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調 查

這幾天,刑偵隊已經是亂作一鍋粥了,我不知道究竟哪些媒體記者是怎麽收到何宇超死亡的消息的,更沒想到他們居然在第二天一大早便將此事登上了頭版頭條,一時間市長、省長各式各樣的領導電話源源不斷地打到我和薑文的手機上,雖然他們說的話隻有一句,無論如何,三十天之內必須偵破此案,就算偵破不了,也必須將這些離奇死亡的真相徹底弄清楚公諸於世,消除老百姓的恐慌。

當天下午,我們從鳳華村回到局裏之後,楊副市長親自趕到局裏,給我們所有人開了一個長達兩小時的大會,會議上楊副市長除了重複上麵說過的話之外,還對我們說,如今何宇超的死已經登上了報紙頭條,雖然他已經第一時間勒令報紙停止抱到所有有關內容,可是早上那些發出去的報紙隻怕早已經全都賣光了,而何宇超離奇的死亡一定已經引起了市民的胡亂猜測和恐慌,要求我們暫時凍結手上的一切工作和休假,全力投入到這次案子的調查中,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謎底解開,將真相公諸於世。

話雖這樣說,但是大家都知道,在目前這種絲毫沒有證據和線索,案件又已經徹底超出了常人的理解範圍的情況下,別說一個月,隻怕再給我們一年時間,也未必能夠將它們徹底偵破。

會議剛一結束,薑文再次把我們聚集起來,又展開了一個案件分析會議,雖然在會議上大家都明確地表態認為,何宇超的案件跟其它兩起案件並沒有什麽直接的聯係,但是我卻不這麽認為。

首先在直覺上來說,我總感覺這次的這個案件或多或少都跟張萍的案件有一定的巧合,雖然我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巧合,但是我卻偏偏不相信它會落到這件案子上。其次,我之所以會覺得他們有關聯,第一,是因為這三件,或者說四件案件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它們的案發時間都是在午夜的十二點至一點之間,雖然很多案件都是發生在這個時間,但是那麽密集而平凡地接連在這個時間發生似乎有些不太尋常。第二為什麽說是四個案件,因為我反複思量之後,總覺得雖然這四件案件乍看之下似乎除了張萍和何娟有一些人際上的關聯外,其餘並沒有什麽直接或間接的聯係。但是從李麗死亡開始推算,她死亡兩天後,何娟便死亡,隨後隔了三天張萍死亡,又過了兩天何宇超死亡,雖然何娟與張萍的死亡時間間隔了三天,但是其餘幾人的死亡時間不多不少都是間隔兩天,我認為世上絕對不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會議結束之後,已經差不多兩天沒合眼的我們眾人全都已經顯得筋疲力盡,薑文給了我們十二個小時的休息以及處理私事的時間之後,便要眾人抓緊時間休息。我回到家之後,打了個電話給楊叔,告訴他我最近可能沒時間去看望他了,要他自己多多注意身體,畢竟人上了年紀身體體質就會變差。

楊叔在電話裏告訴我,關於何宇超的案件他已經看到報紙了,知道這件案子十分的棘手,讓我不要擔心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千萬不可以放過任何的線索。

星期天一大早,我便早早的來到的警局,拿出了從李麗開始的四名死者的屍檢報告,現場記錄以及照片仔細的進行對比,越看我就越覺得整件事越離奇,首先在實質證據上和口供上來說,李麗似乎並沒有接觸過那本白色的筆記本。其次,如果真的是我們警局內部的人員將白色筆記本從現場拿走的話,那麽究竟是誰能接連兩次在其他同事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拿走筆記本呢?退一步來說,就算張萍的筆記本是被他自己銷毀的,可是何娟的呢?雖然我是在接到小李通知之後才趕到的現場,但是按照正常程序來說,接到報警以後,他們因該是一起趕往現場,到現場之後,大致了解現場情況之後,便會進行現場拍照,這短短幾分鍾時間,我實在想不出他是如何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拿走筆記本的。

