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茵特親王
我什麽時候才能用比較正常的方式回到塞哥維亞呀!瞪著夜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我咬著後槽牙發著狠。想起他一路上緊抱著我身體不老實的雙手,冰冷的隨意到處亂吻的唇,我就忿恨地想要殺人。
城堡裏的氣氛有些怪異,空氣仿佛是懸在半空中的。仆人們的臉色也有些不太正常
萊茵特站在樓梯口,依舊是絲製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長褲。襯衫隻係了中間的兩顆紐扣,露出嫩滑細致的肌膚,衣擺散放在長褲外麵,顯得隨意瀟灑。銀亮的長發沒有束起來,好像比以前要長,垂散著,隨風輕擺。眼裏的綠意漸濃,濃得像碧液池裏最深的水。這感覺,越來越像親王。
毫無特例的落入他冰冷的懷抱,冷咧的薔薇香氣迅速侵襲,性感低沉的聲音伴著親吻,“我的小鳥,你可回來了。去看看父王吧。”他的懷抱也比以前要冷許多,是我多心嗎?
不情願地跟著耐夫向樓上走去,可以感覺到身後萊茵特的目光,我回頭。他冰綠色的雙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我,目光遊移,嘴唇輕啟,我看著他的口形,“百分之百。”
什麽意思?你不會是想把我變成100%的純血種吧?我心下大駭,腳下踩空,耐夫漂亮的回旋,一把抱住剛剛有些傾斜的身體,銀色的瞳孔近在咫尺,金黃色的睫毛輕動。他看著我,目光中有些奇怪的東西。
身後,傳來萊茵特的輕咳,“嗯哼。”耐夫的神色瞬間回複冷漠,輕輕放開我,“殿下小心。”
我瞥了一眼萊茵特,他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得讓人心裏有些怪異的感覺。
走在回廊上,從後麵看著耐夫金黃的頭發,忍不住問,“耐夫,出什麽事了?”
耐夫停住腳步,回頭,麵無表情,銀色的瞳孔沒有一絲波瀾,“您進去就知道了。”
什麽嘛,跟沒問一樣。
推開那扇沉重的大門,我小心翼翼地左右張望。夜好像沒在,感覺不到他討厭的氣息。剛剛長舒口氣走進去,卻又被夜抱了個正著,“抱了一路你還沒夠呀!放開我!”我掰著他的手。
你這個人是不是沒有空間感呀,到底是從哪兒出來的呀?
夜深不見底的眸子盯著我看,臉上突然掛上一個曖昧的笑,“殿下,喜歡被夜抱著嗎?”
誰說我喜歡被你抱著呀,有沒有搞錯?我看著他,他黝黑的眸子總是讓人覺得後背發涼。這個夜,實在是怪胎。
“夜有很多可以讓殿下開心起來的方法,”夜低頭湊過來,風帽下銀黑的長發撫上我的麵頰,“想不想試試看?”
啊,不想!一點兒也不想!外麵發生這麽多事,怎麽隻有你千秋萬代,亙古不變呀!看著他一點點靠近的唇,我 “啊!”慘叫一聲,衝進了親王的房間。
看著眼前的親王,我不由地楞住了。他好像突然老了好多,銀色的長發失去了光澤,變得有些晦暗。原本冰綠閃亮,清澈如水的眸子裏全是倦意。最令我心悸的是他的臉,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多的皺紋?這種歲月的痕跡究竟是什麽時候爬上麵頰的?
“乖乖地回來了嘛”,親王躺在長沙發上,對我伸出手。“我的寶貝女兒,到父王這兒來。”他的聲音?低弱無力,真的,好蒼老。這是怎麽了?
我站著沒動,低垂著眼簾。親王的眼裏充盈著悲傷,“這麽恨父王嗎?”
“豈敢。”我淡淡地說,目光落在腳前,依然站在原地沒動。
親王長歎一聲,“讓你們分開是為你們好,你怎麽就不明白呢?”他手掌一張,輕易地就把我弄進他的懷抱,溫柔地輕輕撫摸著我的長發。“我的瑪麗安”,親昵地摩挲著,“我愛到受傷的女兒呀,你真的太像她了。”
我知道掙不開,也躲不掉,冷著臉坐著。親王捧起我的臉,目光慈愛,“父王的方法你還是覺得不公平吧。純血種有必須擔負的責任,你要學著明白。”
“我不是純血種。”我的話讓親王皺起了眉,輕歎著,“你呀,真是拗的可以。”
親王看著我,轉頭對著房間裏最黑暗的角落說,“夜,叫萊茵特進來。”
夜?他不會一直在這裏吧?那他不是什麽都知道?我突然有種惡心的想法,浴室,他不會也……?
“你在想什麽呢?”親王愛憐地點了一下我的額頭,“夜,哪有那麽齷齪。”
他沒有嗎?我不敢肯定。
萊茵特裹著一陣陰冷的風推門而入,恭敬地行禮,“父王,您找我?”
