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畫卿回刀一斬,卻被蘇喆借著佛杖上的金環緊緊扣住,隨後朝天一甩,就把謝畫卿甩到了酒樓的屋簷之上。

“往前走,不必回頭。”蘇喆沉聲道。

蘇暮雨微微點了點頭,繼續朝著前方行去。

“有我攔路,鬼神莫行。”蘇喆將佛杖往地上重重地一頓。

蘇家大院的大堂中,蘇燼灰給自己溫了一壺酒,麵前放了一碟醬牛肉,正在自斟自飲。眾劍士立在他的身後,虎視眈眈地看著院子。

院子中央,光頭劍客持劍立於雨間,惡狠狠地看著大門。

有一身穿蓑衣的男子從院外趕來,躍至院牆之上,低聲道:“蘇暮雨已過清河街,還有半炷香的時間,便要到這裏了。”

光頭劍客摸了一下自己的光頭:“好家夥,一個人來的?”

“本與蘇喆一起,蘇喆路上替他攔住了謝家刀客。”來人回道。

“看來是發現了我們的住處,特地來找我們的。”大堂中,蘇穆秋盤腿坐在蘇燼灰身旁,麵帶笑意,“一個人來,他想和我們談判?”

“他會想和我們談判嗎?”蘇燼灰則扭過頭,問那內堂中的人。

內堂之中,蘇昌河身上纏著繃帶,躺在竹榻之上:“蘇暮雨能談什麽判?平時讓他多說幾句話都難,還指望著他口若懸河?”

“有時候談判不需要用嘴,尤其是蘇家人談判。”蘇燼灰喝了一杯溫酒,緩緩道,“用劍就好了。”

“把這壺酒喝完,他也該到了。”蘇穆秋幽幽地說道。

蘇昌河眉頭微微皺緊,蘇暮雨的到來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啊,他輕輕摸了摸腰間的匕首,會是發生了什麽呢?

院中的光頭劍客仰起頭,看著空中的雨簾,握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等這一天等了許久了啊。”

“阿澤,手不要抖。”蘇穆秋緩緩道。

光頭劍客低下頭,冷笑道:“我不是害怕,我隻是興奮。”

大門在此時被緩緩推開。

蘇暮雨手執紙傘,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將傘沿壓得很低,遮住了小半張臉龐。

蘇燼灰微微抬首,他身後的那一眾劍士,無一例外地都將手放在了劍柄之上。

蘇暮雨輕輕轉了轉傘柄,將落在傘麵上的那些雨水給灑了下來。

蘇昌河從竹榻上坐了起來,手中匕首輕輕轉了一下,嘴角微微一撇:“蘇澤,對蘇暮雨?”

名為蘇澤的光頭劍客從腰間拔出了長劍,對準蘇暮雨:“等你許久了,蘇暮雨。”

蘇暮雨繼續朝前走著:“我來找老爺子。”

“止步!”蘇澤低喝一聲。

蘇暮雨應聲止步,將傘微微抬起,目光直接穿過蘇澤,看向了堂中的蘇燼灰:“老爺子。”

“許久不見了啊,傀大人。”蘇燼灰飲下了最後一杯酒,“我與你沒什麽好談的,阿澤,殺了他。”

“得令!”蘇澤大笑一聲,對著蘇暮雨便刺出一劍。蘇暮雨往後急退,左手一甩,結成一道雨劍刺向蘇澤。蘇澤一劍揮出,直接將那道雨劍斬得粉碎。

“雕蟲小技!還是用出你的十八劍陣吧。”蘇澤縱身一躍而起,長劍攜著那雨水打了下來,蘇暮雨伸傘一擋,腳下的石磚在瞬間被震得粉碎。

院中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些。

“你想看我的劍?”蘇暮雨淡淡地問道。

“是。看看究竟誰才是,蘇家這一代最強的劍客!”蘇澤大喊道。

蘇昌河不滿地伸了個懶腰:“為何蘇家最強的劍客,是在他們之間?難道我不配擁有姓名嗎?”

蘇穆秋笑著對內堂中的蘇昌河說道:“你用得是匕首,在阿澤心裏,你並不是個劍客。”

“寸指劍,也是劍啊。”蘇昌河轉著手中的匕首,“下個注,誰能贏?”

蘇穆秋搖頭道:“阿澤還是太年輕了,應當是暮雨贏。”

“那我加個注,蘇暮雨不必用出十八劍陣,便能贏。”蘇昌河笑道。

蘇暮雨傘猛地向上一揚,直接就將蘇澤給抬了起來:“我聽說你練得是滅魄劍法,一劍殺人不夠,還要把人打得魂飛魄散。但是你的劍上雖有戾氣,但無霸氣。霸氣不是凶,不是狠。”

“那是什麽?”蘇澤在空中一個翻轉,又是一劍劈下,這一劍將整個雨簾都給劈開了。

“是睥睨。”蘇暮雨一個側身,縱身一躍已經到了蘇澤的身後,“是你內力真的強大,才能夠不把別人放在眼裏。”說話之後,蘇暮雨一指點在了蘇澤的脊骨之上。

隻聽“砰”得一聲,蘇澤直接被那一道指劍給打進了堂內,摔在了蘇燼灰的麵前。

蘇燼灰依舊神色淡然,連眉毛都沒有挑一下,而是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蘇穆秋歎道:“看來你猜得還不夠大膽,蘇暮雨不僅沒有用十八劍陣,甚至連劍都沒用。”話音剛落,一道寒光閃過,蘇穆秋揚起頭,隻見蘇暮雨左手執著紙傘,右手拿著一柄劍,挽出一道劍花,將那柄劍插在了蘇澤的腦袋旁。隨後蘇暮雨看向蘇燼灰,又喚了一聲:“家主。”

但是蘇燼灰卻沒有看他,隻是看著地上的劍。劍首之上盤踞著一條長龍,龍首雙目方才短暫地亮了一瞬,便又陷入了沉寂。

蘇穆秋也看這那柄劍,低呼一聲:“眠龍劍。”

“大家長身上的毒已經好了,他讓我帶眠龍劍來此,交給蘇家家主。”蘇暮雨緩緩道。

滿堂之中,一眾蘇家殺手此刻無人敢多說一句,就連被打倒在地的蘇澤都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蘇穆秋右側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

蘇暮雨見眾人不言,繼續說道:“眠龍劍傳給蘇家家主,自此以後,大家長退位,暗河大家長之位,便由蘇家家主擔任。請老爺子,接劍!”

蘇穆秋微微俯身,如蘇昌河所言,蘇暮雨是個非常不善於談判的人,這麽重要的事情,也不過是三言兩語就說了。當然他來此也不是為了談判,而是傳位。傳位這件事的**,實在很難以拒絕,但難以拒絕,不代表要立刻接受。

拔出那柄劍,便是暗河大家長了。

但是拔出那柄劍,九霄城中所有蘇家以外的人,都會把劍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