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結交官吏酒為先
不知是前朝哪位先賢,有此先見之明,給本州起了“光州”這樣一個地名,起得實在有水平?
這裏隨便一間房子的價格,都要“花光”我等草民一家三代所有的積蓄。外來人口自不在話下,即便是本土小有所成的人士,也在如此駭人聽聞的房價麵前仰天長歎,作聲不得。?
我才來光州數月,當然就更別提購房置業了,眼下能混個溫飽就已是阿彌陀佛,三生有幸了。?
當然,睡橋洞是愛說笑了,官府大力提倡買不起房可以租房,我等豈有不全力響應之理?是以我在郊區以每月十五兩紋銀租了一間比城裏茅房大不了多少的房間,總算是有了容身之處。?
雖則我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但以目前這種狀況,應該不會有哪家的小姐會神差鬼使看上我這個窮小子。再則自己居無片瓦,立無錐地,即便討得了如花美眷,古語有雲:貧賤夫妻百事哀,讓她跟著我吃苦受罪,也是愧對人家。?
但是大家知道,白天為了生活奔波還不覺得如何,到了夜裏,家徒四壁,對影自憐的景象,實在是淒慘無比,加之寂寞情懷,孤枕難眠,尤其是在黃胖子那裏看到那個歌姬的春色無邊的**後,更覺饑渴難當。這時你除了和自己的右手發生超友誼關係之外,還能有什麽選擇呢??
這天夜裏,我正在房間裏閑得無聊,忽然收到黃胖子的飛鴿傳書,要我火速趕到“天外天”酒樓。真是有福的不用忙,沒福的跑斷腸,我沒有私家馬車,又舍不得花錢打“馬的”,隻好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一路狂奔,權當是加強體育鍛煉增強草民體質好了。?
當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進黃胖子所在的雅座,隻見上首坐著一個肥頭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頗似廟裏供著的彌陀佛,戴的是名牌“花花太歲”頭巾,穿的是正品“八匹馬”成衣,足蹬超酷“蠍子王”皮靴,右手中指上一個碩大的祖母綠扳指,充分彰顯其身份的尊貴。左側坐著的男子裝束較為普通,但一身行頭也自價值不菲,我一年的收入恐怕也買不起他的一套衣裳。?
黃胖子在客座陪著,幾個如花似玉、袒胸lou乳的歌姬在一旁鶯聲浪語,打情罵俏,不住地勸酒。三人言談甚歡,趁著幾分酒意,故意在歌姬身上毛手毛腳摸前掐後,不時爆發出肆無忌憚的狂笑聲。?
黃胖子見我進門,對“彌陀佛”說道:“藍大人,他就是我常跟您提起的王小毛,我的拜把子兄弟。今後還要仰仗您多加照拂!”?
轉頭又對我道:“這是白知州白大人手下的得力助手,也就是本州州判藍大人。”我自然知曉州判官銜從六品,在光州政壇的地位僅次於知州、通判和州同三人,當下忙整衣跪拜:“晚學參見藍大人。”?
“免禮!既然你是老黃的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全包在本官身上。”藍州判隨手開了一瓶三十年窖藏的女兒紅,道:“老規矩,遲到罰酒三杯!”?
此時的我,已非當日初出茅廬、不通人情世故的毛頭小子,官場上的道道還是知曉一鱗半爪,不是說什麽“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tian一tian,感情鐵喝出血”嗎?老子今晚就豁出去了,抱起那壇女兒紅,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下半壇。?
藍大人第一個鼓掌叫好,黃胖子也以讚許的目光看著我。?
左首邊那個男子微微頷首,我注意到他,抱拳問道:“還沒請教尊姓大名?”?
黃胖子自責地說:“忘了介紹,這位是知州白大人的管家黑先生。”?
黑先生城府極深,不動聲色地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
黃胖子讓我坐下,又叫了個歌姬陪我飲酒作樂,四人一直狂歡到三更時分方才散席。此時的我已醉得一塌糊塗,依稀記得是藍州判在賬單上簽下了名字,並約我第二天到衙門去找他商議正事。?