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節 幸 存 者

李飛掛上張李超的電話後,對楊蕊溪和羅偉露出一臉不高興地表情道:“似乎那個張隊長不打算與我們合作了。”

楊蕊溪聞言更是一臉聚散而焦急地道:“那怎麽辦?我們總不能自己去查那個IP地址吧,這樣做是違法的,再說了就算我們真的去電信局調查,也根本不可能查得到啊。”

李飛用左手支撐著下巴沉思了很久之後,才對楊蕊溪道:“小溪,你不是有那個女警察的電話嗎?不如我們打給她試一下。”

楊蕊溪一臉失落地道:“她隻是一名法醫,張警官又是她的上司,連張警官都不願幫我們的話,她就更加不敢偷偷幫助我們了。”

羅偉這時插口道:“我看不一定,小溪,上次是她代張隊長答應幫助我們的,或許找她真的有用也不一定。”

楊蕊溪思索了片刻才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李飛道:“你打把,我不知道該怎樣說。”一麵說著一麵幫李飛找出了王燕的電話。

李飛撥通之後,很快便聽到了王燕的聲音,簡單了說明了一下情況之後,沒想到王燕居然把她所知道的一些簡單的情況統統告訴給了李飛,李飛露出一個會心地笑容後道:“王姐姐,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昨天的一個朋友離家出走,他媽媽很擔心他,我問他很多次他就是不肯說他在什麽地方,直到今天他上網和我聊天,我才有了他的IP,可是我們電信局詢問,電信局的人又不肯告訴我詳細地址,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拜托了,他媽媽急得都快報警了。”說罷他打開懷裏的一本筆記本,將IP詳細地告訴給了王燕。

掛上電話之後,羅偉和楊蕊溪再次用崇拜地眼神看著他,楊蕊溪更誇張地道:“影帝就是影帝,說謊都不帶結疤的。”

李飛挑了挑眉沾沾自喜地道:“這才叫專業!”

大約十幾分鍾後,王燕回電話過來,將IP的詳細地址告訴給了李飛,李飛道謝之後又道:“對了,王姐姐,既然你那麽幫我們,我也告訴你一點有用的事,雖然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留意到,不過還是麻煩你告訴張隊長,如果他想要找線索的話,讓他好好看看A市的城市網站,關於菲菲自殺消息的評論。”

掛上電話之後,李飛看著楊蕊溪等人道:“南華小區,我們得馬上過去,否則的話張隊長就要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很難得到線索了。”

南華小區位於A市的東部,是一個十分老舊的小區,而居住在這裏的人大部分都是一些退了休的老年人,所以這裏也被一些年輕人們戲稱為老年住宅區。

到了南華小區之後,楊蕊溪一行人立刻直奔王燕所說的具體住址,由於這裏是老小區,因此單元樓道口並沒有安裝防盜門,三人一進單元樓道,便對著一樓右手邊的一道顯得有些老舊的鐵皮防盜門敲了起來。然而敲了很多次卻始終無人應答,更沒有人來開門。

“會不會出去了?”羅偉皺著眉頭又敲了幾下後問到。

李飛點了點頭沉思道:“很有可能,沒想到居然會出這樣的狀況。”

正說著,便有一位大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手裏提著一個A市某知名商場的購物袋走了進來,見到楊蕊溪等人站在人家門口之後笑嘻嘻地道:“你們找陳叔叔的?”

不待楊蕊溪和羅偉反應過來,李飛便點了點頭,很有禮貌地道:“是的,請問,你知道陳爺爺去哪了嗎?”

中年男子先是皺了皺眉,隨即又似想到什麽一般笑道:“陳叔叔帶著陳阿姨在門口那個走廊散步呢,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他們還跟我打招呼來著,你們沒看到嗎?”

“哦,可能我們幾個走的快,所以他們沒有留意到我們,謝謝你叔叔。”李飛譚塞了一句便帶頭向小區大門走去。

在A市,很多這樣的老小區了,都會在小區的門口弄一個小走廊,走廊上兩旁種一些鬱金香之類的植物,每到開花的時候,這些爬滿了走廊兩側和頂端的植物開出來的話便會順著走廊垂下,看起來十分的漂亮。走廊裏還有一些石桌石椅供人們在這裏遊玩或是休息,考慮的十分周到。

當楊蕊溪等人剛一到走廊頓時傻了眼,在這裏悠閑娛樂的中老年人,少說也有十幾二十人,他們三人又從未見過那位名叫陳劍波的老人,一下子根本無法尋找。

不待李飛做出反應,楊蕊溪便自己走上前,對麵前幾位下棋的老人道:“幾位爺爺,請問你們認識住在7棟一單元一樓的陳劍波爺爺嗎?”

