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傳說中的超級小侍女 上
半個月光景匆匆而過，禁不住林雨淅的軟磨硬泡，薇夫人終於決定早日去‘那地方’。
臨行之前，薇夫人為林雨淅斟了一杯安神茶，讓她穩穩睡下，然後抱起她走到一個極少有人開啟的房間。
房門積滿了灰塵，顯然許久未經打掃，然而很詭異的是，房間中的那張碧玉晶床卻是纖塵不染。
薇夫人將熟睡的林雨淅放在床上，然後輕輕撫著她的臉龐，像是夢囈般地說道。
“孩子，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孩子呢……”
林雨淅眉頭緊鎖，陷入了沉睡的她自然不可能回答薇夫人，再者要是她聽到這般問題，隻怕會嚇傻吧。
薇夫人微微歎了口氣，旋即輕輕為她拉好被子，轉身出屋。
屋外的芷蘺已經將一切收拾停當，兩人在這裏住了許多年，離去時竟是隻帶了一個小小的黃色包裹。
芷蘺打開了包裹，隻見其中根本就不是什麽仙家寶物，而是——一抔黃土。
“這是園子裏最厚重的土地。”
芷蘺恭敬退到一旁，繼續說道，“這一次回去也不知能否再踏足凡塵……母親為何不多帶些厚土回去？”
她這話說得很是奇怪，這莊園中種滿了鮮花，就算沒有珍寶，這些鮮花異草也總比那些泥土要珍貴得多。
然而薇夫人根本不覺得奇怪，因為在她們兩人眼裏，凡間的土地，比之任何金銀珠寶仙家法器都要珍貴許多。
但見薇夫人微微搖頭，把那黃土重新包裹好，說道：“厚土太重，留戀太深。一抔……便夠了。”
芷蘺點點頭，拿起那個包裹便隨著薇夫人走進房屋。
“她睡著了？”
薇夫人噓了一聲，說道：“小聲些，這孩子這些天難得好好睡上一覺。”
芷蘺微微沉吟，思忖許久終於忍不住說道：“然而……母親是否已經確定？”
她這話問得不清不楚，薇夫人卻知道她是在問林雨淅的身世是否能夠確定。
“從她的名字，年紀來看，應有八分——”薇夫人淡淡說道，“然而剩下的兩分便在於她的血脈之力。”
芷蘺很是不解，問道：“是否為……血脈之人，應是一眼便能看出。”
薇夫人搖搖頭，淡淡說道：“時隔十五年……血脈氣息早已被凡塵煙火之氣掩蓋，如今尚不能斷定。”
芷蘺低頭，似乎在微微思索到底這凡塵煙火之氣是什麽？竟能掩蓋住那血脈氣息？
“那應當便是她的孽緣。”
薇夫人歎口氣無奈道，“無論是她的命，還是那人的命，若是分開，我都能看出。”
“然而一旦糾纏，那便是天算也無法求得結果。”
擺擺手示意這些事日後再說，薇夫人讓芷蘺抱起林雨淅。然後她手中法訣微捏，在水晶床上施展出一道不大不小的法陣。
法陣中心，隱約可見一條蛇身。
泛著青光的法陣很快便將三人身影淹沒。
而與此同時，整片薇莊似乎失去了某種靈力支撐，那些補天陣的花朵立即凝滯不前。
所有花朵雖未枯萎，卻像是孩子離開了最愛的母親一般，耷拉下腦袋再不動彈。
整座莊園的生氣失去了。
然後整座莊園開始隨風消逝。
不久之後，這人世間便再也沒有薇莊這片美地了。
————
第二日清晨，林雨淅早早醒了過來，很快便發覺了四周的不對勁。
在薇莊的時候，雖然隻有兩人相伴，然而許多花花草草都可以算作伴友，倒也不至於落得寂寞。
然而清晨醒來的一刹那，她便感覺到了一種很孤單的氛圍。
好冷清啊——
四周是白得宛如透明的水晶牆，四下看去空無一物，隻有自己躺著的這張床。
奇怪，這是在哪裏？
林雨淅微抬裙邊，邁步下了床，尋思著另外兩人去了哪裏？
哆哆——
一陣腳步聲傳來，林雨淅慌忙出迎，卻隻是一瞥便下意識地捂住了嘴唇。
眼前哪裏還有那薇莊的貴婦人？
淡黑鱗衣，蟒鞋，紫金腰墜。
現今的薇夫人已然不再是當日的她，如今的她雲鬢已是工工整整地梳起，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莊嚴聖神的氣質。
這股氣質是如此之強烈，以至於林雨淅雙膝一軟竟欲跪拜。
就像朝拜最神聖的尊神一樣。
芷蘺跟在薇夫人的後頭，依舊是那副身量未足的樣子，然而眉宇之間已是多了一分英氣。
這兩人如此劇烈的改變令得林雨淅一時反應不過來，然而就在她雙膝觸地那一刹那，一股溫和的清風便將之輕輕托起。
“夫，夫人？”
若在平時，薇夫人或許會笑著說不必多禮。
然而如今她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她的表情很是嚴肅認真。
薇夫人一回到這裏，似乎變得有些不苟言笑起來。
但聽她淡淡說道：“你心裏定有許多問題……隻是如今我還不能告訴你。”
林雨淅微微有些失望，她對薇夫人的身世一直都十分好奇，然而薇夫人既然都如此說了，她也不好強行開口詢問。
“時機一旦成熟，你自然會知道。”
“另外，在這裏，你不可叫我夫人。”
林雨淅愣了一下，問道：“那我……該怎麽稱呼夫……呃，您呢？”
薇夫人淡淡說道：“你隻能喚我做‘娘娘’。”
林雨淅心下有些錯愕，她心想在凡間隻有那些皇後啊，貴妃啊，才有資格被稱作娘娘。
如果薇夫人隻是一個貴夫人，那這娘娘可就叫得名不副實了。
不過雖然心下詫異，林雨淅仍然很是乖巧地說了聲：“娘娘。”
薇夫人微微點頭，隨即對著她用一種很陌生的口氣說道：“從今以後，你便住在這裏。”
林雨淅抿嘴退後道：“那怎麽行？我已經……叨擾了許久……”
她到底是個女孩兒家，沒能說出自己內心真正想說的那番急切話語，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薇夫人用著一種很奇怪的口氣說道。
“既然如此，你便不能白吃白住。”
林雨淅有些不解，她本心倒是真沒想過白吃白住這種美事，然而薇夫人一向對她疼愛有加，為何一夜之間她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從今以後，你便做我的小侍女吧。”
這幾乎就是命令的口吻，林雨淅雖然不解薇夫人的用意，但心裏也實在想要報答她，便點點頭表示答應。
“這裏每日的生活勞作，一會兒蘺兒會詳盡告知你，活兒不會輕鬆，你心中應有準備。”
林雨淅含笑說道：“娘娘放心，淅兒從小就會那些。”
薇夫人微微點頭，眸子中閃過一絲複雜，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對著芷蘺說道：“蘺兒，自今以後，她便交由你管。記住，神殿不養閑人。”
芷蘺躬身點頭，說道：“母親放心，孩兒不會手軟。”
她們兩人的對話就像是要逼問罪犯，嚴刑拷打一樣，令得林雨淅下意識退後了兩步。
這是怎麽回事？
隻不過一夜之間，對她最疼愛的薇夫人似乎不再將她的生死放在心上，對她敬重有加的芷蘺也突然之間像是要翻臉了一樣。
這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