最後一點,雖然四名死者表麵上隻有何娟和張萍又一定的聯係,但是,當我又仔細的研究了以後發現,實際上四名死者之間似乎有著一種很微妙的關聯,首先說李麗和何娟,雖然她們之間彼此並不認識,但是李麗死亡的皇家酒店,是何娟每天上學必定會路過的地方,而更具楊蕊溪等人以及何娟父母的口供證實,何娟因為家庭經濟不好的原因,幾乎都是選擇走路上學和回家,雖然皇家酒店並不是她的必須路過的地方,但是為了能以最近最快的方式到達學校或回家的話,她就一定會經過皇家酒店,雖然不能會所她一定接觸過李麗,但是根據李麗屍體被發現的時間來說,或許何娟在我們到達現場沒多久之後,曾經從那裏經過也不一定。

至於何娟和張萍,就如我們掌握的資料一樣,兩人是同班同學,關係雖然算不上很要好,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交情。

最後再說張萍和何宇超,雖然這兩人更是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主,但是更具現場指紋的采集和對比,我們可以很確定,在張萍死亡的當晚,她的父母送她到醫院之後,潛入張萍家盜竊的人就是何宇超本人。

綜合上述幾點來看,我認為這四名死者便麵上沒有什麽關鍵性的聯係,但是從我分析的角度來看,他們之間或許確實存在千絲萬縷的聯係。

想到這裏我便決定再次前往鳳華村走一趟,如今或許隻有那名叫八哥的人,能提供給我找到解開一些問題鑰匙的線索。說幹就幹,我收拾好一切之後,便準備起身前往鳳華村,不料剛出了辦公室便被薑文叫了去。

薑文的辦公室裏,他一臉嚴肅地對我道:“小張,昨天的會議你也參加了,你知道我們目前的壓力有多大,為此我決定將局裏的兄弟分成兩撥人,你帶著小李和老馬前往F縣一趟,我昨天查到了何宇超父母和親戚的住址,你們過去了解一下情況,看看能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我聞言便反對道:“薑隊,現在的關鍵我認為是那個叫八哥的人,他自從何宇超死亡以後便如同消失了一般,我覺得找到他能得到線索的機會,遠遠大過於找何宇超父母。”

薑文點了點頭道:“這個我也知道,但是這個我已經安排小王他們去跟進了,何宇超父母那邊雖然得到線索的機會不大,但是我們卻不能錯過任何能夠得到線索的機會,而且老兩口現在大概還不知道何宇超已經死亡的消息,因此我才決定派你去的。”

我正準備反駁他的話,不料他卻一臉嚴厲地道:“我已經叫小李買好了車票,我快去準備一下,等老馬到了之後我讓小王送你們過去。”

怒氣衝衝地從薑文辦公室出來以後,我正好碰到一臉茫然看著我的老馬。

“又吵架了?”老馬關心地問了一句。

“吵個屁,我簡直懷疑他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做,放著重要的線索不跟,非要叫我們兩去F縣找何宇超的父母了解情況,何宇超從出獄之後便沒回去過,他父母能知道什麽?”我沒好氣地抱怨到。

老馬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薑隊,隻要他認定能有一丁點線索的話,哪怕是海外他都一定會派人去調查清楚的,算了,既然他下了命令我們也隻好照做了。”

大約三個小時後,我和老馬還有小李三人便出現在了F縣的車站,F縣是A市的特貧縣,也是全國重點關注的貧困地區,據說這裏普通的一個家庭年收入不過數千元,看著周圍這些破舊的房屋和黃土飛揚的街道,我心裏總覺得很不是滋味。

在當地警局的配合下,我們一路顛簸大約兩個小時候,終於到達了何宇超父母所住的上源村,據當地民警介紹,上源村乃是F縣最為貧瘠的一個村寨,這裏一共住了大約一百戶人家,年收入最少的一家大概一年也就能拿到一兩千塊,平日裏他們就靠吃土豆和碎米充饑。

何宇超的父母住在上源村中段,他們家的房子依舊還是幾十年前那種破舊的土基房,大概是由於生活艱辛的原因,老兩口原本不過五十出頭,看起來卻似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一般,由於是何宇超的母親,皮膚黝黑粗糙布滿了皺紋,佝僂的身體用一根自製的拐杖支撐著,看起來顯盡滄桑。

