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彼此之間又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

許久,阿冰兒才又問道:“你是怎麽認識黑天使阿修斯的?”

“阿修斯?哼,那個混蛋,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不擇手段,連我也敢算計,如果再讓我碰見他,我發誓一定會毀了他的。”聽到阿修斯的名字,憤怒的火焰一下了升了起來,我咒罵連連。

“不,他不是混蛋,他是真正的惡魔,一個妄想將整個世界都置於他的恐怖之中的惡魔。”阿冰兒歎息了聲說。

“惡魔?不,他不配,他隻會無休止的毫無目的殺戮,我第一次見到他時,他正在以殺人為樂……”說話間,我又將如何認識阿修斯的經過講了一遍。

阿冰兒沒有過多的言語,隻是靜靜的聽著,偶爾也會為我破口而出的粗話,咒罵臉紅,隻是我完全沉浸在對阿修斯邪惡行徑的回憶中,沒注意到阿冰兒的表情,唉,就算注意到了又能怎樣?正如阿冰兒所說的,我已經決定殺了她了。

在最後期限時,阿冰兒依然冷靜,情緒沒有任何波動,靜靜的坐在我身邊,低頭想著心事,她仿佛已經定下心來接受命運的安排了,相反的我卻猶豫起來:“是殺了她,還是放了她,哼,放是不可能的,這不符合我的做事準則,那就封印她,對,就這樣……”

就在我心裏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時,遠處傳來了陣陣魔法能量的波動。

“來了。”低聲嘟嚷了一聲後,我站了起來,順便把坐在身邊的阿冰兒也拽了起來。

阿冰兒這才醒悟過來,望向遠處的低空,時隱時現的精靈明伽正快速的前進著,在他身後,一團黑霧不緊不慢的跟著。

“哼,冥神這個家夥,是永遠不肯讓別人在他身後出現的。”看到冥神一貫的謹慎,我笑了起來。

“什麽意思?”阿冰兒疑惑的問。

“小人,一個地道的小人。”我冷笑著解釋。

“小人?”阿冰兒重複了一句後,閉上了嘴。

說話間,明伽和冥神先後趕到了。

“哈哈,晨風,你是多幸運,一個在世界上飄泊了三年的靈魂被我找到了。”冥神一停住就開口大笑起來。

“真的?”我不放心的反問,目光卻看向明伽。

“不錯,冥神確實找到了她的靈魂,不過很顯然她被詛咒過了。”明伽點了下頭對我說。

“詛咒?是你幹的嗎?冥神。”我看向冥神,眼裏全是殺機。

“不,任何靈魂都可以加以利用,我不會浪費魔法力這麽做的,我曾經告訴過你,這些一定是你的仇人為了報複你才這樣做的,可你就是不信。”冥神在我的凝視下心虛的退了一步,才訕訕的解釋。

“哼,如果讓我查出是誰幹的,我一定會給他十倍的懲罰,好了,現在,把她給我。”我強忍心中的憤怒,對冥神高聲怒喝。

“別著急嘛,這就給你。”冥神陰笑連連的從迷霧中探出一支黑色的骨手。

我的目光一下子被骨手掌握著的一團光吸引住了,那是黑巫師專門用來捕獲靈魂的光球,我敏銳的感覺立即感應到在光球的內部承載著一個被詛咒的靈魂。

“是阿夢的靈魂,是她,我能聽到她在向我哭訴。”內心深處一陣狂喜,於是,我有些迫不急待低聲命令道:“把她拋過來。”

“好,接著。”冥神笑著晃動了下骨手。

光球帶著輕微的嗡鳴聲脫離了冥神的控製,在劃過一道弧形的痕跡後,向我飛了過來,也許是風的作用,或許根本就是冥神故意那樣做的,飛來的光球餘力已盡向我身前的地下落去。

“該死的冥神。”我心裏咒罵了一聲,搶上一步想去接住光球。

可是我忘記了手裏還拽著阿冰兒,她,也就是她成了我最後的噩夢。

阿冰兒三天沒有動彈過的右手這時卻奇跡般的動了,狠狠的戳在我的肋下,一股讓我無法承受的冰冷氣息鑽進體內,極度的寒冷一下子讓我舉步維艱,眼睜睜的看著光球跌落在地上。

“該死的阿冰兒,去死吧。”我怒喝了一聲,用力將阿冰兒向背後的山岩甩去。

在阿冰兒尖叫著撞向岩壁時,我艱難的伏下身,伸手去抓地上的光球。

“啊……”

