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蘇暮雨和蘇昌河回到藥莊的時候,白鶴淮已經重新躺回到了**,沉沉地睡了過去,蘇暮雨看向蘇喆,蘇喆衝著他輕輕搖頭:“放心。我也略懂藥理之術,鶴淮她隻是睡過去了。”

“那便好。”蘇暮雨也是舒了口氣。

“那小子,你殺了?”蘇喆問道。

蘇暮雨搖頭:“害怕會有變故,留了一命,已經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記。”

蘇喆笑了笑:“你還是你,暗河這一代最心思縝密之人。都去歇息吧,明日起來,還得有一些麻煩事要應對呢。”

“唉。”蘇暮雨輕歎一聲,拍了拍站在門旁的蕭朝顏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屋中。

次日晨起,一聲馬嘶打破了鶴雨藥莊的寧靜,蘇喆推開門,便看到一隊穿著軍甲的士兵將鶴雨藥莊圍了起來,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停在後方,馬車之上繡著一隻仙鶴。

蘇喆握了握身邊的佛杖,嚼了嚼嘴中的檳榔:“來者何棱啊。”

“跪下。”一名穿著銀甲的統領策馬行上前,居高臨下地望著蘇喆。

蘇喆仰起頭,忽然笑了,像是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笑得一時都停不下來了。

那統領皺眉道:“笑什麽?”

蘇喆沒有理會他,依舊大笑著,甚至笑出了聲。

“大膽!”統領怒道,手中的銀鞭衝著蘇喆打了下去。蘇喆手中佛杖輕輕一轉,直接就迎上了那銀鞭,銀鞭卷住了佛杖,那統領猛地往上一拉,可蘇喆卻寸步未動。他看著那統領,笑道:“你係不係覺得裏力氣很大?”

統領咬牙,使出了渾身氣力拉那銀鞭,可蘇喆握著那根佛杖,穩若泰山,根本無法撼動分毫。片刻之後,統領的額頭上已是滿身大汗,他本是這南安城中的參將,以天生神力著稱,在軍中若論悍勇從未有過敵手,可沒想到卻在這小小藥莊門口吃了大虧。他心中焦急,心想這手持佛杖之人莫不是設了什麽機關。就當他猶豫要不要撤手之時,那蘇喆忽然猛地一拉佛杖,直接將那統領從馬上給拉了下來。

統領摔落在地,立刻果斷地棄掉了手中的銀鞭,拔出了腰間的長刀,衝著蘇喆劈砍而下,蘇喆嘴角微微揚起,手一抬,握住了統領的刀柄:“殺氣不要辣麽重嗎?”

“刷刷刷”的出鞘聲響起,那些跟隨著他而來的兵士們全都拔出了腰間的長刀。

蘇喆轉頭看著那些兵士,輕歎一聲:“不容易啊。”

一陣疾風從他們身邊吹過,那統領意識到麵前的這個人根本不是什麽開藥莊的,而是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他見識過這些江湖人的手段,立刻揮手道:“都不要輕舉妄動!聽知州大人命令!”

他們身後的馬車之上,知州大人始終未發一言。

馬車之內,知州大人冷汗淋漓,不停用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他的身旁坐著一個年輕男子,男子習慣性地摸著自己的小胡子,正是蘇昌河。知州大人並不知道這個男人是怎麽進來的,他隻是感覺有一陣風吹開了馬車的幕簾,然後他的身邊就多了一個男人。

“你便是南安城的知州大人啊。”蘇昌河幽幽地問道。

知州大人點頭道:“是……是……”

蘇昌河想了想:“知州,算是很大的官嗎?幾品啊?”

知州大人又擦了擦汗:“五品……正五品。”

“哦。”蘇昌河從懷裏掏出了一柄匕首,饒有興趣地在手中把玩著,“我不太懂,按照北離建製,五品算是很大的官嗎?琅琊王蕭若風算是幾品?”

知州大人嚇了一跳,琅琊王蕭若風之名豈是他們可以隨便議論的,更何況琅琊王作為北離第一權臣,他是幾品還用得著問嗎?知州不明白身旁這男子的意圖,不敢隨意作答。可蘇昌河卻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曾和他,在天啟城中的碉樓小築中,一起飲過酒。”

知州大人腿一軟,差點就從馬車座椅上滑下去,他低聲道:“原來是琅琊王殿下的好友,失敬,失敬了!”

“哈哈哈哈哈。”蘇昌河朗聲笑道,“這間藥莊,我是背後的老板。上次拿劍衝進你府裏的,是我的好兄弟。你痛失愛子,我也覺得很可惜。但是沒有辦法,當時你兒子已經死了,我兄弟那可是為其超度。”

知州大人心中一驚,本想說話,可看到了蘇昌河手中匕首的寒光,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蘇昌河摸著匕首的鋒刃:“我和我兄弟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嘛,做事都是很直接的。知州大人你今日回去,洗個熱水澡,給兒子好好安排一下喪事。我們繼續在這裏開藥莊,你也做好你的父母官,從此以後兩不相幹,如何?”

知州大人依舊猶豫不決,那兒子是他獨子,他對其極為疼愛,此番帶著大隊人馬前來,也隻想為兒子報仇,可沒想到,還未見到仇人,就先被對方給要挾了。他心想,要不拚命衝出去,呼喊那些士兵來保護他吧。總不至於那麽多人,還打不過這一個人!

蘇昌河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將手中匕首一橫:“我若想殺你,隻是一瞬之事,外麵那些人根本來不及來救你。”

知州大人沉聲道:“你殺了我,也走不出這南安城。更何況,誅殺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

“哈哈哈,也不是第一次殺了。”蘇昌河手輕輕一揮,“你也可以選,先假意放過我們,回來再多派幾倍的人馬來踏平我們鶴雨藥莊。但你放心,我們一定沒事,而我,也一定會來殺你。”

知州大人看著蘇昌河,蘇昌河也看著他,片刻之後,知州大人歎了口氣,問道:“那日,我的兒子,是真的死了嗎?”

蘇昌河收起匕首:“你應該慶幸,那日去的是我兄弟,而不是我。若去的是我,可能那一屋子的人我都會殺了。放心吧,我兄弟是個好人,若你兒子未死,他不會動手。”

知州大人沉吟片刻後,朗聲對著馬車之外的眾兵士說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