雖然當我們提到何宇超的時候,老父親一直不停地叫罵著,說他不爭氣是個不孝子。但當老兩口聽到我們的來意之後都顯得十分的擔心,左一句是不是我兒子又犯事了?右一句你們是不是要抓他?看著他們因為擔心兒子而使得身體微微顫抖,我實在不忍心將何宇超的死訊告知他們。

最終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就這樣順理成章地交給了老馬,看著老馬一臉無辜地樣子,我也知道確實很難為他老人家,不過這就是命令。

當何宇超的老母親聽到兒子去世的消息,手裏的拐杖“碰”地一聲倒地,而後她整個人摔倒在地泣不成聲。而何宇超的老父親,雖然沒有向母親那樣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從深邃的眼眶中,留下了幾滴渾濁的老淚。

在這一刻我再次感受了人世間最真摯的感情,也再一次理解了師父之前跟我說過的話,人到晚年也就不再奢望自己的子女飛黃騰達,隻奢求他們能過過的開心、平安、幸福也就足夠了,他們不奢望子女能有多孝順,隻奢望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們能夠回到自己身邊,一家人好好的團聚一下也就足夠了。

從老兩口口中我們得知,何宇超十年前為了幫同村一個被外村人打了的朋友出頭,一時失手將人打死,之後被判了十五年刑期,兩年前他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被獲提前釋放,出獄之後他曾經回來過,但當時何宇超的父母不在家,恰巧遇到了來幫忙照顧弟妹的大哥,由於大哥言詞有些激烈,何宇超一氣之下便離開了F縣,從此便渺無音訊,隻是偶爾會有一些莫名其妙地匯款單寄到老父母手中,老父母還說就在昨天他們還剛收到了一張近五千塊的匯款單。

當老父親一麵留著淚一麵將所有的匯款單找出來給我們看的時候,我簡直驚呆了,這些落名為李建民的人,這兩年來前前後後從A市多家農信社匯給他們的款加起來足足有幾萬塊。

老父親說因為他不知道這些錢是不是有人匯錯了,所以他一直放著沒敢用。

雖然這一次的行程我們並沒有得到什麽直接的線索,不過卻意外地發現了一個似乎有用的線索,沒錯就是那個名叫李建民的人,我猜測這個人很可能就是那個叫八哥的人的真名,於是我立刻打電話給薑文,讓然到李建民最後匯款的農信社調查相關的資料。

在F縣住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大早我們便馬不停蹄地趕回A市,在火車上的時候我曾經打過一個電話給薑文,然而讓我失望的是根據薑文的調查,這個名叫李建民的人其實就是何宇超本人,線索再次中斷。

夜裏,我坐在幫辦事的桌子旁,再次對我手中所掌握的線索進行分析。

“叮…..”我的電話再次響起。一瞬間我的心裏嘩地一聲就涼了半截,從何宇超死亡的時間推算,今天已經是第二天了,現在的時間又是午夜十二點零八分,如果我的預感沒錯的話,那麽這個電話或許意味著又一名死者的出現。

想到這我急忙掏出了我的手機,然而顯示頻上顯示的確實一個未知號碼。

“不是小李打來的?”我話一出口便對自己苦笑道:“我現在不是在警局嗎?如果真的又死人的話,何必小李通知?我第一時間就能接到指揮中心的通知啊。”想到這我疑惑地接起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了一個似乎在哪裏聽過的輕年男子的聲音問道:“你好,請問是刑偵隊中隊長張李超嗎?”

我疑惑地應了一聲,電話那頭的青年男子繼續道:“你找到那本白色筆記本了嗎?”

突然間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為什麽這個人會知道白色筆記本?難道他跟這些案件有關?如果是他為什麽會打電話給我?他又是怎麽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我心裏頓時萌生出無數個問號:“你是誰?”我警覺地問了一句。

青年男子並沒有回答而是又對我道:“你隻要回答我找沒找到。”

“沒有。”為了套出對方的身份,我隻好暫時假裝合作。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之後又對我道:“關於黑狗的死,我知道一些重要的線索,或許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好好談一談。”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我又問了一句。

男子依舊沒有回答隻是又對我道:“明天下午六點,你自己一個人到中央公園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想幹嘛了,如果你想要知道黑狗死亡的真相的話,就自己一個人來,否則的話我們的交涉就到此為止。”說完電話便立刻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