就在我的手指接觸到光球的刹那間,一股突如奇來的電流麻木了我的全身,讓我動彈不得,連動一根手指也做不到。

“哈哈……”遠處的冥神發出了得意的狂笑聲。

“森林守護者,請你展現你的力量吧,樹之束縛。”明伽這個一直被輕視的精靈在這一刻全麵的暴發了,高聲吟唱著將手裏的魔杖深深的插進了岩石中。

腳下,一陣顫抖,緊接著眼前一花,一片綠葉破土而出,在瞬間長成了一棵巨大的樹木,無數的青藤,緊緊的將我包裹在其中……

“嗷……”

冰的剌痛,麻木的感覺,無盡的壓力,讓我痛苦不堪,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再也無法保持人類的形體,恢複了龍的身軀。

束縛的青藤,在魔力的作用下,並沒有因為我身體的膨脹而掙斷,而是變細,再變細,緊緊的勒在我的身上,那種感覺太痛苦,那種力量太可怕了,想將我分割成無數的碎片……

“明伽,阿冰兒,別愣著了,我們三個人全力一擊,將晨風毀了。”冥神大聲吆喝著,探出了他黑色骨手。

在冥神的提醒下,剛剛扶壁站起來的阿冰兒,旁觀的明伽這才醒悟過來,紛紛舉起了手大聲吟唱起來……

隨著他們的吟唱,空間裏急速的聚集起巨大的魔法能量,一道黑色的霧鏈閃著幽暗的光芒從包裹冥神的迷霧中延伸了出來;無數的冰羽從阿冰兒翼上脫落下來,在空中化成一支鋒利的冰劍;一片蘊含著巨大自然係魔法能量的樹葉從明伽伸展開的手掌中升到了空中。

“去死吧,晨風。”

在冥神一聲怒喝中,霧鏈,冰劍,樹葉,擊在我身上。

“啊……”

三股無情的力量重重的擊打在我毫無設防的身上,我聽到了來自體內骨折的聲音,我聽到了鮮血噴濺的聲音,我還聽到了自己痛苦的呻吟聲。

憤怒,是無盡的憤怒讓我堅強起來,在最後時刻爆發出我全部的力量。高聲怒吼:“卑微的生物,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擊敗我嗎?讓你們見識一下六階魔龍真正的威力吧,黑暗的雲,下起傷心的冰雨,仇怨的大地,升起痛苦的火焰……”

晴朗的天空在我的怒喝中暗了下來,冰雨從天而降,在我的控製下,匯成三股巨大的洪流湧向冥神,明伽,阿冰兒……

腳下的大地在顫抖中撕裂了,無數噴著火舌的裂縫快速的向遠方逝去……

束縛我的巨樹,在冰雨和烈焰的衝擊下粉碎了,重新獲得了自由的我卻無力的趴在了地上,伸開還算完好的左手,那個封印了阿夢靈魂的光球,靜靜的躺在掌心。

“阿夢,放心吧,為了你,我會活下去的。”帶著對阿夢的思念,我強忍著渾身的劇痛,踉蹌的站了起來。

在冥神,明伽,阿冰兒手中遭到重創的我,艱難的飛上了天空,向遠處飛去,向我的巢穴飛去,向我最後的家飛去……

空中的我痛苦的舞動著雙翼,眼中的景物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我知道那是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可是我想盡快的飛回去,隻有在那裏,我才能尋求到幫助,怒焰,清溪,熔岩,暴風,水滴他們將是我對付那三個重創我的家夥最後希望,可是我能否堅持到那一刻嗎?

“不行,這樣下去,我會死的,必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一下才行……”在連續數次炫暈之後,我清楚自己該做什麽了。

想罷,我開始巡視地麵,希望能看到山穀,河流,森林,可是下麵除了一望無垠的平原外什麽也沒有。

“該死的,如果再找不到躲藏的地方,我很快就會被他們追上了,沒有山穀,河流,森林,那有城市也好。”思索著,我又開始尋找起城市的影子。

終於,在我的視線裏出現了一個城市的輪廓,心裏一陣狂喜,趕緊調整雙翼,向城市方向飛去。

我在離城市不遠的一片小樹林裏迫降了,巨大的慣性帶著我撲倒在地上,劃向遠處,龐大的身體將攔在前麵的樹木連根撞斷,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深深溝壑,巨大的撞擊讓早已麻木的傷口又痛了起來。

“***,該死的冥神,全是他搗的鬼,我發誓一定會讓他後悔的。”咒罵著我從地上爬起來,向城市走去。

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我停了下來,這個樣子進城,無疑會給我帶來莫大的麻煩,剛才降落時留下的痕跡已經讓我頭痛不已了,如果再不隱匿形蹤,我遲早會冥神他們發現的,那時重傷的我拿什麽對付他們?