“瑪麗安也回來了”,親王像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看著自己的兒子,“萊茵特,今天,我要把我的一切全部移交給你。”
萊茵特抬起頭,冰綠色的眸子裏閃著血色。
全部移交?這麽突然?這種冰冷刺骨的感覺是什麽?萊茵特身上的?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空氣會凝結成這個樣子?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太對勁。
“並不突然,瑪麗安。一旦萊茵特結婚的對像確定,他就有資格成為親王”,親王轉向我,“我的瑪麗安,你是卡帕多西亞家的人,我要你見證這一時刻。”
要我見證?見證萊茵特繼位?難道不是應該有個隆重的儀式嗎?我納悶地看著他們。他們的表情凝重得令人揪心。
“夜,你過來。”幽靈般的夜從親王身後走出來,“以後你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不用再跟著我了。封印會隨著萊茵特的繼位而解除。”
封印?夜如果是被封印的,那他真正的力量不就更……可怕?!我瞪著夜的背影,他突然轉頭衝著我妖媚的一笑。這個夜可真是,天塌下來,他都不會有變化的。
“萊茵特,她手裏的溫暖還是留給她吧”,親王向萊茵特招手,萊茵特走過來,親王拉過他的手,放在我手上,觸手的涼意有增無減,“瑪麗安我就交給你了,要好好愛護她。”
萊茵特看著我,手輕輕用力抓住我的手,“您放心。”目光愛憐,語氣輕緩。“這雙溫暖的手,我還想一直握著。”
這感覺,怎麽有點兒像……托孤?
窗外,燥動的聲音驟然敲響!不計其數的黑色蝙蝠聚集在窗子周圍,狂燥地拍打著雙翼,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們。突然,像得到命令一樣,如雨般瘋狂地向裏麵猛撲,一隻接一隻在窗上撞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血,黏稠腥紅的血,順著窗子流淌,透明的窗瞬間變得血紅!
濃重的血腥味讓體內的某些東西開始有燥動的感覺。我驚呆了,這是怎麽了?
萊茵特跪在親王麵前,手輕輕扶住親王的頭,靠的越來越近。這個姿勢,難道是……?移交權力,難道是以親王的生命……為代價?我的頭轟的一聲炸開,天旋地轉。
“來吧,我的兒子。”親王慢慢躺下,“我累了,想睡了。”
我看著萊茵特,他撇了我一眼,目光有些邪惡,慢慢張口嘴,露出尖利的牙齒,慢慢咬上親王的脖子。
血噴湧出來的時候,我閉上了眼睛……
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充斥鼻腔,隨著夜風遍布整個城堡……這就是身為純血種的……命運?
“瑪麗安……樞……答應過……你們……“,彌留之際的親王躺在血泊裏,衝我伸出手,艱難地喘息著,嘴裏泛著血沫,嘴唇白像沒有一絲血色,頸間的傷口沒有愈合,反而在往外不停地流著血,“叫我一聲……父王……好不好?”目光中滿是期待。
這種血淋淋的場麵為什麽還要我再次經曆!我抓住他的手,不知所措地想要止住他流血的傷口,可怎麽也止不住!血不停地向外流,我求助地看著萊茵特,他輕輕搖了搖頭,手撫上我的肩膀,乞求地看著我,“小鳥,父王他……”
黏稠的血順著指縫慢慢流淌,親王的手越來越涼,冰冷的就像是來自極地深處。他眼裏的期待在漸漸變暗,極度的震驚讓我牙齒顫抖,聲音也抖得不像自己,好不容易才從喉嚨深處擠出,“……父……王……”
“你終於……我的……瑪麗……安”,親王努力地笑著,眸子瞬間暗了下去,喃喃地說著什麽,我貼上去,“……美幸……我終於……可以……去找……你了……”
他的手,從我手中滑落,落向染血的地麵……
夜,跪了下去。我第一次看見,夜的眼裏有一絲失落。
親王的身體慢慢變得僵硬,一點點變得透明,一寸寸化成灰燼……
我楞楞地看著麵前人形的灰燼發呆,有鹹澀的**流進嘴角,用手輕拭,淚?手輕輕地捧起一團灰燼,風帶起幾縷,輕輕飄在眼前,輕旋著,仿佛是不舍,依稀著眷戀……
“萊茵特•馮•佩德裏克•那貝斯特•卡帕多西亞親王”,不知什麽時候,耐夫帶著黑壓壓的人跪在了門外。“我XXXXX,宣誓對您效忠。”
整齊的聲音在房間上空轟響。
萊茵特一臉惝然地看著我,銀色的長發上沾著鮮紅的血,冰綠色的眼眸前所未有的鬼異,唇角還有他父親的鮮血。
我跪在血泊中,哽咽著,“瑪麗安•馮•佩德裏克•索菲亞•卡帕多西亞宣誓對您效忠。恭喜您,我的哥哥,萊茵特親王。” 淚水,終於肆無忌憚地奔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