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原以為昭華院是頤乾王的住所,應該比歆妃的貽彤軒還要奢華。雖然傅夢綾急著見到頤乾王,並沒有細看院落,但這裏給她感覺是雖然比貽彤軒更大更寬敞,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院內屋內的布置都比較簡單大氣。
徑直來到一所寢室外,見文啟在,傅夢綾便知那就是頤乾王的寢室。隨丫鬟走進去,見這裏亦是給人很寬敞但布置很簡單的感覺,幾張塌椅鋪設得很整齊,榻上擺著一張古琴和幾隻玉瓶,裏麵都插著幾支荷花,散著淡淡的香氣,環視四周,竟無過多擺設。
守著的丫鬟們見到是傅夢綾過來,有些詫異,但隨即朝她行了禮:“王爺吃了藥,剛睡下。”
丫鬟撩起數層幔帳,裏麵便是一張大床,頤乾王雙目緊閉躺在那裏。
傅夢綾獨自一人走了過去,跪在床邊,終於見到了這幾日讓她朝思暮想,掛心擔憂的人。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安靜地貼近在他身邊。
看到這張英挺的臉龐,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他不似歐皓之長得白皙溫潤,而是膚色微黑,劍眉鷹鼻,銳氣無比,好在此刻他那雙深邃具有穿透力的黑眼睛閉著,讓整張臉添了幾分溫和。
他雖睡著,但眉頭緊蹙,顯然傷口依舊讓他疼痛不已。
傅夢綾一動也不敢動,就這樣跪著看著他,生怕吵到他,即便如此,他還是睡不安穩,也許因為疼痛,想翻身,但微微一動,被傷口牽製,發出微微的呻吟聲,眉頭蹙得更緊。
“王爺,沒事的。”傅夢綾吹氣如蘭,帶著萬般心疼和溫柔。
“嗯……”頤乾王輕微一聲,似在夢中。
傅夢綾顫抖著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在他的額頭,輕輕撫著,想減輕他的楚痛,他的眉頭在她的撫摸下稍稍展開。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頤乾王雙眼微睜:“水——”
傅夢綾忙想起身,但因久跪不動,膝蓋在她動的一瞬間,酸麻得她又跌了下去,她急忙扶住床沿,一咬牙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倒水!”
頤乾王聽到她的聲音,微微睜眼看她:“是你?”
她臉上一紅:“我先去拿水。”
迅速轉身走出鮫綃帳外,丫鬟們看到她:“傅小姐?”
“王爺要喝水。”
“是。”
一個丫鬟忙在塌邊倒了水,傅夢綾接過水,和丫鬟走進去,丫鬟扶起頤乾王,傅夢綾本能地把水遞給頤乾王,後者卻沒有要接的意思,她這才反應過來,看他雙手用力撐著床,還未有力氣坐起來,她便把茶盅遞到他嘴邊。
“王爺想吃些什麽嗎?你睡了一上午了。”傅夢綾問道。
“那些藥喝得我都沒胃口,天還那麽熱。”頤乾王蹙眉道,顯然對自己臥病於床很不悅。
“不吃東西傷口更是好得慢。”
丫鬟早已端進來了雞湯,頤乾王緊緊地皺著眉頭,聲音不似往日那麽有力,卻透著不滿:“每天都喝,油膩得很,拿下去!”
丫鬟嚇得不知是進是退。傅夢綾見時間還不晚,便道:“王爺不吃總不行,若不嫌棄,你等一會兒,我去做些清淡的來。”
“你會做菜?”頤乾王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我爹爹向來主張勤儉持家,我娘經常下廚房,我也跟著她學著做。”傅夢綾笑著,隨即吩咐丫鬟:“你們照顧王爺,我去廚房。”
半個時辰後,傅夢綾端著火腿煮粥和一碟涼拌筍尖進來:“讓王爺久等了。”
頤乾王看到這些,似乎胃口大開:“拿過來讓我嚐嚐。”
丫鬟們忙上前伺候其吃飯,傅夢綾對一個丫鬟說:“廚房還有些粥,你取了去給公主送去,也瞧瞧她如何了。”
“和兮怎麽了?”頤乾王問。
“公主這幾日累著了,身體有些軟,所以我就來替她照顧王爺。”傅夢綾微微笑道:“王爺放心,公主應該休息休息便沒事了!”
“和兮小小年紀,也辛苦她了,其實讓下人伺候我就行了。”頤乾王道。
“公主不放心,對於王爺的事必要親力親為。”傅夢綾笑言。
“等我好了必定好好地多陪陪她。”頤乾王說著,把粥就著一碟小菜吃得精光:“真是太好吃了!沒想到你做菜也那麽好!”
“這是最簡單不過的菜了,我看是王爺等得餓了,所以才覺得好吃。”傅夢綾笑道。
“晚上還吃這個!”頤乾王道。
“總吃這個沒營養,王爺的傷不容易好,晚上我已讓廚房做些烏鱧湯,放些薑片火腿去腥去油,也養傷口。”
頤乾王定定地看了看她,微微一笑,很開心的模樣,像孩子般純真,使傅夢綾的心怦然大動。
隨後眾人伺候他洗漱一番,他也累了,吃了藥便又睡下。
依舊睡得不好,傅夢綾看他輾轉反側,想睡又痛得難睡,心下也著急。
她走到外邊的塌前想取幹淨的帕巾替他拭汗水,看到塌上的古琴,心思一動,便取過琴,傍邊的丫鬟看見,張大嘴,想阻止,傅夢綾心想她們是怕她吵醒王爺,便笑著對她們搖搖頭,不顧她們驚恐的表情,走進了帳幔。
她坐在床下,輕輕地彈起調子,這是首清音調,在家時偶爾也會彈起助傅父午睡。果然頤乾王不僅沒有被吵醒,倒是睡得沉些了。
傅夢綾彈著彈著,還彈上了自己替歆妃之舞譜的曲,這首曲她還未取名,作的時候想的便是頤乾王,把自己對他的思念和情愫都寫進了譜子。
她沒想到自己能有機會單獨在他麵前,為他彈這首為他所作的曲,雖然他此刻睡著聽不見,她也覺得很滿足。
看他睡得終於安穩了,便放好了琴,才想進去繼續守著他。不多時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沈妃悄悄地來了,傅夢綾忙迎過去行禮,沈妃笑笑,輕聲道:“我知道公主累著了,難為傅小姐過來。讓我們做妃子的都過意不去了。我來照顧王爺即可。”
傅夢綾心下黯然,但自己也沒有任何借口再留在這裏了,便道:“為公主分憂是我分內事,既然沈妃來,我便回去了!”
“謝謝傅小姐了!”
“沈妃客氣了!”
傅夢綾走出了昭華院,雖然心裏是萬般不舍,但是她隻得離開,這大半天,對於她來說,也是上天的恩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