坐在楊蕊溪左邊下棋的老人聞言立刻道:“哦,找老陳啊。”說罷他轉過頭往走廊另一邊看起,尋了一會兒後便指著走廊中間,一位站在一輛輪椅後的頭發花白的老人道:“那,那邊推著輪椅那個就是。”

楊蕊溪轉過頭對李飛和羅偉做了OK的手勢後,便率先向著老人走去。

當老人聽到楊蕊溪的叫喚轉過身後,楊楊蕊溪和隨後到達的羅偉以及李飛突然一愣,這位老人雖然頭發花白,但是從他蒼老的麵容看起來他至少有60歲左右,在他深邃而渾濁的雙眼中,流露出一種無法言語的滄桑感。而他空空如也的左手衣袖,更令他身上的那種滄桑感帶上了幾許淒涼。

在老人右手推著的一輛破舊的輪椅上,同樣坐著一位頭發已經雪白的老人,由於背對著眾人的關係,楊蕊溪隻能憑借她披在身後的長發而斷定她是一位老婦人。

“你們是……?”陳劍波看著眼前陌生的三名孩子,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似乎在腦海中搜尋著有關眼前三位孩子的記憶。

楊蕊溪很有禮貌的自我介紹完之後,陳劍波遲疑地道:“我似乎不認識你們啊。”就在這時,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突然回過頭看著陳劍波老人。

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不論是從麵容的蒼老程度還是眼神中流露出的那種難以掩飾的淒涼感,都讓人覺得這位老婦人的年紀遠遠大過於陳劍波。

大概是感覺到了輪椅上傳來的動靜,陳劍波轉過頭看著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己的老婦人,一麵用右手比劃著,一麵道:“稍等一下,有人找我。”

老人比劃完之後,轉過頭再次凝視著眼前的三個孩子道:“你們找我有事?”待楊蕊溪急切地將來意說明之後,老人先是一愣,隨後滄桑的目光中閃現出幾許的自嘲道:“想不到,現在的警察居然還不如幾個孩子,本以為最先留意到的會是他們,沒想到…..。”

說罷他又歎了口氣道:“你們還是回去吧,這些事就算知道了對你們也沒有任何好處。”說到這兒他突然一臉認真地補充道:“每個人都有自己該做和不該做的事,一旦越界,往往就會招來很多麻煩甚至是危險,你們還是把心思都放在學習上吧。”

說完老人轉過身,推著輪椅便準備離開,就在這時楊蕊溪突然衝到老人前麵,猛地將老人擋住,不等老人反應過來,她便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流著淚一臉哀求地哭泣道:“陳爺爺,我求求你告訴我們吧,這段時間一來我一直在做噩夢,每天都看到我的朋友和同學滿臉是血地在對我求救,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我該做的,但是,但是我想至少能為我最重要的朋友做一點點事,哪怕隻是知道她真正的死因。自從娟兒死後,我總認為是我害死了她,那天晚上如果我不是顧著看電視,又或者我多注意一些她的反常情緒的話,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我…….我真的好後悔,我不知道除了能替她找出真正的死因之外,我還能為她做些什麽。明明我們說好要一起畢業,一起上大學,在一起工作,一起結婚的,可是,可是為什麽現在偏偏隻剩下我自己一個人了?”

楊蕊溪胡亂的話語使得老人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異樣的情緒,而楊蕊溪這一連串激動而反常的表現也使得周圍的老人都投來了驚訝和疑惑的目光。

正當陳劍波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坐在輪椅上的老婦人突然回過頭,情緒顯得十分激動地對老人比劃著。

陳劍波看著老婦人的比劃,沉默了許久之後,才對老婦人點了點頭,推著輪椅繞過楊蕊溪輕聲道:“跟我來吧。”

在走廊盡頭的一張石桌旁,陳劍波老人停了下來,示意眾人坐下後才雙眼之中充滿憐惜和疼愛地看著輪椅上的老婦人開口道:“這位是我的妹妹,曾經她是個陽光、快樂也很漂亮的女孩,她也和你們一樣擁有一個健全的身體。”說到這他眼神中流露出無法掩飾的自責和內疚繼續道:“隻可惜,我這個做哥哥的不但沒能照顧好她,還害得她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當楊蕊溪等人知道輪椅上的老婦人人並非是陳劍波老人妻子,而是妹妹的時候,全都傻了眼,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一個妹妹要經曆怎樣的人生悲劇,才能使自己的年紀看起來近乎大了哥哥十歲。

