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楊柳綠依依,背著春風自在飛。

……

“立夏之際,喝一杯秋露白,不應景,但是來了天啟城的貴人,誰又能不喝一杯秋露白呢?”一身紅衣的魁梧男子獨自坐在雕樓小築正中央的方桌旁,晃了晃手中的酒壺,眼睛瞥向角落裏的男子,“公子說是吧?”

角落裏的男子隻點了一壺酒,一碟小菜,桌子旁放著一柄油紙傘,麵對紅衣男子的提問,他輕輕搖頭:“今日不是雕樓小築賣秋露白的日子,遺憾了。”

“我請你喝啊。不過是區區一壺秋露白罷了!”紅衣男子一抬手,將手中的酒壺給打了出去,那酒壺衝著角落中的男子直飛而去,眼看著便要將其砸中了。而男子隻是微微側首,瞳孔眯了一下,那酒壺的去勢就在瞬間緩慢了下來,他一抬手,就將酒壺握在手中了。

“今日打烊,各位客官還請離開!”店小二見狀立刻衝了出來,朗聲喊道。

那些酒客倒似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場麵,也不過多詢問,將銀子放在桌上便迅速地離開了。

“萍水相逢,這酒金貴,承蒙這位兄弟客氣,我便隻喝一杯。”男子給你倒了一杯酒,隨後手一揮,將酒壺又給丟了回去。

“你叫我兄弟?”紅衣男子抓住酒壺輕輕地扣在了桌上,“你可知你麵前的這個英俊瀟灑,可以在任何時候來此都能喝上一杯秋露白的,神秘男子是誰嗎?”

“北離大將軍,雷夢殺。”男子沉聲道。

“你來自江湖,不該叫我大將軍。你該叫我雷門棄徒雷夢殺,或者北離八公子中的灼墨公子!”雷夢殺說完後撇嘴笑了一下,“可惜啊,現在年紀大了,說公子有些不太合適了。你說是不是,暗河的傀大人,蘇暮雨。”

蘇暮雨微微垂首:“不愧是灼墨……先生?”

“哈哈哈哈哈。先生二字不敢當,我雖出生學堂,卻沒什麽學問。聽說你曾與我的女兒並肩作戰過,你們二人總是平輩相稱吧?叫我一聲叔叔不虧吧?”雷夢殺笑道。

蘇暮雨無奈地歎了口氣:“還是叫您灼墨公子吧,雖然女兒都已是劍仙了,但雷將軍仍是少年心性,這一聲公子還可以叫得。”

“不錯,說吧,今日來找我有何事?”雷夢殺喝了杯酒,“雖然你們暗河不是什麽好東西,但聽說你還不錯,參加過共禦魔教那一戰的一些朋友,對你都不吝讚美。隻要不是讓我幫忙殺人之類的事,我應該可以幫你。不過我的時間不多了,很快我就又要率軍出征了。”

“灼墨公子你錯了,我來雕樓小築,隻是為了喝一喝這裏的酒,我並不知道您在這裏。”蘇暮雨平靜地說道。

雷夢殺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又低頭喝了一杯酒:“哦,是嗎?那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啊。那你來天啟城是……”

“暗河已經有了新的大家長,我不再是傀,來天啟城,也隻是故地重遊。”蘇暮雨回道。

雷夢殺微微眯起眼睛:“故地重遊?蘇公子之前來過天啟城?”

“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曾隨父親來過一次。”蘇暮雨將一塊碎銀放在了桌上,“感謝灼墨公子款待,喝上了大名鼎鼎的秋露白。酒很好,不愧盛名。”說完之後,蘇暮雨便拿起了桌上的紙傘,走出了雕樓小築。

雷夢殺摩挲著手中的酒杯,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執傘鬼蘇暮雨,了不起的家夥啊。”

蘇暮雨就這麽背著那柄油紙傘在天啟城中晃**著,他走進了天下第一大賭坊千金台,沉默地在最中央的那張賭桌上的“小”字上壓下了一千兩的銀票。

“公子,瞧你臉生得很,第一次來?”旁邊一名身子幹瘦、眼眶深凹的年輕男子問道。

蘇暮雨點了點頭:“久違千金台大名,今日來看看。”

“來看看?第一手就下一千兩白銀?”男子驚道,“一來便要斬龍?”

“何謂斬龍?”蘇暮雨惑道。

“你看這木牌上記著的,便是這一路下來的點數,如今已經連續八把都是大了,這時出一把小,便是所謂的斬龍。方才從第五把開始,便有人開始斬龍,如今這些人都輸得幹幹淨淨了。以我所見,你還是……”男子低聲勸道。

坊主輕輕咳嗽了一下:“買定離手?”

男子急忙道:“聽我的,換大!斬龍的可都死光了!”

“便離手。”蘇暮雨沉聲道。

“唉……這錢還不如送給我……”男子搖頭歎道。

“開!”坊主掀開了寶盒,隻見三個骰子分別為三、三、二,“八點,小!”

旁邊觀看的那男子一驚:“兄台好硬的賭命啊!”

“多謝了。”蘇暮雨從桌上拿走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轉身離開。

方才那男子目瞪口呆,豎起了大拇指:“見好就收,這是高手!”

雅閣之中,揮著折扇、體態臃腫的男子看著下方離開的蘇暮雨,幽幽地說道:“此人不一般,誰啊。”

“從他剛進門開始,屬下就派人找他的來曆了,目前還沒有答案。”旁邊的侍從回道。

“屠二!”男子低喝一聲。

原本坐在一旁打瞌睡的男子身子一顫,睜開了眼睛:“何事?我正在夢裏聽曲呢!擾我清夢,小心我揍你!”

“你的姑娘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如今的丈夫還是雪月城的城主,你還是老老實實地學點本事,以後從我手中接過千金台的擔子吧。”男子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下麵那個人,去查查他的來曆。”

“又不是下雨天,背著把傘?奇怪的人。”屠二看了一眼下方的男子,打了個哈欠,推門下樓而去了。

蘇暮雨走出了千金台,眼神往後輕輕一瞥,隨後一笑,繼續朝著下一個目的地行去。半個時辰後,蘇暮雨在那處高大的院落之前停下了腳步,一路跟蹤而來的屠二也是一驚,低聲罵道:“真是倒黴,這家夥怎麽到了——”

“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