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關卡處,如今已經攔下了不少人。這些人都是去無雙城中辦事,都有著正兒八經的無雙令,自然也不會是什麽普通江湖人,有幾個甚至還和無雙城中的高階長老頗為相熟,上前指著守衛的鼻子罵罵咧咧。那些守衛也不敢得罪這些人,但是禁行鼓的命令更是不敢違背,隻能麵無表情地站著裝孫子,任他人怎麽罵也不理睬,反正就是長刀一橫,罵我可以,誰若過去,一刀殺了。

蘇暮雨藏匿在這些人中間,低頭思索著,自己是在這裏開始就殺過去,還是再看看事情有沒有什麽轉機。他轉頭問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這裏距離無雙城還有幾處關卡?”

“小兄弟第一次來。這裏便是最後一座了,再過去,就是無雙城的城門了。”那人回道,“唉。我來這裏很多次了,倒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這無雙城,地位一日不如一日,架子倒是一天比一天大。”

蘇暮雨點了點頭,看了眼那人的裝束,問道:“兄台你是生意人?”

“唉,雖是生意人,但做的都是江湖人的生意,一不小心也是要掉腦袋的。我是個兵器商,這無雙城中有一家月霞鐵匠鋪,我定了些追魂弩,這次是來取貨的。”那人穿著一身金錢大褂,挺著個大肚子,長得是個正兒八經的生意人。

蘇暮雨聽著這鐵匠鋪的名字有些耳熟,苦笑了一下:“有緣了。”

“來了來了,有人來了。”人群之中有人喊道,眾人抬頭,隻見有四人策馬提劍趕了過來,行在最前麵的那人年紀輕輕,滿臉傲氣,其他人已經緩步停馬了,唯有他在馬上就要撞到眾人之時才猛地一拉韁繩,那駿馬嘶鳴一聲,兩條前腿剛剛抬起後才重重地落了下來,揚起了一地塵土。

場間頓時罵聲四起,但男子很快就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寒光一現。眾人立刻噤聲。

“無雙城講武堂羅各。”年輕人傲然道,“你們若是對我有意見,等入了無雙城,便去你們的靠山麵前告我一狀!再在這裏口出狂言,我可就不客氣了。”

“講武堂,問道四劍。”那商人低聲說了一句。

“哦?問道四劍?”蘇暮雨問道,“在無雙城中很有名嗎?”

“是無雙城講武堂這年輕一輩最厲害的四名劍客,據說是講武堂劍長老特地挑選出來的四名年輕弟子,分明代表著劍道中的輕、重、急、患四道,他想根據這四名年輕人的成長,創造出一套可問劍道之巔的劍法。所以這四人被稱為問道四劍。”商人解釋道。

蘇暮雨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劍長老的大名我倒是聽說,這問道四劍,聽著也有幾分意思。”

“方才那人說,那圖謀不軌之人長什麽樣來著?”羅各問道。

修儒無奈地歎了口氣,回道:“背掛紙傘,腰配長劍,臉上還帶著一張麵具。”

“在那裏!”賈晝環視了一圈,立刻伸指指向蘇暮雨。

羅各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咧嘴一笑:“得來全不費工夫啊。你們這些無關人員速速讓開,中間那小子,你別動!”

那商人低聲道:“兄弟,是你惹上事啦?”

“不妨的。”蘇暮雨伸手輕輕一推,將那商人推了出去,剩下的那些人更不願意惹事,紛紛往後退去,隻留下蘇暮雨一人獨自對上那四人四馬四劍。

羅各俯身問道:“小子,你來無雙城做什麽?”

“買了一把弩,到這裏來是取貨的。”蘇暮雨淡淡地回道。

“可是有人說你是來做壞事的。”羅各笑道。

蘇暮雨仰起頭:“誰說的?”

“我無雙城城主座下大弟子盧玉翟。”羅各回道。

“他攔路於我,想要試試我手中之劍,我沒有同意。這便是無雙城所說的圖謀不軌?”蘇暮雨又問道。

羅各惑道:“你不同意,那他怎麽說他的槍被你打斷了。”

“要想斷他的槍,還不必出我的劍。”蘇暮雨語氣始終保持著一種平靜,這讓乘興而來的羅各很不舒服,他策馬洶洶而來,想要當頭氣勢便壓過蘇暮雨,可如今卻像拳頭打到了棉花上。

羅各籲了一口氣:“那我們呢?”

“一起上。”蘇暮雨伸出一掌,衝著自己的方向輕輕抬了抬。

“有幾分意思。”羅各怒笑道,“賈晝,葉無袖,你們先上!”

一聲令下,賈晝和葉無袖同時拔劍,攻向蘇暮雨。

賈晝的長劍薄如蟬翼,日光之下幾近透明,賈晝揮劍出手,乍一看就像再揮一個空空的劍柄。蘇暮雨伸指一擋,隻覺得那劍似乎並不存在,但隨即一絲血痕在手指上出現,若蘇暮雨是個常人,這一劍已經將他的手掌齊齊斬斷了。

“輕。”蘇暮雨一個側身,又迎上了葉無袖的劍。

葉無袖的劍則截然不同,是一柄碩大無比的重劍,就像是一塊長長的門板,若不是劍首之處是尖的,不然可以說是與劍毫不相幹。他所用的劍法也是很簡單直接的——砸!

“重。”蘇暮雨點足一掠,躲過了這一劍。葉無袖的重劍砸在地上,整個地麵都顫動了一下,那四名駿馬也嘶鳴起來。

“身法倒是不錯。”羅各終於也拔劍了,“隻可惜隻會躲躲閃閃,和某人一樣,是膽小之人!”羅各持劍進場,手中長劍挽出一道道劍花,葉無袖和賈晝方來得及出第二劍時,後入場的羅各已經出了第九劍。

“急。”蘇暮雨步燦蓮花,躲著這三人三劍,手掌幾次在劍柄之處劃過,卻終究沒有選擇拔劍。

修儒依舊坐在那馬背之上,瞳孔微微縮緊,觀察著蘇暮雨的一舉一動。

沒有機會,便不入場。

這是修儒出劍的準則,雖然方才劍長老剛批評了他的這出劍的習性,但是一個人出劍的習慣,是多少年才養成的,其實一朝一夕便能改變的。

蘇暮雨終於將手按在了劍柄之上,手一抬,長劍已出出鞘半身。

“便是此時!”修儒終於也出劍了。

“緩。”麵具之下的蘇暮雨微微一笑,手一回,又將那長劍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