺不住，脫口而出道：“絕域魔族滅我故鄉，就算那些鄉人對我不好，我也不能不讓絕域魔族付出代價！”
“我和絕域魔族，早已不死不休！”
天清深深看了楚天簫一眼，然後望向四周群情激奮的師弟師妹們，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我自然明白絕域魔種種惡行，實為天下之大毒瘤……”
四師兄古笙正擺弄著他手中的千機劍，聞言瞬間將千機轉化成簡易兵器盒，說道：“大師兄……需要……武器……開戰？”
五師兄寧霖雲喝了口酒，豪邁說道：“灑家也不懂這些，不過管他？絕域魔而已，來一個戳一個。”
韓韶音白了他一眼，就聽九師兄馥書封說道：“要打仗？那老夫的書可得保存好了先……”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瞬間將話題拉往天外，這時候三師姐一如既往地一聲喝道：“都閉嘴。”
“聽大師兄訓話。”
天清很是無奈這個調皮的師妹每次都把眾人的眼光聚集到他身上，然而他既然身為大師兄，在這件事情上總是不能不表態的。
“那便開戰吧。”
天清淡淡的一句話頓時點燃全場，瞬間就爆發出一陣諸如師兄英明，師兄我愛你之類的話語。
三師姐月如意眉頭微微皺起，正要說些什麽，卻聽天清再度說道：“然而絕域魔族並非天性凶殘……”
“我們與之抗衡之時，務必不要趕盡殺絕……”
他這話透露出一種極度的自信，就好像這場戰爭還沒開始就已經是穩贏，已經開始考慮戰後俘虜的待遇問題了。
眾人都以為他的自信來自於師尊，紛紛望向大師兄。
天清微微一愣，便猜到了眾人的意思，旋即輕輕一歎，說道：“師尊不會出手。”
眾人頓時氣餒下去。
“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即便師尊不出手，咱們這些做弟子的也該把事情做好。”
他仍然是那般自信地認為必勝，楚天簫最是驚奇，他聽師兄們說過，大師兄的境界就在聖境中品。
然而絕域魔族的三個巨頭，一個是尊境巔峰，一個是尊境上品，最差的一個也是尊境中品。
尊聖兩境的每一品都差距懸殊，那大師兄怎麽也不可能打敗尊境巔峰吧，為何他卻顯得如此自信？
難道……小無極宮還有什麽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