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園祭(下)
正發楞間,冷咧的薔薇香迅速將我們包圍。萊茵特走過來,“我親愛的樞,是不是可以,把我的小鳥還給我一會兒呢?”語氣雖然平淡,目光卻淩厲得嚇人,還沒等玖蘭回答,萊茵特已經不由分說地把我從玖蘭懷裏拉了出來。
玖蘭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笑,“當然,伯爵殿下。”轉身退下。
“這麽快……就想飛了嗎?我的小鳥。”萊茵特低沉磁性的聲音,幽幽地說出來的話讓我驚得亂了舞步,幾次踩在他腳上。“這麽心不在焉的,我的小鳥。如果要飛,還是飛到純血種身邊,會比較好吧?”
我看著他冰綠色眸子裏透出來的寒意。你到底在想什麽呀?萊茵特。
腦袋裏這幾個字不停地旋轉,“純血種……純血種……純血種……”。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腳下有些發軟,一腳踩在裙擺上險些要摔倒,被萊茵特一把摟住,順勢轉了個圈,銀色長發撫過麵頰,很癢。
“不可以……就這樣飛走。”萊茵特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麽冰冷得令我膽寒。
好不容易熬到曲終,白蕗更小姐走過來,萊茵特又露出了令人驚豔的笑容,被“釋放”的我終於逃離了人群。
月光好美,柔美、明亮,帶起一點點銀白的心傷,好想就這樣融入月光,心底一片慘亮。
“不可以就這樣飛走。”“如果要飛,還是飛到純血種身邊,會比較好吧?”萊茵特這是什麽意思?還有玖蘭,什麽叫“可以得到我的青睞?”親王對他的態度也很奇怪,親熱得有點兒過。難不成……?真的有很不好的預感。
熟悉的溫柔感覺就在身後,驀的轉身,真的是一條。我欣喜的心情被他的神情逼退。他麵對我,臉上沒有笑容,淡淡地說,“殿下”。
殿下?這個稱呼從他嘴裏說出來,簡直像個笑話。
真的是個笑話呢,我笑,艱難地牽動嘴角,“一條先生,您好。”
一條看著我,目光在我臉上遊移,看了好久。
“殿下今天,很漂亮。”溫柔的聲音,溫柔的笑容讓人有身處異次空間的感覺,溫暖蔓延。
我致謝,別過頭,手扶在欄杆上,看月亮。輕柔明亮的月光罩在身上,在地上拉下長長的身影,長發在夜風中飄動著惆悵。
“殿下,一直都很喜歡看月亮啊。”他走過來,站在我身邊。
我沒說話,皎潔如水的月光仿佛可以看透我的心傷,輕柔地撫慰著。
“你說,麵對彼此的時候”,好半天,一條緩緩地說,“要是最真的自己,不是嗎?為什麽,要騙我?”
“你好像從來也沒有問過吧,況且我也不覺得有解釋的必要。”我轉向他,目光的平靜與心裏的潮湧完全相反。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那笑容,我真的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原來,真的是個夢呢。”他依然微笑,笑得我不忍目睹。
夢嗎?如果真的是個夢就好了,至少夢醒以後不會心痛的這麽明顯。我實在受不了這種折磨,我這顆人類的心髒早已不堪重負。這幾天受的折磨夠多了,從精神到肉體。如果再呆下去,我怕我會瘋掉!
冷冷地說,“一條先生,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失陪了。”提起裙擺向廳內走去。
走過他身邊,手被他緊緊牽住,“不要走,別走。”指尖冰涼,那曾經清朗的眸子裏,現在有好多好多的傷痛,變得暗淡無光。
我甩開他的手,“是您的爺爺讓您來的嗎?”聲音裏的寒意足以凍結星宿。
他的手僵在半空,好半天才緩緩放下,“很多事,我無法控製,我爺爺他……”,目光很受傷,“我不想的,可是……。對於樞,這份友情真的不想放棄。對於你,心裏的這份溫暖我也不想放棄。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太複雜,也太艱難。”
我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看著他痛苦的表情,聽著他掙紮的語氣。
“不要走,拜托你聽我說”,他向前走了一步,我向後退。
冷著臉,生硬地穿上“堅強”的外衣, “一條先生,請您自重。”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想我要不要放手。”一條繼續說著,伸手想拉我,我閃開了。他笑得很是尷尬,“要走,你的手,我不想放開。”他張開雙手,柔聲說,“小雪,別走。”
名字,是一種咒,一種解不開的咒,不記得是誰說過。心底的防線,全線崩潰,我閉上眼睛,壓製著即將決堤的淚水。
一條輕輕將我擁入懷中,他的懷抱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冰冷但卻令我無比渴望。
“我……喜歡你……小雪,真的……喜歡。”他抱著我,越來越緊,緊得生怕一鬆手,我就會飛走,“不要走,我不管你……是瑪麗安,還是……小雪,我喜歡你,別走。”
“我想要的,是那個最真,最真的拓麻,我喜歡那個……可以溫柔……地對著……我笑的拓麻。”我不敢抬頭,怕我會無法抑製地親吻那冰軟的唇。
我肩上一涼,錯愕地看著他臉上晶瑩的閃光,伸手去擦,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麵頰上輕輕撫摸。那麽痛苦的目光讓我無法狠心抽出手來。
“那個……最真的我……就在這裏……小雪。”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我好累,真的好累。……如果,如果,連你……也失去,那我……這裏,好痛,我的心……。”他的淚,我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樣灼痛。
月亮含羞躲進了雲朵,好奇地露出半張笑臉看著下麵的兩個人。擁吻中的我們,臉上還掛著淚珠……
如果,這是一個夢,請不要叫醒我……
我並不知道,此時此刻,有幾個人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們。
一翁……萊茵特……玖蘭樞……還有……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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