陳劍波老人似乎看出了幾個孩子心中疑惑,將目光投向遠方雖然臉上的表情顯得似乎很從容,但是從他深邃而渾濁的眼神,以及緊握的右手來看,就知道他隻不過是在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然而陳劍波老人的話卻讓然在場的三人頓時傻了眼。在見到三人目瞪口呆地似機械一般的緩緩搖了搖頭後,陳劍波老人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道:“曾經的我也不相信。”說罷他又在三人還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前又問道:“那你們見到過那本筆記本沒有?”

見到三人再次搖頭之後,老人似乎像是心裏的石頭落地一般,不論是眼神還是緊握的右手都稍稍鬆開了一些後才繼續道:“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鬼,但是有一點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本筆記本絕對是一個邪物。”

“什麽意思?”李飛標誌性地撐著下巴問到。

“或許我這樣說你們不會相信,但是這就是我所知道的事實。”老人將目光凝聚到三人身上,十分認真地強調了一句。

說罷老人輕輕拍了拍老婦人的肩膀,老婦人回過頭眼神中帶著幾許後怕,片刻之後才點了點頭,隨後她轉過身看著楊蕊溪等人,雙手不停地放在兩條腿之間來回地搓動著,似乎很緊張的樣子。

老人歎了口氣麵色立刻變得凝重起來,眼神中卻顯得有些閃耀,似乎很不願意想起什麽東西一般說道:“三十年前,我也曾是一名警察,那時我妹妹不過十九歲。我記得那年從七月份開始,便不停地發生著各種各樣離奇的自殺事件。由於但是警局設備有限,所以調查起來也十分的困難,我整整花了兩年的時間,才追查到那本筆記本有問題。”

說到這老人臉上開始浮現出深深的自責道:“由於我的父母走的早,當時隻留下妹妹和我相依為命,因此我也特別注意妹妹平日裏的情況,那一天我發現一向性格比較溫順的妹妹突然變得暴躁起來,我問她原因她又始終不肯對我說,所以我放心不下便多留個心眼。”

這時老人的拳頭再次死死的握緊繼續道:“一直到後來我突然發現我一直再找的筆記本竟然落到了我妹妹的手裏,於是我便急忙向局裏匯報,並第一時間從妹妹手裏搶過了筆記本,然而令我驚訝的是,那本筆記本裏根本什麽內容都沒有,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我接到局裏的電話說又發現了一名死者,所以我便以為自己弄錯了備趕回局裏,所幸的是,當我達到車站之後,我又想到妹妹當時似乎看得很出神,我擔心她精神上出了問題,便返回家裏準備先帶妹妹去醫院。就在我到達樓下的時候,卻見到妹妹站到了窗台上,我剛想叫喚她她便已經跳了下來。”

老人歎了口氣,情緒已經低落到了極點:“當時我們所住的地方是家裏的舊屋,雖然不過兩層樓,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當時妹妹跳下來的時候,那種力度會和從六樓跳下來的力度一模一樣,就連醫生都說如果不是我接住妹妹的話,那她一定必死無疑,幸好我當時發現有根電線,及時旁邊的一輛板車上有人家用來喂牛的幹草,我第一時間將它拉了過來,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慢了一些,妹妹的腳正好落在了我的左手上,到頭來就變成了我們現在這個樣子。”

說罷他臉上再次恢複那種嚴肅一字一句地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裏了,而妹妹雖然失去了雙腳當是精神卻似乎恢複了過來,她告訴我她看到那本筆記本封麵突然出現《自殺手冊》四個字,雖然心裏極度害怕,但是卻又不由自主地翻看,而裏麵的內容居然全是妹妹心裏最不願意麵對的陰暗麵,她當時甚至覺得那本筆記本是她自己親手寫的,更令人恐懼的是自從翻看了那本筆記本之後她的耳邊總會聽到無個聲音在她耳邊,不斷地重複著筆記本裏的內容,不知不覺間便自己從家裏跳了下去。”

歎了口氣他滿臉憐愛地注視著老婦人的背影傷感道:“雖然看了很多醫生,但是那個聲音卻一直不斷地在她耳邊重複,並且一天比一天真實,我看著妹妹那痛苦的樣子卻束手無策,後來妹妹因為實在忍受不住那些幻覺,便刺破了自己的耳膜,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