我在等待時機,尋找一個可以輕易混進城,卻又不讓任何人發現的途徑。

終於,我的好運來了,一隊裝滿了貨物的車隊由遠及近,我漠然的打量下四周後,悄悄的從後麵掩了上去,爬上了最後一輛車子,躲在了眾多的貨物裏。

“哼,晨風這就是你輕敵的結果,竟然要靠這種辦法來躲避仇敵,任誰也不會相信的,***,這個仇我一定會報的,冥神這個家夥最可惡了,我會把他的骨頭一根根拆斷,然後把他的靈魂永遠的封印起來,明伽,這個卑微的精靈,讓我吃夠了苦頭,我會給他最嚴厲的懲罰,讓他生不如死,最可氣的就是阿冰兒,我竟然一時心軟沒有將她殺了,不然我的右手也不會斷了,***,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我要將她的魔力封印起來,讓她成為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人,然後每天折磨她,至到她死,嘿嘿……”在顛簸的車內,我心裏恨恨的想著可以清除憤怒的辦法。

車隊在城門耽誤了一段時間後,終於隨了我的心願的進入了城裏,此時,我的內心也平靜了下來,想的是如何找到阿夢的身體,在我的封印下,阿夢是不會出事,隻是找到她是我現在無法做到的。

“阿夢,對不起了,還要讓你在痛苦中多待一些時間,放心吧,我會救你的。”對著阿夢的靈魂,我著重的許下諾言。

離開車前,我在成堆的貨物裏扒出一件破舊長袍披在身上,以此掩示我身上的血跡,然後,悄悄的跳下車,融入到行人如織的街道上。

“酒吧在哪?”我隨手拽住一個路人詢問。

“幹什麽?拉拉扯扯的,也不看看你長什麽樣……”路人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嘴裏不幹不淨的罵著。

我生氣了,隻是問一句酒吧在哪而已,這個卑微的人類竟然敢向我咆哮,我冷哼了聲,探出兩根手指捏住了他的喉嚨。

“說,酒吧在哪?”我再次問道,眼裏閃著殺機。

“……咳……咳……在……在……那……”路人翻著白眼,使勁的掙紮著說。

“哼,卑微的人類,你們總是這麽下賤,要逼我用一點手段才肯講。”我嘴裏嘟嚷著,將路人扔在地上,轉身向他指的方向走去。

後麵,傳來了那個路人劇烈的咳嗽聲。

酒吧裏,我瘋狂的灌著酒,完全不理會身邊那些人類傭兵愕然的表情,妄想用酒精來麻醉我的痛苦的神經,消除我內心的孤獨。

“再來一桶,要最烈的酒。”我扔下手裏的酒桶,大聲衝目瞪口呆的酒吧老板吼叫。

“是……是……”酒吧老板這才如夢如醒,趕緊去給我找酒了。

“看什麽?卑微的人類。”我巡視了一眼身邊的傭兵,見他們都睜大了眼睛看著,不由得生氣了。

傭兵,還有喝酒的顧客,在我凶惡的表情和如雷的吼叫聲中默默的低下了頭,再也不敢明張膽的看我了,不僅如此,他們還悄悄的挪動腳步,遠離了我。

看到他們臉上恐懼的表情和眼中的懼意,我受傷的心才稍微好受一點,不再理會他們,抱起酒吧老板送上的酒桶痛飲起來。

夜色掩了上來,可是我依然沒有困意,時不時的抱起酒桶喝上一口,我在等待,等待三個追殺者從城市上空飛過的魔法能量波動,隻有這樣,我才算是暫時擺脫了他們的追殺。

許久過後,我感覺到遠處有魔法能量的波動,非常的清晰,一股是水係的,一股是自然係的,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帶著一絲邪惡氣息的。

“哼,你們終於來了,隻要躲過這次追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將我受到的痛苦還給你們的。”我心裏思索著,慢慢將自己的魔法能量隱藏起來,就像那次對付西摩時一樣,不讓追殺者感應到我的魔法能量。

