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巢之外。

一個身著黑色羽衣的人落地,看著麵前的彼岸眾人,一柄薄如蟬翼的短刃在指尖飛快地轉動著,看起來和蘇昌河的寸指劍倒有幾分相像。

“指尖刃?你是唐門的人……”蘇欒丹略一思索,便反應了過來,“唐憐月。”

唐憐月點了點頭:“你們可是要攔路?”

蘇欒丹笑了一下,側身一閃,其他彼岸眾人也隨他一同讓開了路,他緩緩道:“路我們已經讓開了,至於能不能進這扇門,那得看玄武使自己的本事了。”

“我為唐門事而來,非玄武使。”唐憐月走上前,輕輕地叩響了大門。

蛛巢之內,蘇昌河和大家長之間的一戰原本一觸即發,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斷了,他有些懊惱:“不是說了,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進來?”

然後門就被一把推開了。

一身黑色羽衣的唐憐月走了進來,身後的大門又再度合上,他淡淡地說道:“我敲門隻是因為所到之處非我宅邸,但我是否進來,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命令。”

蘇昌河掌間的紅色真氣一點點地散去,他笑道:“哦?竟是憐月兄。是我的雨墨妹妹不夠好嗎?你還到這裏來?”

唐憐月並不理他,隻是看向大家長:“暗河大家長,我們終於見麵了。”

大家長神色平靜:“天啟城玄武使,久仰大名。”

唐憐月微微皺眉:“為何所有人見到我,都要稱呼我為天啟城玄武使呢?我來此殺你,是為了報二叔的仇,與天啟城的事無關。”

大家長冷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你還是太過於年輕了。唐二老爺早已不插手江湖之事,甚至連唐門都不願意待,一個人搬到那孤冷的地方獨居,為何會有人要我暗河大家長親自出手殺他?”

唐憐月瞳孔微微縮緊:“誰找的你們?”

大家長依然冷笑著:“殺手不提主顧名,這是規矩。我隻能說,唐二老爺是現在唐門中最支持你的人,唐門召你回蜀中,你不願,家中長老唯有他一人站在你的這一邊。”

唐憐月輕歎一聲:“我明白了。但我依然還是要殺了你,為他報仇。”

大家長手輕輕一抬:“恭請玄武使,來取我性命。”

“有意思有意思。”蘇昌河縱身一躍來到了蘇暮雨的身邊,手輕輕點在蘇暮雨的腰間,“總有事情你是護不住的,不如隨我一同看戲。”

白鶴淮冷哼一聲:“倒是省了你的力。”

蘇昌河摸了摸小胡子,看著白鶴淮:“神醫好像從頭到尾都很淡然,是不是知道些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啊?”

白鶴淮笑道:“是啊,我剛給你下了毒,你不知道吧?”

蘇昌河捂住胸口,“哎呦”一聲:“難怪難怪,難怪方才我一看到神醫,心就撲通撲通地跳得越來越快了呢。”

白鶴淮“呸”了一聲:“你這個小胡子,好不要臉!”

蘇暮雨看著大家長,心中默默地念道:大家長,你終究在想些什麽?

唐憐月隨手甩出一顆石子,那石子在飛向大家長的過程中,忽然地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團火焰。大家長抬起眠龍劍,一下子就將那石子斬成了粉碎,那火石散作了無數的火星落在了他的周圍:“區區飛火石,便想殺我?”

唐憐月依舊站在原地,左手一揮,三張閻王帖飛出,右手一抬,又是數十枚龍須針。大家長猛地側身,閃過了那三張閻王帖,長劍又一揮,將那數十枚龍須針掃落一地:“即便是唐二老爺,對陣我之時,也不得不用出萬樹飛花,你覺得你這般能殺我?”

唐憐月終於動身了,他趁著大家長散落龍須針之時,一躍跳至空中:“你想要看萬樹飛花,便讓你看萬樹飛花!”他雙袖一揮,無數的銀針鋪天蓋地地撒了下來。

“小心!”白鶴淮下意識地想退。

蘇昌河和蘇暮雨卻依舊站在原地未動,蘇昌河笑道:“唐憐月是個死板到有趣的人,他說隻殺大家長一人,就是隻殺大家長一人,放心吧,傷不到我們。”

“你二叔能以花為花,你卻仍以銀針做花,無法化天地萬物為暗器,不如你二叔啊。”大家長渾身肌肉暴漲,劍氣在一瞬間變得無比剛猛,劍氣成罡護住了他,講那些銀針全都攪得粉碎。

但那銀針落了地,卻恰好落在了方才那些火星四散之處。

而那銀針,似乎比尋常的銀針要粗那麽一倍。

地上的火光忽然變得耀眼了起來。

隻是一瞬間的事情,整個院落忽然亮如白晝。

猶然躍在空中的唐憐月低聲念了一個字:“砰!”

然後大家長所在之地,三丈之內,整個都被炸了起來。

整塊地都被炸了起來。

塵土飛揚,蘇昌河甚至不得不揮起閻魔掌,才將那些飛沙走石給打了回去:“看錯你了,唐憐月!”

蘇暮雨低喝道:“這銀針之中藏著雷門的火藥!”

“唐門和雷門不是素來不合嗎?唐門的暗器之中怎麽還會藏有雷門火藥?”白鶴淮惑道。

“天啟四守護之首是李心月,他的丈夫是雷門這一代的翹楚,雷夢殺!”蘇暮雨回道。

蘇昌河一邊咳嗽一邊揮打著那煙塵:“這麽大的煙,說明大家長肯定沒被炸死。”

唐憐月落地:“這就是我的第二道暗器,天雷無妄。可惜今夜無雲,不然引雷而下,你必死無疑。”

大家長站在煙塵之中,他的周圍早已經一片狼藉,而他所在之地依舊安然無恙,即便是他身上的衣衫都完好如初。眠龍劍之上的睡龍再次睜開了眼睛,大家長提劍,微微側首。

唐憐月手拿著一個鐵盒,指著他的後背。

“暴雨梨花針。”大家長淡淡地說道,“不知是你的針快,還是我的劍快。”

唐憐月緊緊地握著鐵盒,他也在想著這個問題,直到他看到大家長握劍的手腕之上慢慢地出現一個極細極小的傷口。

這天雷無妄終究還是傷到他了。

而傷口之處,流出的血液是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