三股魔法能量在城市裏到處遊戈著,還不時的停滯片刻,我知道他們是在仔細的搜尋我的遺留下來的蹤跡,心裏一陣好笑:“哼,你們以為我是誰?會留下線索給你們嗎?別做夢了。”

在緊張中渡過了一個小時,三股魔法能量終於向城外逝去,我這才長長的籲了一口氣,為自己成功躲過一次追殺感到莫名的欣慰,帶著一絲笑意,我將剩餘的酒一飲而盡,然後拋下酒桶,趴在桌子睡著了。

第二天,我被酒吧內嘈雜的聲音吵醒了,警惕的睜開眼睛掃視了下四周,見沒什麽人在意我後,才放下心來,隨便點了些吃的東西後就伏案大嚼起來。

就在我安心吃著東西時,突然從酒吧外麵跑進一個人來,手裏還捏著一張羊皮紙,一進門就大聲喊起來:“任務,任務,從總督府傳出來的任務,尋找一個受傷的人,麵目凶惡,右手斷折……”

他的聲音還未落下,酒吧雜亂的聲音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慢慢的抬起頭,打量了下四周,發現酒吧內除了那個宣布任務的傭兵外,其它的人全都虎視眈眈的注視著我,盯著我手執餐刀的左手。

一下子明白了昨晚阿冰兒他們撤退的原因了,顯然阿冰兒利用了她是天使的身份,命令駐守這裏的最高長官尋找我的形蹤,我竟然將這麽簡單的事情給遺忘了,真是不可救藥。

“哼,該死的人類,竟然敢向我挑釁,去死吧。”我生氣了,晃動了下左手,手裏的餐刀釘在了宣布任務的傭兵額頭上。

“撲通”

那個傭兵永遠永遠的閉上嘴,他的眼神在掃過我縮在袖中的右手時,有了一種明悟,而後,他摔倒在了地上。

“刷……”

酒吧內所的傭兵都不約而同的抽出了武器,將我團團包圍住。

“哼,不要命的就盡管上吧。”我神情冷漠的站了起來,怒視著周圍的傭兵。

“上,殺了他。”傭兵們在沉默了片刻後,衝了上來。

“你去死吧。”我看也沒看,一拳擊向第一個衝過來的家夥。

“砰……”

一聲巨響中,那個家夥連吭也沒吭一聲就斷氣了,飛起的屍體狠狠撞在身後的傭兵身上,又是一陣骨頭斷折的聲音傳來,接著,酒吧內響起了淒厲的慘嚎聲。

傭兵的慘叫聲讓我興奮起來,獰笑著衝向了撲過來的數十個傭兵,用拳擊,用腳踢,用膝蓋頂,用頭撞,反正隻要能一擊殺敵,我就會去做的。

轉眼間,若大的酒吧裏除了幾個膽小躲在後麵的傭兵外,再也沒有活著的傭兵了。

“撲通”

剩餘的傭兵見我如此凶殘,嚇破了膽,連逃跑也忘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著哀求起來:“不……不……要殺我,求你了。”

“哼,在我的手裏是不會活口留下的,希望你下輩子子投胎做龍吧。”我冷笑著一腳踢在那個膽小鬼的胸口,讓他去見閻王了。

畢竟酒吧裏人太多,我沒有在他們湧出酒吧前將所有的人殺光,片刻後,酒吧外麵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我知道那是聞訊趕來的傭兵。

“竟然已經被發現了,索性就來個大的,殺光他們。”我心裏升起一個不可遏製的念頭,隨即我從地上撿起一把劍走出了酒吧。

外麵,黑壓壓的一片,足足有數千名傭兵擠在門前。

當我渾身是血的身影出現時,我聽到了他們驚恐的尖叫聲:“他……他把所有的人都殺了……”

“對,下麵該輪到你們了。”我獰笑了一聲,衝了過去。

殺,殺,殺,無休止的殺,飛濺的鮮血讓我狂性在大發,凶殘的殺戮著人類……

“晨風,住手。”一聲斷喝,打斷了我的殺性。

“那是阿冰兒的聲音,竟然她已經來了,那麽冥神和明伽也一定就在附近,哼,好漢不吃眼前虧,溜吧。”我思索了下,扔下手裏的劍,恢複龍的身軀騰空而起向遠處逝去。

後麵,阿冰兒,冥神,明伽,吆喝著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